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抬起眼看她，眼眶迅速充血，双目赤红。他的五官有些不受控制，一会变得狰狞，一会变的隐忍。白灵用力的闭了闭眼，偏过头不看她，哑声说道：“那不是我，以后你要仔细分辨……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话落，身形狼狈的跑了。
顾绵愣愣的看着白衣白灵离去的方向，琢磨着他那话里的意思，是被什么附身了吗？怪不得言行举止与以往大有不同。
可是在这幻界之中，还有什么能附在他一个镜灵的身上？他不是这里主宰一切的人吗？
顾绵心中的疑问得不到任何解释，只能待下次再见到真正的白灵时在问个清楚了。
此刻太阳逐渐西落，温度越来越冷。顾绵重新回到-谢安的面前，仔细的将爬到他身上的虫蚁拍掉，将他背起来回到先前找到的那个山洞内。
拾了点木柴点燃火，四周的温度暖了一些，看的也更清楚。他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顾绵坐到了他的身边，靠着石壁看了一会外面傍晚的夜色，山谷里没有多余的光，更黑一些。
顾绵拿出先前捡回来的那枚镜子仔细观察，外观与灵溯镜并无二样，可那个黑衣白灵却说是假的，想来是仿造的，看来他真的是在提防着她。
顾绵将镜子收起来，抚了抚眉心的褶皱，叹了口气，又想着自己刚刚为何下不去手。
诚然他跳下远悬崖救下自己不假，可也曾害得她险些中毒而亡。不论是出自他的授意还是非他本意都不重要，毕竟她若不进入这个虚幻的世界，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顾绵微微偏头看着咫尺内的那张英俊脸庞，若放在外面的世界，像他这样的人，顾绵大概一辈子都没机会见上一次，更别提生出这么多的波澜和纠缠。
大魔头的名讳虽然被列为各大门派的禁忌，但日常教学中也有关于修仙练气的起源，其中必不可免的是要提到他，和他的那柄大名鼎鼎的雷鸣剑。
以往，在教导师尊义愤填膺的描绘他所做过的各种伤天害理事件中，顾绵脑海中也曾幻想过大魔头应有的样子。
可能是面目可憎，三头六臂，呲嘴獠牙，双目猩红，总之有关怪兽的模样都曾按在他的脸上过，而且活了千年，一大把岁数，灰白胡子估计是标配。
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是一个面目端正，一脸刚毅正值的隽逸青年的模样。
以至于初次见面时，根本没将这两个人往一块联想过，白灵暗中还曾以梦启示过她，顾绵也没当回事，此时想来也并非她马马虎虎，实在是他长的过于好看，人畜无害，不像个魔头。
胡思乱想之间，谢安睁开了眼睛。
他蹙眉揉了揉太阳穴，迎上顾绵的视线，“我……睡着了？”
顾绵仔细的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有假，她一笑道：“许是太累的缘故吧，时间已晚，今夜是出不去了，这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我们就暂时先在这里落脚，明早天亮再说吧。”
谢安看了她一眼，“抱歉，连累你要在这里过夜了。”
“哪里话，是我连累你坠崖才是。”顾绵客气的回答，与他隔开了一点距离，靠在石壁的另一侧闭上了眼睛。
她周身散发着疏离与冷漠，一副完全不像过多交谈的样子。这与下午的实话反差有些大，谢安打量了她一会，没有开口打扰。他刚睡醒也没有困意，便起身出了洞口，四处走了走。
顾绵听到脚步声远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余光之中身侧只有燃烧跳动的火苗，以及木枝被火烧的咔咔声响。
顾绵眨了几下眼睛，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抱成一团，靠在石壁上重新闭目浅眠。
谢安不知何时回来的，夜里顾绵醒过来一次，发现面前多了一堆果子，和烤的金黄的鸟蛋，还有余温，估计烤熟没多久。
顾绵偏头看他，他盘膝坐在另一侧，背脊绷的笔直，脸色冷沉，眉心也紧皱着，正在闭目打坐。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光，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真切。
顾绵好奇的盯着那团暗物质，很像外界修士在汇聚天地灵气之时周身产生的光团。但修士习的五行术法中并无灰色系，况且这里是古早世界，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为了遵循大环境的设定，她体内的灵气都已荡然无存，谢安想必也是如此。
难道是他重新开始修炼了？可这古早世界中灵气匮乏的很，顾绵也不是没试过，根本无法聚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绵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伸出食指试图触碰那团灰色的光团，岂料指尖刚一触碰到它的瞬间，耳边猛的响起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凄厉刺耳，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声音之大几乎要刺穿耳膜！
吓得顾绵一个激灵，慌忙撤回手。
她的脑海中紧跟着浮现出一幅炼狱般恶鬼挣扎的画面，顾绵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她用力的摇头，试图甩掉那些可怕的画面。
好在只是短暂的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了，顾绵再看谢安周身的那团灰色的物质，仿佛有了生命，左右舞动，猖狂的狞笑，还在对她招手，来啊，来啊，胆小鬼……桀桀……
顾绵狠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谢安此刻眉头紧锁，似乎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并未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顾绵没敢在轻易触碰，她现在脆弱的一碰就碎，可经不起任何打击，还是保命要紧，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她抓起树叶上放着的鸟蛋，拨开烤的糊香的外皮，一口咬了半个，噎的直打嗝。又啃了一个多汁的野果顺了顺喉咙，饥饿感减少了许多，她便不再进食。
那团灰色的物质正在逐渐往外扩大，似乎想要延伸到顾绵的这边来。谢安仍没有醒来的迹象，顾绵不敢大意，轻手轻脚的钻出石洞，离他远点。
外面虽冷，但空气清新。顾绵蹲在草丛里远远的看着火光和那团灰色的物质交织跳跃，产生一副诡异的离奇画面。
换一个人估计早就吓死了，好在顾绵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
她蹲在草丛里许久，腿都蹲麻了。夜空繁星闪烁，弯月一轮遥遥挂在天边，估计距离黎明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顾绵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伸直了两腿，隔一会换一个姿势，最后蜷缩成了一团，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状态。
突然周身一暖，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顾绵困迷糊了，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婴儿，缩在万钧仙尊的臂弯里，娇气的朝他怀中拱了拱，喃喃的喊了一声师父。
谢安探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