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闺房秘语

“什么风把菀妹吹来了?”三姑娘玉瑶停下手上的活计,面上流露惊讶神色。

太夫人勒令她足不出户绣嫁衣,绣不完嫁衣不能外出半步,她闷得慌,收了玩心,早早的开始专心绣嫁衣。

苏晚是一个人偷偷跑来的,她看见炕桌上堆满做女红的各式料子与针线,琳琅满目,摆得到处都是,暗自咂舌,竟是难以再腾出个位置给她坐下。

她面露羞赧,说:“扰三姐姐清净。”遂把自己的来意说出。

玉瑶吩咐丫鬟给她沏上好的云雾茶,“这两日绣坊送来嫁衣的布料,我便着手绣嫁衣,小物件多摆得乱,让菀妹笑话。瞧我,光顾着说话,竟然忘记叫你坐下。”

她亲昵的牵起苏晚的手,嘴中不忘差遣丫鬟搬来官帽椅,要她坐下。

苏晚吃了一口茶水,捧着茶盏,说:“这几日去同外祖母请安没见三姐姐,甚是挂念着你,又想着你的女红手艺顶好,偷偷的来同你讨教一番,竟不知三姐姐已开始绣嫁衣,若是晓得你忙碌,就不来打扰你,如今倒成了‘罪人’,耽误你的正事。三姐姐你要是腾不出时间,我这便离去。”

玉瑶笑道:“菀妹又在胡说,什么罪不罪人,你敢偷偷来看我,便是心意,至于耽搁绣嫁衣一事儿,反正早晚都待在兰香轩,又有什么耽不耽搁之说。你不知,我每日被拘在院里,甚是闷得慌。”

姐妹俩喜笑颜开。

“菀妹的字练得怎么样,怎么想着学习女红来?”

苏晚笑意一滞,最近的确无心练字,比之先前,到底是偷了懒,心下心虚,含糊道:“字嘛……自然有好好练。其他小娘子们都擅长女红,我肚中无文墨,没读几本书,便想另辟蹊径,想着总要有一项技艺能拿得出手,不然日后又被他人笑话去。”

玉瑶微微颔首,心想,倒是个好学的,嘴上笑道:“菀妹日后一定能成为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说不定,求娶的人要踏破侯府门楣。”

“三姐姐又在打趣我了。”她掰着手指说,“我自己的条件我是知道的,我容貌一般,出身一般,才情一般,将来也就只有一般的男子肯求娶我。”

她喜笑颜开,不甚在意的说:“一般般的我,配一般般的郎君,正中我下怀!”

“……”玉瑶脸上的笑意凝住,不知如何接话,寻常小娘子都要求高嫁,而她反其道而行,直言不讳自己“一般”,大胆的发言打破玉瑶固有想法。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苏晚瞪大眼,捂住自己的嘴,悻悻道。

玉瑶扯出一抹浅笑,摇摇头,说:“没有,我不过是被菀妹的话给惊住罢了,菀妹未免太实诚。”

“我是老实人,”她说,“再说,与三姐姐说话,懒得拐弯抹角,费劲。”

不待玉瑶问她赏花宴如何,她便自个儿倒苦水般全盘托出,说了自己意外迷路后面庾怀瑾送她回来的事。当然,该隐去的地方自然隐去,像是撞见太子与庾怀瑾密谋朝廷之事,她是万万不会道出,这关系身家性命,不可乱说。

苏晚抱怨陈欣面若观音心如蛇蝎,当着长平县主的面假惺惺的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叹气道:“我与盛京的贵女大抵八字不合,三姐姐你不知,那陈家小娘子,她气量小,暗地里说长平县主的坏话,我看不过眼,低声嘟囔一句‘传闻总是不可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便开始恼我。”

“对了,长平县主真的在京都纵马伤人过吗?”她想要求证是不是事实。

玉瑶面露难色,点了点头。

“啊哦。”苏晚撅了撅嘴,这么说来,是她说错话喽?

“不过,我可以解释与你听前因后果,长平她旧时的确飞扬跋扈……”玉瑶把前因后果说来,长平县主的确不是故意纵马伤人,她坐下的马儿突然发狂,不受控制,这才酿成惨案。

“长平县主的马儿怎么会突然发狂?”苏晚不解。

玉瑶苦笑道:“菀妹,这不是你我能晓得的,再说,这已是陈年往事,没必要考究。”

苏晚遂又说起在赴宴途中偶遇名旦温庭修,被他的奴仆误认为是丫鬟一事儿,她义愤填膺道,“我自知相貌平平无奇,可是,他什么眼神,没点眼力,连贵客和县主的婢女都分不清,过分!”

三姑娘玉瑶一口茶差点喷出,她咳了咳,捂嘴憋笑,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你在赏花宴遇见名旦温庭修,他把你错认为长平的婢女了?”

不知为何,苏晚回想起来隐隐有些生气,双眸微亮,重重点头,道,“我的罗裙分明与长平县主家的婢女不是一个款式的,他非要赶上来胡言,问我县主在哪里,可笑至极!三姐姐,长平县主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劲吧?”

“啊?”三姑娘玉瑶问:“这一趟花宴,又让菀妹知道了什么趣闻?”

“我原本是不识得温庭修,而且听玉澜她们说,温庭修性子孤高只唱一出戏便歇息,我那时迷路了,无缘听他唱戏,心中自觉可惜。没想到,意外从县主婢女的口中听见一些风言风语,不知是不是真的。”苏晚说得眉飞色舞,口干舌燥,吃口茶水润润嗓子,又继续说长平县主与温庭修的事儿。

屋内的其余丫鬟早被屏退,只剩下三姑娘的贴身大丫鬟在伺候,苏晚见状,这才敢大胆发言,不然她这言论流出,被他人知道,少不得引出一场风波。

玉瑶押口茶水,面上一派风淡云轻,似是早晓得此事。

“长平从小受寿光大长公主宠爱,没坠马前,最爱流连教司坊,豢养面首,名声一直不大好。坠马后,她性子大变,和善不少,素日里的荒唐事也不做了,似是洗心革面,唯有一事儿,倒是经久不变。”

“什么?”苏晚咬了一口糕点,甜腻的滋味在嘴中绽放。

玉瑶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儿我不该与你说的,不过,你见过温庭修,晓得长平与温庭修之间的事儿,稍加打听,便能猜出前因后果。”

苏晚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了!

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些不舒服,一口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甚是难受。

“菀妹,先前你说你迷路被庾表哥送回之事,你既见过庾表哥,大抵明白,长平仰慕庾表哥。”玉瑶说,“表哥虽贵为公府嫡子,但是,自堂姑母早早的去世,宁国公再娶续弦,表哥步履维艰,如履薄冰。期间,寿光大长公主一直照拂庾表哥,长平与他从小相识,说一句青梅竹马不违过。长平包括我在内的小娘子,都以为她会嫁给表哥,毕竟他们郎才女貌,家世相当,十分般配,不过,有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苏晚:一般般的我,配一般般的郎君

指挥使:我平平无奇,十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