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坐在沈钰卿膝盖上,满是稚气的双眼全是对新鲜事物的探究。
“娘,我们就想听以前的故事。”
旁边的男童附和:“是啊,娘。你就讲嘛,讲吧讲吧。”
沈钰卿清了清嗓子。这俩小混蛋真是要命,她要赶紧说件事糊弄过去。
“故事都会有一个俗套的开头。从前有一个超尘拔俗的年轻人突然变成了……”
沈钰卿在山洞里醒来,她伸了伸手指。竖了一晚上的中指,都麻了。
“师姐救命啊!”孟庆生神似被欺负的良家妇女,被野人掐着下巴。
自己家里好好养着的白菜,虽说卖相不好,可看到有猪想拱,还是野猪,你会作何感想。沈钰卿打开它的手:“住手,他还只是个孩子!”
意料之中,沈钰卿又被打了一掌,头撞到了石头上。
没想到她一世英名竟毁在这山顶洞人手里。
孟庆生担心道:“师姐,你没事吧。”
“废话。”她捂着耳朵。好疼,有什么东西爬进去,耳屎被推了一下。
“你和孟景云是什么关系?”野人掐着孟庆生的脖子。沈钰卿听声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女人。
他憋得满脸通红。
野人收紧手掌:“说不说?”
“他是我爹。”
它松了力道,手指慢慢爬上孟庆生的脸:“是他的孩子。像!真像。若是再长十几岁,就跟你爹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爹?”
“你爹是孟景云!”沈钰卿不顾伤势,爬将起来。推开野人,双手颤抖,虚捧着孟庆生的脸。
“是哪个孟景云?是那个修真界第一剑人?那个打遍修真界无敌手的孟景云吗?”
“这天下还能有几个孟景云?”野人嗤笑。
“我滴个乖乖。”沈钰卿捧着孟庆生的脸仿若稀世珍宝。
她从小就听着孟景云的故事长大,还买了以他为主角的话本。刻录话本的玉简三个储物袋都放不下。
孟景云拥有天生剑体,还是当年剑道第一人。修真界谁没听过他的事迹?没想到倒霉师弟竟是他的儿子。沈钰卿鬼遮眼一般,越发觉得孟庆生玉树临风。
“师姐。”他瑟缩着。沈钰卿的眼神太过狂热,像是要生吞活剥他一样。
“不对。她怎么知道?”沈钰卿转念一想。怀疑道:“难道你娘是这个山顶洞人!”
“我娘生的极美,而且早已亡故。”孟庆生急忙解释。
沈钰卿此刻头疼欲裂,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调理内息。一时气血上涌,吐了孟庆生满脸鲜血。
她奄奄一息的倒在孟庆生怀里。
事发突然,孟庆生也愣住了。感受着脸上温热的血液,眼睛就止不住发酸。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紧紧抱着沈钰卿,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
“死不了,就是一只小虫子而已。”长毛女回。没想到孟景云的儿子还有几分他的气性,这瞪人的样子像只狼崽子。
黑白纹路的蛇从洞口爬进来,攀上女人的手臂,吐着信子。
“又有几个不识相的赶着送死。”花蛇在她示意下躲进了她的毛发之下。“洞口有毒蛇看守,你最好乖乖呆在这。”
洞中只剩他二人。
孟庆生轻拍沈钰卿的脸颊:“师姐你醒醒,不要睡。睡着了就见不到我了。”
“我没睡。”她苍白的唇下挂着血线,说话也气若游丝,“你要小心,不要跟他硬碰硬。能服软就服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自己保……重。”
她的手无力的垂下。孟庆生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在沈钰卿脸上。
“师姐你醒醒,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糖葫芦都没吃够,欠的一屁股债也没还清,还有那么多坏人等着你收拾,你不要死!”他拍打着沈钰卿的脸,瞬间将她的脸扇红了一片。
若是她醒着,定会还他几巴掌,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脑震荡。
接连失踪二人,周修文说是与腾疾好言相商,实则是兴师问罪来了。
人在他们的地界丢的,而且处处生疑。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先提前报备,省的犯了人家的禁忌。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侍从滕二报。
周修文对腾疾说:“祭司大人,这……”
“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吗?”符老太的眼皮耷拉着,眼珠子斜睨着腾疾。
这么大了还给她惹麻烦,若不是他找了那什么沈钰卿做圣女,这几个外乡人哪有机会在这里生事。
“老祖宗是说明月山?这恐怕不妥。”腾疾迟疑道。
符老太摸着手上的镯子,对着周修文道:“我话说在前,就剩一个明月山没找。那是不祥之地,我们的族人一个都不会进。你们若是要去,就让滕二送你们到入口,剩下的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那就麻烦诸位了。”周修文应下。多说无益,再怎么他们也不可能放弃沈钰卿和孟庆生。
滕二真的只带他们到入口,接下来便不再前进半步。
月清秋眉头紧锁。不到一盏茶他们已经抵达明月山深处,到现在还没有沈钰卿他们的踪影,恐怕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明月山之所以被族人称为不祥之地,是因山中常有红光闪烁,却无山火。不少族人进山后音讯全无。此后,这里便成了荒地,连指路的路碑都被杂草掩盖。
周修文将一条毒蛇斩断。蛇身蛇尾还在地上不停翻滚。
“小心。有人来了。”
四周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从这点来说,他倒比沈钰卿机警许多。
周修文挽了个剑花,将剑放在背后,挡住偷袭的长毛女。气氛顿时紧张,众人将长毛女围起,双方僵持不动。
面对着穿着半截毛裤的长毛野人,周修文总有种认真不起来的感觉。在光的折射下,他还能看到毛裤的纹路。
遇到沈钰卿后,遇到的精怪好像都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去了。对方来势汹汹,说不定沈钰卿失踪就与他有关。
月清秋仰身避开长毛女的手,她的指尖夹着一只白虫。蛊族的人?
可她使出的招数更像修真者。族里人排外,少有人修习外头的道术。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地上崛起一座座土峰,挡住周修文的剑,他退后避开。
土峰又凝成尖刺,向他们飞去,划破了月清秋的手臂。
她的修为在他们之上。月清秋捂着手臂,手上发出白光迅速愈合伤口。
“这路数,凌霄宗的人。”弥生道。凌霄宗只能算是修真界中的二流门派,但这是从前。孟景云死后,这个宗门的实力就应该重新评估了。
地上的土石皆为她所用,逼得周修文无处下脚。在她的操控下,泥土也坚若磐石。
几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树被飞来的泥沙打成两段。
周修文的后背撞到树上,闷哼一声。
长毛女的修为在他们之上,而且阴招不断,就算他与月清秋联手也不是对手。
黑斑的毒蛇从长毛女的手腕爬出,淬了毒的利齿就要刺进周修文的皮肤。他将毒蛇嘴上的皮肉划开,黑斑蛇断成两半。
防不胜防,还有毒蛇爬上他的脖子,张开血盘大口就要捕杀猎物。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月清秋捏了手决,唤出水龙打向长毛女。
土墙从地上筑起,挡住水龙。又转而化成箭雨,返给了月清秋。她凝出水壁,只融掉一部分石箭。身上已经布满血痕,体内灵力枯竭,怕是接不住长毛女的第二招。
“我是谁你们这些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长毛女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又一次凝成石箭。
石箭还未成型,长毛女跪在了地上,抱着头浑身颤抖。
就是现在!周修文斩断盘踞在他脖上的毒蛇,右手剪腕花,挥剑平扫,剑尖朝下直袭长毛女后心。
蒙面人踢开他的剑。“人还给你们,莫再纠缠,离开这。”
周修文收住剑势,接住被丢下的沈钰卿。
孟庆生趴在地上,呸呸吐出嘴上的叶子。
“周师兄,快救师姐,她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