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言心一惊,缓缓抬头。
郑阳郡主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在辨认她的身份。
毕竟当年徐襄只有十二岁,现在又隔了五年,一时之间,郑阳郡主也不大能确定,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眉眼,很像徐襄。
就在徐妙言思索着应该怎样回答才算合适的时候,谢玴便已经开口了:“她不是徐襄。”
“她不是襄娘?”郑阳郡主半信半疑,片刻,她忽然走到徐妙言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扯下了她左肩的衣裳。
徐襄的左肩上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胎记。她到底是不是徐襄,一看便知。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的左肩干干净净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
郑阳郡主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但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位置,便又将徐妙言另一边的衣裳也拉扯下来。
徐妙言怎会料到郑阳郡主一过来就拉扯自己的衣裳?更何况还有谢玴和他的那些手下在,郑阳郡主将她另一边衣裳也拉扯开的时候,徐妙言惊慌失声,忙将衣裳拉上,退后一步。
郑阳郡主还想逼近徐妙言的时候,谢玴长臂一伸,拦住了她:“你干什么?”
“哥哥,是不是徐襄,我看一看就知道了。”郑阳郡主拨开谢玴拦她的胳膊,却不想谢玴却直接将徐妙言拉到了自己身后,横在她们之间。
“哥哥,你挡着我干什么?”郑阳郡主的视线越过谢玴,盯着徐妙言说道:“本郡主今日就要确定她究竟是谁。”
“胡闹。”谢玴眉头一拧,看着郑阳郡主的目光一沉,“郑阳,你太没有礼数了。”
郑阳郡主虽然喜欢粘着谢玴,但谢玴脸色沉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怵他的。不过,她还是迫切的想确定,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徐襄。
不过,未等郑阳郡主再说话,徐妙言便主动开口了,“虽然不知郡主拿民女当成了何人,但郡主若有疑问,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大可以找个避着点人的地方,即便民女身份卑微,可民女到底也是个女子,郡主也不能随便的在这诸多人前……”
话虽未尽,可意思已经明了。
郑阳郡主看她竟然主动这样要求,便回想刚才的情形。她应该是没有记错,徐襄的胎记确实在左肩,而且刚刚拉扯她右肩时虚晃了一眼,好像也并未看到有什么胎记。
——难道她真的不是徐襄?
虽然郑阳郡主并未完全打消疑惑,但碍于谢玴在这里,她只能先暂时作罢。反正也不是没有机会。
“罢了罢了。”郑阳摆摆手,将目光从徐妙言身上收回,又换上了一副乖巧的模样,对谢玴说道:“刚才郑阳瞧见这姑娘与徐襄着实是有几分相像,见到故人,难免激动,毕竟……”郑阳郡主适时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刚才是我没规矩,哥哥,你可不要跟我生气。”
虽然郑阳郡主与谢玴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可从踏入公主府,看到郑阳看谢玴的眼神,徐妙言总觉得,不似寻常兄妹那般。
如果谢玴对郑阳的态度稍微亲近一点,兄妹情深,她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谢玴这般清冷无情的性子,即便对郑阳态度冷淡,郑阳竟也毫不在乎?
郑阳郡主乖巧的认错,她性子骄纵,脾气急,所以刚才看到那张与徐襄极为相似的脸,而且此人又是谢玴带回来的,一时之间,她便冲动了。可她也怕刚才自己的举动会招致谢玴的反感。
面对郑阳郡主的认错,谢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脸对身后的连祁说道:“今日世子要来,你去迎一下。”
连祁领命便带人出去了。
接着,谢玴又回头看了徐妙言一眼:“你先随我过来。”
谢玴说完,也没有再跟郑阳郡主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一下,便往里走了。
徐妙言见状,只得赶紧跟上,没再敢回头看一下呆愣在原地的郑阳郡主。
——虽然郑阳郡主在谢玴跟前乖巧顺从,人后,她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善茬。
不过刚才有一点令徐妙言有些疑惑。按理来说,郑阳郡主和她阿姐曾经的关系亲如姐妹,如今突然见到与徐襄容貌相似的女子有些诧异也不足为奇,可徐妙言看着,郑阳郡主误以为她是阿姐的时候,眼中并无半点惊喜。
郑阳郡主的表情,反而像是看到一个最不希望回来的人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权贵之间的情谊,又能真到哪里去?纵然她阿姐当初身份尊贵,名动长安,可现在不过是罪臣之女。如此,便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谢玴将徐妙言带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房门后,并未立马离开,而是站在门后,似乎在凝神外面的动静。
——谢玴在公主府,居然也要如此小心谨慎?
他在防备谁?是郑阳郡主?还是大长公主?
徐妙言不清楚谢玴与长公主府之间的事情,也不好妄下判断。
她现在还是老实的跟着谢玴,离开这虎穴狼窝一般的长安比较好。
没一会儿,谢玴便折回身来,将徐妙言拉到绘着山水的屏风旁,低声道:“在你能离开之前,还望你能滴水不露的将这场戏演下去,你现在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吧?”
徐妙言颔首:“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还是得大人提点一下,我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实在不懂这里的规矩,更何况,这里又是公主府——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问。”
“徐襄是谁?方才郡主为何叫我襄娘?”
谢玴看了看她,也没有拒绝回答:“徐襄就是之前参知政事徐巍的女儿,也曾是我未婚妻。”
说起这段话时,谢玴脸上的表情不咸也不淡,就算是提起徐襄是他未过门妻子这回事,语气和神色,也仿佛都与他无关一样。
“原是这样。”徐妙言故作了然,“之前大人给我说过我与一位官家小姐长得相似,莫不是就是这位徐襄小姐?”
谢玴没有否认,片刻,他道:“我们要在公主府待上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避着点郑阳郡主,不要到处乱走,最好就待在这里。”
徐妙言:“……可,若是郑阳郡主来找我呢?”
谢玴道:“她不会来这里。”
“为什么?”
“不会就是不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按我说的做就是。”
徐妙言撇了撇嘴,不问就不问。
“大人,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大白天的谢玴就关门,若没这几次,她不知道谢玴的为人,恐怕真的会对他有什么怀疑。
“你先坐在这里,不要随便进来。”
见谢玴要往里面走,徐妙言赶紧叫住他:“大人!”
谢玴停住回头,“还有什么事。”
徐妙言停顿片刻,小声说道:“……我饿了。”
她大半天水米未进,还没回公主府的时候就已经饿了。
谢玴:“那边桌上有茶点。”说罢,便绕过屏风往卧榻处去了。
徐妙言回头看去,桌上果然有点心。饿了好久的徐妙言一见点心,便再不管谢玴,直往那边奔去。
桌上有三道点心,分别是梅花糕、肉酥、以及云糕,还有一壶甜茶。甜茶还有余温,应该没超过一个时辰。
谢玴床榻下取出玉髓,随后放下罗帐,将上身的衣裳退下,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又将玉髓置于身前。
随后,闭目养神。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都用玉髓来清体内的热毒,只是成效并不显著,虽然得到玉髓,可还是没有找到最快的办法来清他的毒。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徐妙言吃完茶点,便趴在那里,思绪纷飞。
也不知道谢玴在里面究竟在干什么,虽然是有点好奇,但谢玴不让她进去,她还是不会进去。
等徐妙言等的几乎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郑阳郡主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响起了。
谢玴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徐妙言也不敢贸然回应郑阳郡主。
“哥哥,哥哥你在里面么?”郑阳郡主连叫几声都无人回应,便尝试推门。但门之前就被谢玴别上了门栓,她根本推不开。
“哥哥!哥哥!”郑阳郡主拍了两下门,语气听着有些气急败坏。
徐妙言坐直了身子,就怕郑阳郡主会突然破门进来。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应郑阳郡主的时候,门外又紧跟着响起另一人的声音:“你哥哥在里面做好事,你在这里叨扰什么?”
徐妙言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郑阳郡主回头看了眼身后来人,便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你来这里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郑阳,你还是这般没有礼数,怎么连声表哥都不会叫?”
郑阳郡主横他一眼,不理会他,继续拍门叫谢玴。
徐妙言在听到那个男人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才顿时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
门外,薛绰拉住郑阳,意味深长的笑着:“你哥哥现在在里面做好事,你要是继续在这里扰他的兴致,他出来骂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郑阳郡主挥袖拂开他:“要你管啊!我哥哥一向不近女色,怎么可能会在里面做什么好事?”
“是么?我可听说今日你哥哥在张鹤川的府上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好像跟你哥哥曾经那未过门的妻子长得很像呢。你哥哥不近女色,说不定就是为了当年那徐家小姐——”
“行了,你闭嘴!”郑阳郡主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我哥哥从未喜欢过徐襄!”
“哟,你这么肯定?”薛绰别有深意的上下打量她一眼,“我记得,当年谢玴还不是你哥哥的时候,你好像也有过倾慕之情,该不会你现在……”
薛绰话还未说完,郑阳郡主便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嚷嚷:“你闭嘴,休要胡说!”
薛绰仍继续说道:“反正徐襄都死了,你现在又近水楼台,可不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又开启另一副本,这个郑阳郡主就是个绿茶,姐姐当年太善良并没有看出来。其实郑阳郡主是因为老谢才跟姐姐做好朋友的。
谢谢亲人们的关心,你们的关心我都看见了,有你们是我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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