22、过去

第二日,林清秋和燕云敛出宫参加了三姑娘的葬礼。

三姑娘自青衣坊开业以来就一直跟着林清秋。她无儿无女,一生也未曾嫁娶。林清秋贪嘴,三姑娘明面上一直训她,转头却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三年间,早已亲如母女。

画粉说,三姑娘去的时候是正午。她吃完了午饭正在后院与林妈闲聊。官兵追着那内奸,他蒙面跳进了院子,见三姑娘要喊,便捅了她一刀逃去别处了。林妈见形势不对,尽管吓得腿软,还是去前厅喊人来。伙计们赶到的时候,三姑娘正捂着胸口喘息,不多时就去了。

林清秋问起三姑娘临死前说了些什么,林妈学着她的动作,指指厨房——宫里的糕点林清秋吃腻了,那里蒸着新做的桂花糕。

三姑娘没什么亲人,丧事由小白打理。燕云敛陪着林清秋祭拜她,待入棺后,林清秋抱了那碟桂花糕迟迟不肯动身。

但去了的终究要去,就像任凭燕云敛权倾天下,也没有办法让三姑娘死而复生。

队伍在出殡时受到了阻拦。

为首的土匪让人摆开了架势,拦在一行人面前道:“要想入得阴阳道,买路财须得奉上!”

“死者为大,请诸位行个方便吧。”小白神色淡淡。

谁知那土匪却哈哈大笑:“死者为大?我王柱在这安营扎寨两个月以来,还从不曾放过谁。少废话,你要是不给钱,别说出殡,这棺材我们都扣了。”

“让开!”林清秋上前一步眼里几欲喷火。

“哈哈,在我王老大这里还从来没有让开两个字。少废话!再不给钱我就截了这棺材卖了这死尸,兴许还能换两个铜子。毕竟……我们活着的人更大嘛!哈哈哈哈哈哈!”

“你敢!”

林清秋正要上前去打,就见燕云敛已先她一步将那土匪压在了地上。

“还不放开你爷爷!”土匪头子还叫嚣着。

“说,这京城里怎么会有匪徒?谁派你们来的?”

“兄弟们,给我杀了他们!”

众匪徒医用而上,就要对他们动手。林清秋急红了眼,几欲喷火。

见四周还不曾有动静,燕云敛对着四周吩咐道:“还不快出来保护皇后安全?”

暗卫应声而出,很快就拿下了匪徒,围在林清秋身边。

那匪头王柱见形势不对,忙不住求饶:“皇后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放过我吧。”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啊!”

林清秋恼怒,上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既然不知道,那便陪三姑娘去吧!”

“娘娘您饶命啊?小人是三姑娘亲侄儿哪!既然您认识三姑娘,求您放过小人吧!”王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从燕云敛脚下逃脱。

林清秋愣了:“好一个匪徒,三姑娘亲侄儿?你可知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

“该不是……姑母吧?”王柱这回反应过来了,满脸不可置信。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燕云敛加大了脚下的力度。

“诶哟!这位大人饶命啊!小人昨日赌博输了银两,再没办法才想到来打劫的啊!”

“既然你是三姑娘侄儿,那为何三姑娘从未提及?且这会子她没了,你还不知晓?”林清秋依旧愤慨,摆明了不相信他。

燕云敛把他一脚踢开,上前环住林清秋:“咱们先送三姑娘走吧。这个人,回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吗?”

“放开我!要不是你……三姑娘怎么会!”林清秋使劲想挣开,却被他压得无法动弹。

“把他带下去,起棺!”

暗卫押着那群匪徒,不见踪迹了。

负责出殡的司仪犹豫道:“万岁,这中途停棺是在不像话。若不做法,这死者的鬼魂怕是会一人独大……”

“起棺!”燕云敛照旧喊道。

“起什么棺!三姑娘最讨厌高高在上了,这最后一程该做的都要做,三姑娘在底下才能和和美美。”林清秋拧了他一把,反驳道。

司仪有些为难:“这……万岁您看?”

燕云敛神色未变:“做法吧。”

做完法事安葬了三姑娘,林清秋坐在厨房里抱着桂花糕发呆。

燕云敛站在一旁看她,有些愧疚。

安静了许久,林清秋开口了:“三姑娘是三年前跟我的。那时候没有青衣坊,我从原先的裁缝店里逃出来,流浪到了京城。那是个傍晚,我饿得不行,偷了包子躲进三姑娘家里偷偷吃。三姑娘嘴上嫌弃着我,却还是把一个馒头塞在我手里。我在三姑娘家养了一个多星期,身上的伤全好了。”

“养伤?”燕云敛危险地问道。

“嗯,偷东西被打的。我不想被拘束,又不会干活。饿了就只能偷东西吃。不过,我不偷寻常百姓,多偷那些酒楼。运气好能饱餐一顿,运气差就只好饿肚子。但不管怎么小心,运气差的日子总是比运气好的时候要多得多。”林清秋浑然不觉有何异样,喃喃低语道。

“三姑娘就这样收留了我。她总是很烦,但会去院子里摇桂花,做桂花糕给我吃。”她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再后来,有人看上了我们住的地方,想开铺子。三姑娘不肯,他们就打,用刀子威胁她。我说,让那个人给点钱,我们自己出去干。于是就有了青衣坊。三姑娘对我好我都知道,也想过替她找个伴,但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的从前。她只是说,苦尽甘来了,自然要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但又叮嘱我别吃得太多。我总是把糕点偷偷藏起来,夜里饿的时候吃。三姑娘看在眼里,后来每回做吃的都会给我多留一点。”她舔了舔嘴角,望着外面的天。

那里除了蓝色和白色,一无所有。三姑娘曾经做过的,存在过得一切,只有她嘴里的桂花糕香气,只有这满厨房的餐具。

林清秋叹了口气,将碎末舔进嘴里。

“启禀万岁爷,那王柱都已招了。”侍卫从外面进来,声音震耳欲聋。

作者有话要说:写文写久了,如石沉大海了无回音,疲惫感很深。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就是我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接下来会自我修整一段时间,更新频率为两天一更。

下一本耽美文准备暂时先存稿。空了过来放文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