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柳妈妈立即打发人去万花魁斗会的举办方致歉,言明自家苏娘子此番受惊不小,便甘愿退出这届万花魁斗会。

举办方的人虽都有权势,可方才那幕都是看在眼中的,柳妈妈此言婉转,他们也是不傻,自然不会真个去阻拦。

于是双方好聚好散,消息传回来,柳妈妈也松了口气。

毕竟她金玉馆以后肯定还是会有人参加万花魁斗会的,能不得罪这些人就不得罪的好。

转念一想,却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那举办方也是各豪门士绅与宫中司教坊的管事,之所以如此好说话,还不是看在苏娘子如今攀上了摄政王这高枝儿,否则哪里会如此轻松。

从今往后,自家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人了,日后也不用如往日那般提心吊胆的下去了!

柳妈妈想到此,心中一时也是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柳妈妈一行人匆匆离去,却是令原地众人炸开了锅。

不提那些围观的人讨论越发汹涌,便是鼓楼之上那些参赛的女郎,也一个个心思各异。

那虞姬目视着苏呦一行人远去,妖媚的叹口了气:“此人却是好运,倒是比我们还先一步攀上了高枝儿。”

柳怜儿闻听,秀眉微皱,轻哼一声:“目光短浅。”

那摄政王府,又岂是看着那么风光的么?

有命进去,焉知有命享福?

不过,这与她又何干,此人一去,却是自家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夺得魁首机会又多一分,与她是好事才是。

唯独令她有些心绪不宁的是,总觉得那女子似一熟人。

不过如今到了这样的情况下,看来也是无缘得见了。

想到此,她不禁最后看了眼远方,见金玉馆那队车马在霞光中渐行渐远,她也不在停留,转身离去了。

那虞姬见状,却是眼眸微闪。

……

“砰!”

临街茶馆的二楼雅间内,陡然发出清脆的声响。

却是秋菊一怒之下,将屋内满桌茶盏摔了个粉碎。

夏竹与冬梅也坐在一侧。

见状,夏竹轻叹了声:“这苏娘子也未免太过好运,这样的万死之局,也叫她逃脱了,看来,是天不亡她啊。”

冬梅抿着唇,一言不发。

本来她对整治苏呦的事情是可有可无的,全是被秋菊他们裹挟入了伍。

如今见事败,自也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对比起苏呦的好运,又想起自己,反倒越是悲从心来,一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秋菊脸上闪现一丝煞气,双手死死的捏成了拳,红着眼咬牙道:“她休想!只要她一日不入摄政王府,我就一日不让她好过!”

“哦?”夏竹奇异抬眼看去:“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计谋?”

“秋菊,我奉劝你好生行事。”乍然间,雅间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吓了屋内的人一跳。

转眼可去,却见居然是春兰来此,几人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夏竹有些酸道:“你不是还要参与魁斗会吗?竟有空来此。”

春兰扫了她眼,无奈摇摇头,并没有理睬她拈酸语气,而是看向秋菊,语气慎重:“秋菊妹妹,如今苏娘子已得选入摄政王府,你若无必要,还是尽早歇了其他心思罢。没得事情败露,岂不是得罪了摄政王?这样于你又有何好处?”

秋菊闻听,脸上闪过丝不甘心:“你不用劝我了!我自也不会如你所言那般傻!自有妙计!”

“哦?”春兰微微讶异。

秋菊哼道:“我早便想过,若是害不了她,自也不会如此便宜她,今日此事,想来那人也尽收眼底。”

看着秋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再细细思量话中含义,春兰脑中闪过丝了悟,浮现一个人来:昌元候,季安然!

想到这里,春兰不觉黛眉浅张,杏眸微微闪烁。

……

马蹄踏踏,车觳阵阵。

马车内,宇文翳微微侧首,便听见外面传来副将吴勋元粗声回禀:“王爷,您交给属下的事已办妥,王爷可还有吩咐?”

宇文翳听罢,轻轻‘嗯’了声:“知道了。”

顿了顿,却不见外面的人离开声响,他抬手掀起一丝帘子睨了眼,淡声道:“还有事?”

吴勋元憨厚一笑:“王爷,属下无事了,就是,就是好奇,为何选了那位美人儿入……”

“嗯?”他话未说完,便见车内的人露出的那半边侧脸长眉一抬,漆眸寒星般的转动,携带者凌凌冷光扫来。

吴勋元浑身一个激灵,kua下一紧,夹的坐下良驹嘶声长鸣,赶紧变了脸色道:“王爷,前方有事,属下这便去也!”

话未落,影子便已窜了出去。

宇文翳见状,从鼻腔轻轻发出轻轻的声音,好笑扬唇,掸手放下了帘子。

想着方才副将的好奇之言,视线回转到奏本上来,却也莫名看不下去了。

索性将奏本合拢往身前桌案一扔,身子朝后微微靠仰,斜倚在榻上以手支颐,狭长凤眼却是微微眯起来,脑海中便回想了先前的画面。

那女郎入了怀中后,劲风一刮,竟将她面纱吹落,那张娇颜便完好落入了他的眼中。

只见美人娥眉如黛,五官精致,且身量婀娜,冰肌玉骨。一颦一笑顾盼神飞,尤其是眉眼间的清纯与朱红泪痣的妩媚浑然天成,姿容绝世。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绝色美人,可如这个女郎这般明艳动人的,却也生平仅见,有那么一瞬间,他几能察觉自己的心也莫名随着她眉眼转动间的潋滟风华而微微堪破。

可只是如此,却也不至于让他做出如此决定。

他不是□□熏心之辈,皮相再美,于他而言也不过过山春水,时候久了,少不了一对枯骨。

可那女郎的形容间,却令他不绝想起一个人来……

刹那间,也不知为何,便做了这般决定。

如今想来,却也不禁失笑。

不过,即已接纳了此人,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要瞧瞧,这人可有让他另眼相看之地,也顺便,瞧瞧她当年……

若是不成,了不起摄政王府多养一个便是。

美人,他摄政王府岂会少了去。

想到此,他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唇角不由高高扬起。

那薄唇艳艳,勾起的弧度煞是好看,却也无端令人瞧了生出丝丝寒意。

……

一路赶回了金玉馆,苏呦便也不多言,与柳妈妈简单话过,交代了些事情,便领着冬儿回房去了。

摄政王府那边令她改日入府,她又岂敢托大,自然是越快越好。

一来也是怕摄政王因自己态度不恭产生不必要的一些误会。

二来,自也是怕迟来生变,这变,一个来自摄政王府,一个也是来自外边。

入摄政王府,自己是高兴了,有人却定然是不会乐意的。

是以,她也要抓紧时间。

不过,再是紧着时间,最快也需明日再行前往了,今日天色已迟,却是不善。

也正好,她趁此机会,回来好好收拾一番。

说要收拾,实则其实要收拾的也并不多。

主仆二人不过忙碌了一个小时,便就将包裹收拾好了。

“冬儿。”收拾完东西,苏呦不禁回首。

“姑娘?”冬儿擦了擦脸,忙过来:“可还有什么落下的?奴婢马上就收拾好。”

“不忙,不忙。”苏呦见状,赶紧拉住她坐下。

“姑娘?”冬儿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苏呦笑了笑,满眼温柔的看着冬儿秀气的脸蛋,抬手替她挽了略显凌乱的鬓发,然后将桌子上一包厚厚的银钱推过去,才认真望着她道:“冬儿,这里有三千两银钱,你拿好,明日我离开金玉馆后,你便就此离开吧,拿着这些银钱,好好的活下去。”

“姑娘!”冬儿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那银钱一推,急急道:“我不要!姑娘,难不成,你入了摄政王府,便不要冬儿了吗?!姑娘,不要扔下冬儿好不好,冬儿以后会好好听话,不给姑娘惹麻烦的,求姑娘不要丢下冬儿一个人。”

这个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少女,在此时说着说着,却已是红了眼,晶莹的泪珠便夺眶而出。

苏呦见状,心痛如绞,却硬着心肠道:“冬儿乖,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我此一去,凶险难料,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挂心的人了,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随我赴险。”

这个自小与自己长大,便是家中生变后,也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侍女,于她而言,却是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摄政王府看似锦绣路,却又岂知其中凶险?

她又怎么舍得下心,令冬儿随自己共赴险境。

是以,她这才狠下心,想要令她离开。

可冬儿生性执拗,当初家变后对苏呦不离不弃,如今眼看她踏入那福祸不知的摄政王府,更是不可能离开了。

她当即红着眼甩开苏呦的手站起来:“自六岁那年你将冬儿从雪地带回苏府的那一刻,冬儿这条命,就注定了这辈子与姑娘同生共死,苏府是冬儿的家,苏府死去的人是冬儿的家人,姑娘你也是冬儿的家人,姑娘若去赴死,冬儿怎会独活!”

“冬儿……”苏呦脸色微变:“你听……”

苏呦话语还未说完,已叫冬儿打断,她擦干脸上泪痕,恢复平日神情,眼神望着苏呦亦是坚定不移:“不管姑娘今日说什么,冬儿只当没有听过!天色晚了,冬儿去打水来伺候姑娘洗漱。”

话落,也不管苏呦在身后呼喊,径直转身,快步出了房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