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平县主

庾怀瑾离去后,长平县主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众人听过许多长平县主脾气古怪的传闻,少不了在背后笑话她曾经造孽,不然怎么好端端的□□马儿发疯,使她坠马。要知道,长平县主没及笄前,没少做一些混账事,什么当街纵马意外伤人,强抢民男民女,拆散有情人等恶事。

被她用平静的目光扫视,众人背后一凉。

淮安侯府的三姑娘玉瑶与她是手帕交,侯府的几位姑娘她是认识的,她拨拉纤细皓腕上的紫檀佛珠手串,慢条斯理的问五姑娘玉溪,“淮安侯家的表姑娘来了吗?”

“回县主,菀姐儿来了。”玉溪态度乖顺的回答长平县主的问话,扭头便喊了一声苏晚。

苏晚从人群中走出,规规矩矩的低头道:“民女便是苏晚。”

众女屏气敛声,大气都不敢喘,暗自揣测长平县主是不是要刁难她。

“抬起头来——”长平县主的语气不觉凌厉,话一出,她解释道,“阿瑶与我交情深厚,她先前时常把你这个表妹挂在嘴边,勿要害怕,我这个人是十分好相与的。”

大家闻言,心思纷纷活络,长平县主这话,小娘子们是不敢轻信的!

苏晚缓缓的抬起头来,她原先的皮肤比较粗糙暗黄,如今比初来侯府时白嫩光滑些许,今日为赴宴特地做打扮,两弯新月眉,面上涂抹珍珠粉,比平时又白嫩几分,两颊添晕红,唇色如海棠,云鬓微乱,点翠簪子斜插,虽说比不得真正的美人,细细品倒也有几分清秀的味道。

长平县主看见苏晚的瞬间,眼中闪过失望,邀她们入花厅内吃上一杯茶水。

众女跟随入内,她们在长平县主跟前,紧张拘束,毕竟这位主儿的名声太差劲。

“不要拘束,随意落座。”

长平县主吩咐婢女沏茶,她看向苏晚,说:“阿瑶原先说要来赴赏花宴的,临近日子,又捎丫鬟给我口信,说是来不了 ,被裴太夫人拘在院里绣嫁衣。我怎么记着,阿瑶是明年春末才要嫁去承平伯府,太夫人未免太着急。”

四姑娘玉澜和五姑娘玉溪面面相觑,交换眼神,不敢道出实情,她们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苏晚不过是侯府从乡下接来的表姑娘,她的名声于她们侯府的姊妹干系不是太大,太夫人已交代过她们缄口不言此事,否则家法处置。

罕见的四姑娘玉澜软声解释:“县主说得极对,但是祖母一向看重三姐姐,对于三姐姐的所有事都十分上心。”她的声音绵软好听,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长平县主不大相信,也没打破砂锅追问到底。

婢女送上热茶,是武夷岩大红袍,茶汤色泽澄澈明亮,叶片红绿相间,掀盖时,香气馥郁浓郁。

迷路半晌,日头高照,回程又被戏弄,苏晚早就渴得不行,捧过茶盏,吹拂浮沫,便小口小口的饮用,直吃了大半盏茶水,发觉众女的目光统统落在她的身上,心想是不是丢人现眼,佯装镇定的放下茶盏。

众女浅尝半口大红袍,口齿生香,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长平县主……的茶。

不想,长平县主的目光一反常态的落在正在解渴牛饮的苏晚身上,苏晚放下茶盏,她立时问,“这茶你觉得怎么样?”

苏晚是不懂品茶的,别人满分答题夸奖长平县主送来的茶水,极力奉承,她只觉得这茶能解渴,吃入肚中满嘴生津,味道对得起它昂贵的价钱,但是,面对的是长平县主,她不能直言驳斥县主的面子,只好绞尽脑汁的搜刮肚中对于这大红袍茶的夸奖,“闻来有兰花香,香高持久,入嘴馥郁浓郁,回味无穷,好茶!”

“敢问县主,此茶是……”别人交满分答卷时,她专心致志的吃茶,如今好好答完题,自然要多嘴问上一句“考题”是什么?

长平县主轻笑一声,似觉得她有趣,与阿瑶说得一致,她和别人不一样,有一腔赤子之心,纯粹。

“武夷岩大红袍。”

五姑娘玉溪飞快的说一句它的价格,苏晚咂舌,坐在她身侧的陈欣补充道:“大红袍乃宫廷贡茶,寻常王公贵族之家难得,今日沾县主的光得以品尝。”

长平县主抿嘴轻笑,并不言语,这些话,她听得太多。

众女吃茶,长平县主不时问她们一些话,主要是问苏晚关于三姑娘玉瑶的近况如何,过了一会儿,婢女在她耳边低语数言,她估摸时辰差不多,要去外头露露脸,便放她们离去。

众女拜别长平县主,行到门外,婢女又匆匆追出来,俏生生的说:“县主待会儿要在云亭摆宴赏花,邀诸位姑娘一同前往。”

见众女面面相觑,似有疑问,她又笑道:“姑娘们莫急,时辰到了,婢子自然会及时通知你们前往云亭。”

走远了,众女低声说话。

五姑娘玉溪亲昵的挽陈欣胳膊,同她说:“长平县主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凶狠跋扈,倒是个好相与的,无怪乎三姐姐与她自□□好。”

陈欣闻言,哂笑一声,道:“我嫂子是忠毅伯府的大娘子,她年轻未嫁于我兄长的时候,曾目睹过长平县主纵马伤人,要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县主现在吃斋念佛,不过是佛口蛇心,求菩萨保佑她罢了。”

五姑娘玉溪闭口不语,不知怎么接这话茬子,她实在不了解长平县主,也不想得罪陈欣,驳斥她的言论。

苏晚不赞同陈欣的言论,瞥了陈欣一眼,收回目光时意外撞上四姑娘玉澜一双猫儿石般璀璨的眸子,似被对方发现小动作,她低声嘟囔:“要我说,传闻总是不可靠,耳听为虚,总要眼见为实。”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几女离得近,五姑娘玉溪皱着眉,不满的瞪苏晚一眼,陈欣止住步子,不知听没听见,目光灼灼的凝视她半晌。

苏晚不避不躲,坦坦荡荡的回视,一脸无辜。

陈欣娇哼一声,恼怒她的言语,没再说话,拂袖离去。

五姑娘玉溪提起裙抬腿去追她,一边追一边喊:“欣姐姐,你慢点,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上去,她气喘吁吁地说:“你同她置什么气,她什么都不懂,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