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你不应该得罪陈欣的。”四姑娘玉澜忽然说。
苏晚很诧异四姑娘玉澜会同她讲这话,她一贯柔弱温顺,因为三姑娘玉瑶的干系,苏晚和她私下没有什么交情往来。
“五妹妹和她交好,”玉澜说,“她在府邸便嫉妒祖母偏爱你,如今你又得罪陈欣,火上浇油。五妹妹的心眼小,气量不大,你得注意点,祖母不能时时护你周全 。”
六姑娘玉涟扯了扯玉澜的衣袖,低声说:“四姐姐。”她微不可见的朝玉澜摇了摇头,眼神交换,两个人明白对方的意思。
“无碍。”鼻尖微痒,苏晚低头揉了揉鼻子,四姑娘玉澜这番话,像是提点她小心五姑娘玉溪,又像是挑拨离间。
那么,她该信谁?站在谁那一边。
是娇蛮跋扈的五姑娘玉溪;还是提点她“小心”的四姑娘玉澜。
四姑娘玉澜总归是好心,苏晚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反正五姑娘玉溪和她的关系本就差劲,无用的社交,不必努力。
她无意树敌,但是,别人想要欺负她,也要掂量,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她?
“四姐姐,我们回去看戏。”六姑娘玉涟小声说,她模样生得好看,但是十分依赖玉澜,胆子很小,动不动红一双眼,泫然欲滴,比起苏晚,她更像是无害的小兔子。
苏晚冷不丁冒出个念头,要是玉澜想要利用玉涟,她跑都没的跑。
二房的两位庶女走在前,她乖乖的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低头思索,这么一来,拉开些许距离,抱琴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低声抚慰道:“姑娘,您无需担忧。”
“五姑娘秉性不坏。”她低声说,“方才陈家娘子说的那些话,要是被长平县主晓得,没她好果子吃,你要是担忧,回去便同三姑娘说说。”
苏晚摇摇头,说:“不用,三姐姐如今正专心绣嫁衣,不必因为这小事叨扰她。”
步入万花园,她被吹拉弹唱的乐音吸引,一抬头,便瞧见戏台上甩水袖,咿咿呀呀唱戏的戏子。
先前她迷路,错过不少好戏,此时跟随二房庶女入园子,戏已至尾声,戏台上表演的角儿没有初时卖力,露出疲态,而名气极大的旦角温庭修只唱一曲,早早的回厢房歇息去了。台下看戏的贵女少了大半,苏晚跟二女入座,婢女没有因人少而疏忽,又给她们送上新鲜的瓜果和热茶。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戏,等五姑娘玉溪哄好陈欣双双回来,她桌案上的瓜子皮堆得老高,没有受半点他人的影响。
六姑娘玉涟看她这般,忍不住凑过去与玉澜咬耳朵,低语数声。
一出好戏唱完,苏晚一直嗑瓜子,小嘴没停止过,不知不觉连续吃下肚四五盏茶水,等长平县主派来婢女邀她们去往云亭,站起的瞬间,仿佛能听见肚中的水声摇晃。
去往的途中苏晚忍不住要去如厕,婢女把她独领去最近的水榭楼台。
如厕完,婢女领她去一旁的耳房净手更衣。
苏晚没让婢女伺候,独自更衣。
门外,两名婢女正在说话,她们声音不高不低,苏晚更衣完从屏风后走出,她们的谈话内容便落入她的耳中。
“县主今日兴致高昂,忙不迭命人去搬酒。”
“可不是,蘅芜院暂住的那一位戏子趁着县主心情不错,派人来相邀,似乎怕人不知他龃龉的心思。”
“明明是下九流的戏子,装什么孤傲清高,不过是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罢了,县主也就沉迷他一时!谁人不知县主年幼那会儿,心仪的是宁国公府的那位大人物。”言语之间,颇为鄙视。
“可惜了,县主与他青梅竹马,早几年听说县主去求寿光大长公主入宫要求圣人赐婚。哪里想,变故徒增,县主坠马落下残疾毛病,而今这位郎君身居高位,谁又敢触他霉头。”
两位婢女旁若无人的谈长平县主的私事,苏晚站在门后有些尴尬,故意弄了些声响,果然,门外的说话声顿时消弭,她缓了缓,打开门走出。
两人面面相觑,故作镇静,生怕她们的谈话被她听去。
“姑娘,请随我们前往云亭。”
“嗯。”
婢女在前引路,苏晚心思活络,浮想联翩,今日听了不少八卦,恨不得立马找个熟人来倾泻内心所想。
忽然身后有人连声唤她们一行人,婢女不加理会,隐隐加快脚步,她有些诧异的挑眉,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微微侧身回看。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身形颀长,身段极佳,穿深蓝色团花纹直缀的郎君,他肤色极白,恍若傅粉,模样周正,气质清冷出尘,瞧着隐约有几分熟悉感,苏晚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约莫长得不错的男子都有几分共同之处。
叫她的是他身侧伺候的小童子,童子嘴里呼“姐姐们慢点走”,苏晚放慢脚步的功夫,他们已追赶上她。
苏晚停住脚步,领路的两位婢女一直暗中注意她的动向,见她止住脚步,不由得停下。
“侍女姐姐们,我家郎君想问问,县主在哪儿?”童子问话间看向苏晚。
“……”
苏晚慢慢的抬手指向自己,瞪大眼睛,问:“你问我?”
她换了一身素色罗裙,长平县主给准备的衣裳都比较朴素,她身形瘦弱,模样一般,混在丫鬟里的确不显眼,和她们区别不大。
童子重重点头,苏晚看向他身侧的俊俏郎君,止不住发笑,猜测出他的身份,道,“你是温庭修?”
温庭修诧异的看向她,微不可见的点头。
“大胆!”婢女厉声斥责:“休得惊扰县主贵客,瞎了你的狗眼。”
另外一婢女大声道:“你什么身份,县主行踪岂是你能知晓的!识趣的,快点离去。”
“无事。”苏晚一脸“单纯”的笑道:“县主要宴请我等,无暇理你呢。”
“你模样不错,身段极佳,偏偏眼神不太好。”
“听说你的戏唱得不错,我外祖母寿辰将近,改日赏个脸面,光临我们淮安侯府献上一曲,如何?”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虔诚,语调甚至有些轻浮无畏,后边的两位婢女捂嘴轻笑。
苏晚算是明白他为什么给她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瞧着这眉眼以及通身孤傲的气质,竟然有两三分似她那便宜表哥庾怀瑾,硬生生的吓得她背后一凉,没忍住逞口头之快。
庾怀瑾她不敢怼,眼前这人,不知所谓,端什么架子,装什么孤高自傲,凭白令人不喜。
她记仇,心眼小,记着庾怀瑾偷她香囊的事儿!
记着眼前这两人把她错认为丫鬟。
虽然她普通,但是……
她在心底诽腹:明明她们罗裙的颜色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苏晚:我超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