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先生再次发?了个问号过来。
我在键盘上?删删改改,最后颓丧地发?了句“谢谢先生”。
如果直接问他有没有看?到画像,万一七海先生好奇心一起又重新回去,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我就这样在纠结中翻腾了一天,七海先生除了line上?问候,竟然真的没有再来病房找我。
出院那?天,我按照约定同中也发?讯息拜托他接我回家,然后又删删改改给七海先生发?信。
[满月]:七海先生,我一会儿就可以办出院手续,有人来接我,请您放心。
中也没回复,七海先生也默默无言,我得空拿着护士姐姐给的拐杖跑出门,准备临行前探望据说今天检查完就有空闲的幸村君。
电梯向下走了两层,孩子清脆的声音格外热闹,护士台旁的病房门口,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护士:“幸村哥哥呢?”
她?一喊,好几个小萝卜头?从病房里探头?探脑,叽叽喳喳:“幸村哥哥说他今天就能检查完,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看?到他回来?”
这儿就是幸村君说的新更换的病房吗?我摸摸下巴,坐过去听他们对话。
最近几天与我关系火速变好的护士姐姐正应付着小朋友,一看?到我,眼?睛晶亮地快步冲我走来:“阿月,你来的正好,我现在要带两个孩子去打针,能拜托你去放射科看?看?幸村君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点头?应下,慢慢走向护士姐姐指的位置,偏近下午的阳光正斜照进检查科室的长廊,靠近窗户的分岔口处,我看?到显眼?的鸢紫色头?发?的少年倚着墙璧,刘海垂下遮住眼?眸。
病恹恹趴在我肩膀上?的小妖怪突然揪住我的领子,让我停止在走进幸村君视野范围之前的拐角处,我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交谈声。
幸村君的神情被阴影打得晦涩不明,宛如失去气?力?一般背靠着墙璧滑落,岔口另一边哒哒哒的脚步声走远,然后,一句清晰的话语传到我与幸村君的耳中。
“那?个孩子之后可能没办法再打网球了吧。”
医生的声音?他们说的是幸村君。
我屏住呼吸,抓紧拐杖,小心地藏起来,避免让幸村君发?现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大概不会想被别人撞见如此?颓丧不安的一面?吧。
肩头?的小妖怪揪紧了我的领子,我发?现,它的身体好像变得淡了一点。
“泷岛大人,”经常处于休眠状态、话非常少的小妖怪突然对我开口讲话,“我能找得到针对精市的几个咒灵的位置,只是其中一只已经成长成为了二级。”
“我不敢贸贸然让您尝试祓除它,但?是至少我想拜托您,在精市生病的这段时间,将那?只咒灵带离他,可以吗?”
“我会把我的力?量都?献给您,”它急切地说话时,声音又虚弱下去,“只要在他手术之前,让诅咒转移,可以吗?”
长廊尽头?,纤细的少年颤抖着身体攥紧拳头?,轻轻张开嘴巴就像在无声尖叫。
“我要怎么做?”我毫不犹豫地将小妖怪捧下肩头?,认真地看?着它:“幸村君的身体已经这么糟糕,只是这种程度的举手之劳,我当然没有问题,所以,我需要怎么做?”
“请您对它许愿吧,许愿将您的身体和?咒力?作为交换,让咒灵来到您的身边。”它跪伏在我手中,额头?抵着我的手心,“我会保证不让您受到伤害的。”
我立刻点点头?。
不知道将“跟着我”念了多少遍时,那?只紧勾着幸村君的咒灵终于呆滞地抬起头?,转动脚步走向我。
我紧张地捏紧手心,在它到我面?前时,后退一步用最小的音量喝道:“离我远点。”
没想到咒灵真的乖乖听话,像是跟屁虫一样保持着几步距离,缀在我身后。
我向前走两步,它便也跟着我走,我原地转个圈,它也像延迟几秒的影像一样沿着我走过的轨迹转了一圈。
因为它看?上?去太?听话,我也逐渐放松,试图同它交流:“你好像比之前更大一点了,可不可以离开我和?幸村君呀?”
咒灵发?出我听不懂的机械叠声。
“好吧。”我双手交叉对它比出叉号,“那?我们和?平共处,你不要打我,我也不打你,等、对了,等我之后带你去找五条先生。”
“成绩、这么好……”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迟疑着说。
“运动……也……”
“啊我不管了,总之你要跟着我,不要去影响幸村君养病,这样很不道德,明白吗?”我大胆地隔空用手气?势汹汹地隔空戳咒灵的额头?。
“都?这么……好……”
它长得太?难看?,头?上?还定着看?上?去非常扎手的尖刺,我怎么也不敢伸手去碰它,但?是身为咒术师的五条先生一定有办法的!
也许还可以带上?七海先生?
……不不不,咒灵什么的看?起来太?危险了,果然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七海先生知道比较好。
接下来十几分钟,我和?咒灵保持着奇怪又沉默的和?谐距离,偷偷望着幸村君以手覆面?,终于缓了过来,摇晃着站起来时,病号服衬得身体摇摇欲坠。
我见他即将离开,脚和?拐杖的端重重踩过地面?,发?出极大的声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自语:“咦,幸村君是在这个位置吗?”
与我面?对面?相遇的少年表情有些惊愕:“泷岛小姐,您怎么来了。”
“幸村君,刚刚做完检查吗?”我其实不是特别会假装不知情,见他狐疑地看?过来,便不自在地把头?扭向来时的电梯:“刚才下楼练习走路,正好碰到护士姐姐和?一群找你的孩子,我就临危受命过来了。”
“不过,”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走得不是很稳,可以拜托幸村君扶我回去吗?”
他的嘴角抿紧,欲言又止,一副很想拒绝的样子,却最终压抑地轻声说,“好。”
幸村君的手臂搀扶住我时,我也悄悄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想悄悄让他支撑在我身上?,成功用有点怪异的走路姿势,让两人的重量都?转移到拐杖上?。
他看?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看?来没有发?现。我翘起嘴角又火速压下,等我们移动回病房时,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小姑娘,她?怀中抱着我曾经画给护士姐姐的画,笑盈盈地扑过来贴住幸村君的腿撒娇:“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哦。”
我摸摸她?的羊角辫:“幸村君正在扶着姐姐,没办法抱抱你,让我们去床上?坐着陪你玩好不好呀?”
“好!”她?转着圈向后跑两步,举起画展示给幸村君:“这是这个姐姐画的小人,好可爱!”
“泷岛小姐会画画吗?”
幸村君脸色有点苍白地与我并列坐在床边,我一边回答他,一边拉着热情的小姑娘说悄悄话,小姑娘满脸“保证完成任务”,热情地去帮幸村君倒水,然后将杯子送到他的唇边,甜丝丝地叫他:“幸村哥哥,喝点里奈特意为你接的水吧!”
“我现在不是很想……”
里奈小姑娘无师自通地打断他:“幸村哥哥已经是大孩子了,就不要让里奈监督你喝水了。”
她?踮起脚尖,肉乎乎的小手试图去摸摸幸村君的头?,最后却只挨到他的发?丝,便气?鼓鼓地说:“幸村哥哥,你把头?低一点啊,让里奈摸摸头?,哄哄,再喝水水。”
看?到她?的手心贴着被逗笑的幸村君的额头?时,我莫名觉得这些场景有点眼?熟,只是想想没什么思路,便甜滋滋地看?着小女孩挂在幸村君面?前软软地撒娇。
等到里奈玩得有点累,我正想伸手抱抱她?,紧跟着我的咒灵毫无预兆地微微靠近我一步。
我登时警惕地撑住床面?,离他们两人都?远了点。
万一把这个家伙留在这里就不好了。我无奈地想,只好先同幸村君告别:“幸村君先好好休息。”
“哦哦,对了,”撑着拐杖站起身,我再次扭头?,对他笑,“东京美术馆下个季度有很多画展,等幸村君身体好转之后,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用尽全部的形容词试图将画展值得期待的地方描述给被困在医院中的少年,最后说:“据说有以神奈川的海为主题的画,赤也说网球部总是在天晴时到沙滩上?跑圈,我猜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听上?去真不错。”幸村君捧着水杯,抬头?时他有一瞬间表情无比急促,却又立刻勉力?将所有难看?的表情压下,最终变成温柔得如同初夏晚风般的笑容,“谢谢泷岛小姐。”
“他们总是到那?边等我。”他的手扶住平时绑吸汗带的位置,声音飘渺,“泷岛小姐这样说,弄得我也期待起来了。”
“只是聊两句天,哪里够得上?道谢的程度。”我想了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少年垂首,安静地像是块美玉,声音缓慢地流泻而出:“只不过我可能看?不了今年的海了,所以,有件事想拜托您。”
与此?同时,问路的声音和?护士姐姐的指引在外面?响起:“泷岛小姐就在前面?的病房里。”
我没有回头?去看?,点点头?表示答应,耐心等待他的话。
再次抬头?的幸村君已经重新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关东大赛离得很近,但?是我不在的话,赤也这个孩子,总感觉让人放心不下。”
“所以,能拜托赤也非常信任的泷岛小姐在夏日合宿的时候,去看?顾一下他吗?”
当然没问题。我比出ok的手势。
“而且,莲二拜托过泷岛小姐什么事情吧,有关我的、可能令泷岛小姐困扰的事。”幸村君却没有打住话头?。
“所以不管是合宿的拜托,还是莲二,”立海大的少年网球部长扬起清亮的笑容,与斗志昂扬冲上?赛场的赤也如出一辙,“都?很感谢你,泷岛小姐。”
他狡黠地眯着眸子:“谢礼就是我们整个立海大网球部陪同泷岛小姐一起在夏日去海边旅行,可以吗?”
肩头?的小妖怪凝实又模糊,就像幸村君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他在不安呢。
我笑着保证:“交给我吧!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泷岛小姐再见。”少年仍然上?身笔直地坐着,“接您的人看?样子已经来了。”
我挥挥手转身,正想开口叫来人:“中也……诶?七海先生??”
离我不远的咒灵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
推开门的七海先生,以及从七海先生手臂拦住的空间缝隙中露出的中也,两人脸上?表情一凝,七海先生快步走向我,非常巧合地站在我与咒灵之间:“这位是来接泷岛小姐的中也君?”
中也环抱起双臂:“这位就是七海建人先生?”
我瞟瞟莫名有气?势的七海先生,心里按捺不住的惊喜压过前两天的担忧,甚至想伸手去抓他的衣角,但?是在中也紧盯的目光中,我不自在地把手缩进袖子里,藏在身后。
……说起来,我告诉过中也七海先生的全部名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奇怪的修罗场增加了。
总之请留下来陪我玩吧请评论我吧,超想要好多好多评论!!!
我掐指一算,夏日祭和旅行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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