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呆在家里。”江行的意思显然是他也要去看看了。
孙尚兰被杀害以后抛尸在江里,结果一个月后被冲回了岸边,被附近开船的人发现了,报了警。
尸体早已溃烂的没有人形,不过幸好目标明确,直接对比以后,结果就出来了。
结果出来,警察自然上门将楼上的父子两个带走了,现在就带走去审讯,把消息告诉了张和平。
江行和张和平、简帛也要跟过去看一看。
“我也去吧,可以吗?”千里倒是很想看看,他们会怎么洗脱自己的罪名。
……
“我们都说了,她是回娘家了,谁知道她跑去投江自尽了,我们不就吵了个架。”赵培阳大声嚷嚷。
对面审问他的警察,直接给他看了一段监控视频,是一个月前他们两个开车去江边路上拍下来的视频。
“你们去江边干嘛?”
赵培阳卡壳。
两个人是分开审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对好口供。
“就……出去散散心也不行吗?”
“去好江边的第二天,你就去洗车了。”
“洗车怎么了,我洗个车都有罪了吗?”赵培阳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有信心,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千里几个站在外面看,旁边就是孙尚兰的鬼魂。
孙尚兰这会儿的表情很是复杂,她一边为这个狗男人还在垂死挣扎而愤怒,一边又不希望他们被抓住,否则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要遭殃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坚持,你们一个月前去江边只是散心,没有见到孙尚兰。”刑警再度确认了一遍赵培阳的说辞。
“是啊。”赵培阳点头。
“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从车里抱出来的,不是孙尚兰的尸体吗?”警察将最后一段视频放给他看了。
这是不远处的轮船上的监控拍下来的画面,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轮船上还会有监控。
监控里的画面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人脸,要是先给赵培阳和赵品声看了这段监控视频,估计他们会想到别的借口。
现在一步步问下来,此刻监控里的画面很显然和他的说辞有了出入和矛盾,这样他再也没有了翻案的机会。
“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就能睡个好觉了。”千里在心中为他们鼓掌。
江行多看了她两眼,说的她这两天好像没睡好觉一样,每天晚上十点睡,早上十一点起来,将一天一半的时间都睡过去。
可看不出来什么害怕的情绪。
“不是我!是品声!是品声杀了他妈妈,”
“他当时气上了头,就拿着家里的椅子砸向了他妈妈的头,他妈当时没气了,”
”我当时也是吓坏了,可我一想,我老婆是救不回来了,我已经失去了我老婆,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儿子了,”
“所以我才会陪他一同抛尸,但是人不是我杀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赵培阳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他反应过来,开始把罪名往赵品声身上推。
“赵品声那里怎么说?”刑警看了他一眼,问了正在审讯赵品声的同事。
“赵品声说是你杀害的他妈妈。”
赵培阳脸上出现了震惊且愤怒的神情,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他当时都跪到地上求我救救他了,现在倒是反应很快。”
千里也看不下去了,她转过头看向了江行:“要是他们两个互相都坚持,是对方杀害的孙尚兰,会怎么样?”
“都当杀人犯处理吧。”张和平伸了个懒腰。
就喜欢看这种狗咬狗的画面。
赵品声和赵培阳还在大叫,江行他们准备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的走就可以了。
千里甚至懒得看一眼孙尚兰。
因为是除夕夜,他们四个人说好要一起过年,所以也不分道扬镳,都去千里的小区。
张和平和简帛睡在江行家,江行暂时再在千里家睡一晚上。
“准备了一桌子饭菜,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张和平摸了摸肚子,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他们做了一下午的菜,又累又饿,就等着大吃一顿,结果什么都没吃到就出来看命案。
幸好过程和结局都还算精彩、振奋人心。
今天是江行开车,他像往常一样的启动汽车,还没加速,刚刚提到30码,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你会不会开车啊!”张和平坐在后座,也没系安全带,还在玩手机,江行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的手机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脸上。
他愤怒的大吼一声。
千里和江行都没有说话,他们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简帛拍了拍张和平的手背,示意他安静一点。
“她来干什么?”江行皱眉,孙尚兰就站在他们车前,拦住了去路。
白天的时候鬼魂和活人还好分辨一点,到了晚上就更加困难了。
江行每次开车都小心翼翼的。
“你管她干嘛,直接走。”千里挪开目光。
“你们还不能走,你们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能直接走了,”
“是你们吧,是你们举报的,我现在同意让你们帮忙了……”孙尚兰站在车前,情绪还不太稳定,说话颠三倒四。
不过大体上还是能听出来她的意思,她之前拒绝了千里他们的帮助,现在又找上来了。
孙尚兰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想再近距离跟着几个人谈谈。
结果她就来得及说了一句话,等她开口想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江行的车突然启动,孙尚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要被撞了。
过了几秒钟,汽车的声音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猛地想起来,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不是活人而是鬼魂,车是撞不到她的,更撞不死她。
孙尚兰一愣。
这样说起来,这几个人是压根不想管她,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开车开走了吗?
“刚刚前面有人?”还是简帛反应快。
“嗯,是孙尚兰。”江行点点头。
“她又来干什么,难道还想让我们把她的丈夫儿子无罪释放吗?”张和平呲牙。
他现在对这一家子的印象都很差,这个案子早结束早超生,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案子有别的关系了。
“应该不是,大概是想来告诉我们真凶是谁吧。”千里靠在座位上,语气懒洋洋的。
“那不是挺好的吗?”张和平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有什么好的,这样还是找不到证据,总不能说证据是孙尚兰的鬼魂指认的吧。”千里撇撇嘴。
“这倒也是。”
“这件事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就让他们自己去掰扯吧。”千里也很显然是要和这家人彻底撇清关系了。
张和平又点点头。
“你开车还好吗?要不换我来吧。”张和平对刚刚的急刹车还心有余悸。
江行听了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
“你来吧。”江行立刻下车。
既然有人主动,那他当然很乐意,能休息干嘛不休息。
张和平:“……”
江行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张和平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有那么一点恍惚。
在他记忆中的江行,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又看了一眼千里的后脑勺。
……
“你在干嘛?”大家都在端菜,只有千里一个人认真的在墙上贴着什么东西。
“孙尚兰肯定会再来的,其他时间就算了,今天可是要过年的。”千里也说得很认真,她给家里的每一面墙都贴了符咒,保证孙尚兰找不到一个角落能进来。
“啧啧,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前两天她还跑到我们面前说什么,不要我们帮忙,”
“今天求着我们帮忙。”张和平幸灾乐祸,他就喜欢这种打脸的剧情。
他们把菜刚刚一个个加热完,放到餐桌上还没吃上一口呢,外面便传来了孙尚兰鬼哭嚎叫的声音。
“你们还是警察吗?难道你们不想抓住真正的凶手吗!”
“我儿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孙尚兰进不来,只好用声音攻击。
“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儿子有多可怜,”
“赵培阳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更不配做父亲!”
孙尚兰不管不顾的开始讲起了他们家的故事。
千里和江行对视了一眼,要是简帛和张和平不在这里,千里就可以直接出去将那家伙撕成碎片。
但现在有客人在呢,千里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有没有什么能够隔绝掉声音的符咒?”千里问的很真诚。
“没有。”江行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蛮不讲理的疯子。
“我们结婚以后他就对我不好,每日对我打骂、羞辱我,”
“我一直想着要离婚,可我有了品声,我过得酷苦一点没有关系,可我不允许我儿子也这样,我们品声不能做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我一直为了品声,忍了下来,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孙尚兰这会儿听语气,倒是难得的正常了一次。
“我知道我们品声有一点毛病,可是这不是不能原谅的,”
“毕竟他有这么个爸爸,是在这么糟糕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我只能尽力给他最好的。”
说着孙尚兰呜呜夜夜的哭了起来,尽管千里和江行都知道这也就是在干嚎,根本没有眼泪出来。
可也足够惹人心烦了。
“哎,好烂俗的一个故事。”千里撑着下巴,对孙尚兰所说的所有话发表点评。
“什么故事?”
“就是一个隐忍的母亲,为了孩子,坚持不和渣男离婚。”千里摇摇头,对这个故事做了简单的总结和概括。
她只说了一句话,张和平和简帛就已经能够彻底的了解孙尚兰说了些什么。
“可是除了赵培阳,这个孙尚兰的风评不是也很差吗?算不上什么好人吧。”张和平琢磨了一下。
“是啊,这样的话我还真的有些同情他儿子了,”
“这可是真的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中长大。”千里摇摇头。
“按照孙尚兰的表现,杀她的人其实是他的丈夫吧,那她儿子还真的挺惨的,要不要想想办法给他翻个案什么的。”张和平咬着筷子。
“惨是挺惨的,倒也不必同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帮凶,”
“他都已经能够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活活的杀死,母亲被杀了以后,他不仅不报警,还为他的父亲掩饰,”
“就这一点,他坐个牢也不亏。”千里耸了耸肩。
“而且他要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他只要带着母亲和父亲断绝关系,远走高飞就好了,”
“或者他不喜欢孙尚兰,直接自己逃离这个原生家庭也行,”
“结果最后呢,最后他不是还回到这里来了,因为他没用又窝囊,在这一点上来说,他们一家三口确实是一家人。”千里晃晃脑袋。
再悲惨的经历,也不能成为自己祸害别人的理由和借口。
张和平给千里竖了个大拇指。
“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那家伙是不是还在外面吼?”张和平对江行和千里,报以最真切的同情。
“没关系的,我家里法器也还是很多的,实在不行我先把她封印到法器里好了。”千里说的平平淡淡。
张和平:“……”
不过还好,孙尚兰在外面又哭又闹一刻钟后,终于也累了,还了屋里的人一个清静。
他们四个一起吃了顿除夕饭,窝在沙发上一块儿看着跨年晚会跨过了十二点。
千里还是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新年,为了表示对姜轶文的怀念,她还贴心的把姜轶文的照片也放到了茶几上。
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他追的电视剧大结局了没有。
“那我们走了。”张和平和简帛跟两个人道别。
千里点点头。
她上学的时候每天晚上十一点睡,放假了以后十点睡,她的困意来的格外的早些。
跨年晚会的内容相当的无聊,千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让自己睡着,现在早就上下眼皮子打架,估计给她一个枕头,她估计一秒钟就能睡过去。
然而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张和平和简帛走后,千里打开门,看着就站在楼梯口不远处的孙尚兰。
她转身进了房间,孙尚兰还在那里骂骂咧咧。
千里从杂物间里拿出了一根法绳。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结果了她。”江行一顿。
“那也太便宜她了。”千里拿着绳子往前走了两步,孙尚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你要做什么!”被法绳捆在树上的孙尚兰大声吼叫。
“自己不长眼睛的吗?当然是把你捆在树上了。”千里撇撇嘴。
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呢?
是傻子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孙尚兰愤怒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恨不得冲上去将千里撕碎。
“你不觉得你问我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难道你都忘了你活着的时候是怎么一天天找我的茬的了吗,”
“现在死了也不得安宁,在这里哔哔叭叭个没完,我把你捆在树上怎么了,当然是在报复你,我高兴,”
“还是说你想直接被我一拍魂飞魄散?”千里凑到她面前,本来是想表演个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近距离对视,用目光给孙尚兰制造点压力。
结果发现孙尚兰实在不怎么好看,面目又狰狞,这样做只是在污染她的眼睛。
“行了,你要是想喊的话就继续喊吧,我回家去了。”千里把她绑在了小区外面的树干上,这个距离不管孙尚兰再怎么喊,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这绳子放在这没关系吗?”江行不舍得摸了摸法绳,这法绳就是他也分不到一根。
结果现在居然像垃圾一样被困在了这树上。
“不会吧,这里还挺偏僻的。”千里咂咂嘴。
更别提现在是冬天了,有不少路边的树木都是靠着缠绕绳子来保暖的。
这发生捆在这里一点也不突兀,非常的自然。
“嗯,你继续诉说你的冤情吧。”千里拍拍手准备离开。
“你真的要这样吗?”
“你明明知道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他罪不至此,你难道想眼睁睁的看一个无辜的人背上杀人的罪名吗?”孙尚兰还是不肯放弃。
已经走了两步的千里,猛的停住了她的脚步,她缓缓地转过头。
孙尚兰的心一紧,她觉得自己这次的话应该是奏效了。
千里到底还是小孩子,年轻了一点,心软了一点。
路灯下的千里的眉眼显得格外的冷峻。
“嗯,母债子偿知道吗?”千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她甚至不是走回去的,而是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的。
这是真的心情很好了。
都报仇了,为什么要心情不好,那自然高兴的人都要飞起来了!
孙尚兰有心还想劝千里改变她的想法则,然而看到这一蹦一跳的千里以后,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
“那行,你不帮我就不帮我,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把绳子给我解开!”孙尚兰赶忙紧急改变策略,可千里一点也不想理她。
“搞笑死了,她让我解开我就解开啊,她以为他是我什么人啊,她可是我仇人,我当然是看她越不开心,我越高兴了。”千里撇撇嘴,总有些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还在那里讨价还价。
江行忍着笑。
孙尚兰以前动不动就找她的茬,她们的仇怨是她死后才结下的吗?当然不是,她就是喜欢看孙尚兰倒霉的样子。
千里凌晨一点美美的睡的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有一个毛病,就是不管再困,只要被吵醒了之后都很难有困意,所以江行倒也没有强行喊她出来吃午饭。
江行一大早还是有些不放心,出去看了眼孙尚兰身上的法绳。
“你是警察吧,千里是个小孩子也就算了,你作为警察可不能意气用事!”孙尚兰一看到江行,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江行没有理她,警察也不管鬼魂。
他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鬼魂对于法绳来说还是有实体的,所以被捆在树上的法绳明显中间空出来了一大块,在外人看来相当的诡异,像是捆了一团空气。
晚上的时候灯光暗,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白天就太明显了。
江行低下头开始捡树枝,他捡了一捆树枝塞进了法绳的空当里。
“你在干嘛?!”尽管做了一个多月的鬼魂,可是在此之前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人,孙尚兰非常不习惯自己的身体里有其他的东西。
“这样就好了。”江行点点头,尽管路人路过可能有些莫名其妙。
江行做完这一切在外面买了个早点,路上吃完了,回去躺下继续睡觉。
孙尚兰一开始被捆在树上还会骂骂咧咧,可等她被捆了三天以后,她再也骂不出来了。
更悲惨的是,普通人看不见她,同样身为鬼魂的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晚上刚刚嚎了两句,直接被吵到的鬼魂痛揍了一顿。
她现在不敢嚎叫了,却也不好过。
她的身边围绕着一大圈的鬼魂对着她品头论足。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不是鬼魂吗?”有人上前摸摸绳子,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没有穿过绳子,居然真的摸到了绳子的实体。
“是不是有什么神仙啊?”从小就看奇幻剧长大的居民们,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没有吧,我听那群地狱使者说好像只有个地府。”
“那这个人是得罪了地府的人吗?”
大家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
还有些显得格外幸灾乐祸的。
孙尚兰得罪的人可不少,这人里面也有不少已经死了的,自然也会有变成鬼魂,还不肯离开的。
这不肯离开的看到孙尚兰也有今天,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千里在家过起了米虫生活,甚至有一度完全忘记了还有孙尚兰这么个存在。
她忘记了,另外三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
“千里,这不好吧……”张和平搓搓手,他勇敢地开始跟千里提意见。
千里一惊,没有想到张和平还是个隐形的圣母。
“你可能没有去过十九处,所以不知道,”
“法绳是很珍贵的,我长这么大还没真正的用过法绳呢,就远远的瞧见了几眼,”
“你这样直接把它挂在树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它长得那么好看,和普通的绳子一点也不一样,万一被人拿回家了呢!”张和平越说越担心。
这两天他们三个总是时不时的要到外面走两圈,去看看绳子是否健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千里:“……”是她过分高看了张和平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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