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你咋了?快醒醒!”
秦德昌扶起秦漫琳,着急想要把她摇醒。
晕倒的人是没有办法叫醒的,秦漫琳眼睛依然闭着,而清早在地里上工的社员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围了过来。
“大队长,大丫咋晕倒了?”
“是啊,大队长,你快掐她人中把她掐醒。”
昏迷的秦漫琳睫毛抖动了下,在大队长的手挨到她鼻子上皮肤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故作迷茫地问:“我这是咋了?”
秦德昌见人醒了,把手收了回来,回道:“你晕倒了。”
秦漫琳适时地做出迷茫的表情,秦德宏见她醒了,也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关心地问:“大丫,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漫琳用手捂住了肚子,怯懦地小声道:“肚子疼!”
说完她的整个身体便痛苦地蜷缩了起来,嘴巴里还发出痛苦的呻|吟,怕效果不好,她还小幅度地在地上打起了滚。
秦德昌和地头的社员都吓着了,秦德昌赶紧指派了一个年轻人去喊大队的赤脚医生秦德宏,另外又指派了他小儿子秦爱国,让他背起秦漫琳往卫生室赶。
秦爱国今年才十八岁,看了眼地上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秦漫琳,本来就丑了,她身上还脏,身上的衣服本来就补丁摞补丁,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了,现在又在地上滚了几下,上面全是泥土。
他今天可是穿了才新买的海军衫,他可不想被一个丑姑娘给弄脏了,哪怕这个丑姑娘是他的本家妹妹。
秦德昌看到他犹豫,气地一脚踹他屁股上,骂道:“在那儿磨蹭啥,还不赶紧的。”
秦爱国被自己老爹踢得一个趔趄,见他真的生气了,不敢再犹豫,不情不愿地赶紧屈膝蹲下,让人把秦漫琳扶他背上。
感觉到背上一沉,又看到从脖子后面圈前面的两条脏兮兮的手臂,秦爱国欲哭无泪,他新买的海军衫啊,还没有给他们大队最好看的姜玲看呢。
秦漫琳不知道他的忧伤,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见了医生,医生给她看过病之后,她该如何卖可怜,才能够把秦二河和岳翠香两口子重男轻女,不把闺女当人看的丑陋面目给宣扬出去,给自己脱离秦家埋下伏笔。
“大丫咋了?”
秦德宏的家就在村子边上,所以来得很快,看到秦爱国背上的秦漫琳后,便开始着急地问道。
秦爱国便把秦漫琳的情况说了,“她一到地里就晕倒了,醒来就喊肚子疼,疼得在地上打滚。”
秦德宏的神色沉重起来,赶紧让秦爱国把秦漫琳放下来,秦爱国迫不及待地把人放地上,然后赶紧拍打自己海军衫上的灰尘。
秦德宏作为医生,赶紧去检查秦漫琳的情况,先看了看她的面色,面黄肌瘦,罐骨突出,两腮凹陷,嘴边干裂且色淡,一看就知道气血不足,这不稀奇,现在大家都穷,缺乏营养,更别提秦大丫了,她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吃饱过。
从面上看不出来,他便开始问了,“大丫,你肚子哪里疼?”
秦漫琳适时的痛吟一声,便抬手捂住了秦二河踹到的位置,恰巧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又很应景地“咕咕”了两声。
她再次怯懦地小声喃喃道:“我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
秦德宏纠正道:“你捂的地方不是胃。”
秦漫琳一个医学生自然知道,但是秦大丫没有学过,她现在也只能是医学小白,她微微一愣,之后神色黯然,眼睛里更是有晶莹闪烁,很快又汇聚成溪流溢出眼眶,在脸庞上划过。
秦德宏见状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问:“你肚子上是不是有伤?”
秦漫琳先是一愣,而后便惊愰地摇头,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如果她的神色不那么惊恐,语气不是那么急切的话,她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秦德宏再次朝秦爱国招了招手,说道:“爱国,你把大丫背去卫生室,另外再去把你婶子和你娘叫来,我有事找她们帮忙。”
秦大丫是个年轻闺女,他虽然一大把岁数了,毕竟是个男人,不好检查她的身体,最好让他媳妇儿来,而叫大队长媳妇儿,是因为她是他们石桥大队的妇女主任,秦大丫被打的事儿,最好还是她来管。
秦爱国刚把自己海军衫上的灰尘给拍打完,就又被支使背脏兮兮的秦大丫,他超级抵触,他的海军衫再脏就不能看了。
恰巧这时候姜玲的大哥姜平安路过,他赶紧喊了他一声:“平安哥,帮忙把大丫背到卫生室,我得去喊我娘过来。”
姜平安是个老实人,看了看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的秦漫琳,并没有拒绝,二话不说便蹲下身,等秦漫琳趴他背上,便背着她向卫生室走去,秦爱国则撒丫子跑去喊人。
而这边姜平安背着秦漫琳,秦德宏跟着的状况,吸引了大队里一些好事者也跟着去了卫生室,现在的农村娱乐生活匮乏,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大丫这是咋了?让姜家小子背着。”
“你说会不会是秦二河两口子想要把大丫嫁给姜家小子?”
这个猜测瞬间引来了嗤笑声,“可拉倒吧,姜家虽然家里有工人,但可舍不得高彩礼娶秦大丫,秦二河和岳翠香还指望着用大丫的彩礼,给俩儿子娶媳妇儿呢。”
秦二河和岳翠香的心思,全石桥大队的人都知道,所以这话一出,大家便没再把秦漫琳和姜平安往一堆凑,反而又好奇秦漫琳到底咋了,还要人背着?
为了解决心头的疑惑,他们便问了秦德宏,秦德宏实话实说,“大丫肚子疼得厉害,走不了路。”
而伴随着他的话的,是秦漫琳的痛呼,“好疼!德宏伯伯,我的肚子好疼!”
别怀疑,她这是故意的,不折腾点动静出来,怎么引导人跟着一起去卫生室,没有观众,她又怎么宣扬秦二河和岳翠香两口子重男轻女的名声。
看热闹是国人骨子里的爱好,秦漫琳的喊痛声勾得他们心头痒痒,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他们就想弄清楚,秦漫琳她为啥肚子疼。
到了卫生室后,秦德宏又问了秦漫琳,“你肚子还疼得厉害?”
秦漫琳咬着牙忍痛点头,“疼!”
天热再加上她本来就肚子疼,这会儿她已经汗流如注,干枯发黄又毛糙的头发也被汗水黏成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配上她瘦得过分的脸,以及身上汗湿的,补丁摞补丁又粘满灰尘的衣裳,比灾荒年间的难民都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跟过来看热闹的人,看到她这样,恻隐之心顿起,纷纷骂秦二河和岳翠香两口子缺德。
“再不待见闺女,也不能刻薄成这样不,你瞅瞅大丫身上全是骨头架子,都十八了,还没有我们家十三岁的小妮儿,看着壮实。”
“那两口子还指望着闺女换钱,给俩儿子娶媳妇儿,刻薄成豆芽菜一样,谁家敢娶,她这样瘦,指不定能不能生娃儿呢。”
“那两口子缺了大德了。”
秦漫琳听着众人的议论,嘴角扬了扬,她的目的达成一半了,她捂着肚子再接再厉地喊疼,“疼,啊,好疼!”
秦德宏朝着门外看了眼,他媳妇儿和大队长媳妇儿都没来,又见秦漫琳疼得厉害,便顾不得了,直接从看热闹的人里面,请了俩大娘帮秦漫琳看肚子上的伤。
俩大娘一个叫王红花,一个叫李春红,都五十多了,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可当她们掀开秦漫琳的衣裳,看到她肚子上的一个脚印那么大的乌青之后,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女孩子的肚子那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万万不能大力击打的,万一打坏了,这辈子不能生育,一生可就毁了。
“大丫,不要害羞,把裤子脱了,我和你春红奶奶帮你看看下面有没有流血。”
秦漫琳眼神一闪,她们这是怀疑自己的子宫受伤了?老太太还挺有经验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子宫没事,但还是忍着羞意把裤子给脱了,王红花和李春红看着她破破烂烂,破洞堪比筛子的内裤,再次暗自骂秦二河和岳翠香缺德,不过俩人也松了口气,下面没有血,说明这孩子的肚子没有坏,还能生娃。
接着她等秦漫琳把裤子穿好之后,叮嘱她道:“大丫,好孩子,你记住了,咱们女人的肚子最娇贵了,无论何时都要想办法保护好了,要不然一辈子可就毁了。”
秦漫琳知道她的意思,女人的肚子坏了,不能够生育了,在她的观念里,这个女人几乎就没有任何社会价值了,她虽然不认同她的观点,但也没有反驳,只是乖巧地点头,“我记住了,王奶奶。”
王红花和李春红又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便一起走了出去,正好这个时候秦德宏的媳妇儿张菊和大队长媳妇儿张秀禾也来了。
王红花便跟张秀禾说了秦漫琳的伤,“肚子上一大片的乌青,一看就是用脚给踹的,稍微用力点,这孩子的肚子就被打坏了,一辈子可就毁了,你是咱们大队的妇女主任,这事儿你可得管管。”
别人都替自己说话了,秦漫琳自然要抓住机会,她用手拧了拧自己的伤,疼痛立刻让她的眼里聚集了生理性的泪水,趁着这个劲儿,她面露惊惶和无助地看向张秀禾,“我,我不想毁了一辈子,伯娘,你帮帮我。”
张秀禾头疼,秦大丫过的日子,都是一个大队的,她哪里能不知道,别说农村的闺女家,就是儿子,在家里被爹娘责打,都是很平常的事,只要不过分,不闹出人命来,她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秦漫琳的事儿闹腾到了她跟前,说不得她要管一管了。
她头疼地皱了皱眉头,看着秦漫琳问道:“你爹为啥打你?”
秦漫琳低着头,哽咽地道:“我在厨房做饭,我爹突然进来,话都没说,抬脚就踹了我的肚子一下。”
“死丫头,竟然在外面败坏你爹的名声,我打死你?”
岳翠香刚到卫生室就听到这样的话,立刻炸了,扬起胳膊就要打人,周围的人赶紧拦住了她。
她挣脱不开之后,便怒气冲冲地说了秦二河打秦漫琳的原因,当然她把她走路不小心踩到的小木棍,说成了她亲眼看见秦漫琳故意放门口的,接着她双手叉腰,竖着三角眼,大声地质问周围的人,“她害我摔倒,我家当家的不该打她这个黑心肠的闺女吗?”
虽然那些小木棍是自己故意放门口的,但秦漫琳能承认吗?木棍放在门口,木棍是死物,岳翠香可是活人,她走路不小心,关她屁事!
心里做了一番心理暗示,再出口,她理直气壮了很多,“娘,我没有,我住的房间里堆满了柴火,门口有些小木棍,是很正常的事。”
她的辩解,让岳翠香气地直接跳脚,她指着她,对着众人大声道:“你们听听,都现在了,她还在狡辩,能怪我家当家的打她吗?”
围观的人里面立刻有人站在了岳翠香的立场,指责秦漫琳,“这要是我闺女,我铁定打断她的腿。”
“大丫啊,这也就是在娘家,你捉弄的是亲爹娘,他们再生气,打你都不会下狠手,你这要是在婆家早就被打死了。”
秦漫琳气地差点当场破口大骂,他们这些人了解事情经过吗,就指责她。
她看了看说这些人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基本上已经没啥劳动能力,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儿女不孝顺他们,所以这是屁股决定了脑袋?
她再次重申,“我没有放木棍。”
可惜没人听,教育她要孝顺的人反而多了起来,任凭她如何解释都没有用,他们不经过调查,就直接判了她的罪。
包括妇女主任张秀禾,“回去好好听你爹娘的话,你爹娘打你,也是为了你好。”
秦漫琳突然凄凉地笑了,社员们糊涂就算了,一个大队的妇女主任都这么糊涂,她脱离秦家的路,恐怕比她预想的难走多了。
“岳翠香同志,我不反对你们打孩子,但是要记住分寸,打出问题来,你们家大宝二宝的婚事可就不好说了。”
岳翠香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家当家的说了,大丫也大了,该说婆家了,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么一场精心计划的局,就这么以岳翠香的保证结束了,秦漫琳只想骂娘。
“哼,你能耐,以后甭吃家里一粒米。”
回到秦二河家,岳翠香直接甩下话来,不能打人,她也有的是手段整治秦大丫,她不无得意地想。
秦漫琳没吭声,经过刚才的闹剧,她这会儿没心思再跟岳翠香斗心眼,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脱离秦家的办法。
因为受伤了,不用上工,她被岳翠香塞了衣裳洗,她没有拒绝,正好端着衣裳去外面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稀罕东西卖钱。
既然大队不能帮她脱离秦家,她就去公社,公社不成,就去县里,县里再不成,她就去市里,去省里,甚至去京都,反正不管有多难,她都要脱离秦家。
石桥大队只有一条小溪,就在村子西边的元宝山下,秦漫琳端着衣裳来到山下,瞅着元宝山两眼放光,山里会有宝贝,让她卖钱吗?毕竟脱离秦家求人帮忙,还是她以后的生活都需要钱。
不过不管有没有宝贝,她也必须上山一趟了,因为她的肚子非常饿,家里不给她吃饭,她就只能去山里找食儿了。
而她不知道这时候元宝山的深处,有一队军绿色的身影正在演练。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文《八零年代娇宠小女配》
文案:甜水胡同里最体面的人家温家,今天上空弥漫着低气压,原来是温家小闺女做知青时的丈夫带着孩子找来了。
温家的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温家的小闺女可是他们甜水胡同的一枝花,人长得漂亮还有文化,是B大的大学生呢,多少小伙子眼巴巴地想娶呢,没有想到啊,被乡下来的黑脸汉子捷足先登了,简直揉碎了多少小伙子的心啊。
而温家正在进行着一场至关重要的谈判。
温爸爸:“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就帮你在城里找份工作。”
温妈妈:“只要你答应离婚,孩子我们来抚养。”
这男人看着太冷了,他们可不敢把娇滴滴的闺女交给他。
黑脸汉子握紧拳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馨娇嫩的小脸:“你呢,你怎么说?”
温馨怂唧唧地小声哼哼了两声,尽管声音小,但是黑脸汉子却听清楚了,拳头松开,拉着媳妇儿的小手,夫妻双双把家还。
温馨:穿越成一本书里的女配,面对大魔王反派,她没胆子说离婚啊。
最后的最后,温馨特别的得意,幸好当时自己坚守了自己的幸福,抵抗住了父母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