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不是金差使,也不是昭华公主,她叫敏章,这是她父王亲笔写下的封号。
她趁着殿里没人,便偷偷从房梁上下来,说起来可笑,她堂堂一个受万家香火的神,就因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喜悦到了这里,还做出躲在人家房梁上这种事情。
可只要一望见襁褓里那小小的,柔软的一团,她便不后悔自降身份做出那样的事。
她凑近摇篮,还能闻到专属于婴儿的奶香味。
本来在熟睡的婴儿醒了过来,看见她便咯咯地笑。
“啊,真是个爱笑的孩子。”她感叹了一句,而后便听到有宫人朝这边来,稍微逗了一下南朝的新生公主,她便消失在了殿中央。
她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去当公主的乳娘,加上她也确实对人类的情感有所好奇,绊住她脚的是各地降生的婴儿,虽然他们没有给她带来像公主降生时的那样强烈的喜悦,可他们也是她的孩子,她需要看顾着他们。
而公主的乳娘,需要一直陪护在公主左右。
她只能在空闲的时候去看看她。
她就以这样时不时出现的方式,目睹了公主一到三岁的成长,公主三岁后,因为太多事务需要处理,她便渐渐减少了去王宫的次数。
等她惊觉太久没去过王宫时,公主已经十四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从桃花树枝间偷看她,却发现桃树底下也有人在偷看她。
敏章公主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桃树下荡秋千,和她同行的丫鬟被打发去拿披风了,荡着荡着就靠在上面睡着了。
那个少年想要偷偷接近,她本想出声阻止,可想到世间众人皆有自己的缘法,即使是公主,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自然也受这个约束,她便把已经溢到嘴边的呼喊咽了下去。
在少年快要接近的时候,公主突然醒了,两人便在桃树的落英缤纷中对视了好一会儿,以她高超的视力,能看到公主微红的脸颊。
三神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她不懂人类的情感,所以难得的一次喜悦会被她记挂这么久。
她想了想,这莫不是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姻缘”?
她特地去了一趟掌管姻缘的姻缘神那里,在浩如烟海的众多姻缘书上找了很久。
都没有找到公主的姻缘。
她问过姻缘神,她却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着,不肯解答。
她现在再恍然回想起当时姻缘神告诫她的话,心里只余淡淡的后悔。
她确实不该插手太多的人间之事,太过在意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当时是有努力着去实行姻缘神告诫的那些话的,可她去见公主已经成了习惯,再加上旁边人的一怂恿,公主的半生浮沉里,身旁便总是站着她。
她既后悔当年幻化成宫女入宫,又庆幸当年入了宫,从此懂得了人类的情感。
回想到这里,她的眼中又充满痛苦之色。
“你走吧,我答应过你不会插手的。”她冷淡地说。
身后人听了她这句话,耸了耸肩,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金差使回到家,脑海里还在回想刚刚防弹的奇怪表情,她随手把照片扔在了桌子上,换掉了裙子,看了好一会儿,把它扔进了洗衣机。
脱掉了高跟鞋后,她摸了摸后跟起的水泡。
她是地狱使者,不是人啊,为什么她穿高跟鞋还能被打起水泡?
金差使这边在困惑,那边的金泰哼也陷入了思考。
如果说邻居今天穿的是红色的裙子,那朵大喇叭花就真的不是邻居?世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朴智琝问他的时候,他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就说明是你看错了呗。”朴智琝随口答应,在他旁边坐下。
“你也别纠结这个了,要不你找机会问一下?”看亲故还是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朴智琝想了想,说道。
金泰哼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了,他点了点头。
房间门被敲响,他们一齐往门口看去,田正国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笑得一脸天真说:“智琝哥,我可以和你睡吗?”
说是过来睡觉,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今天的出道舞台注定了他们今夜无眠。
并排的两扇窗户,其中一扇到了大半夜都还亮着,透出小小的,温暖的黄色光晕。
另一扇则是早早地就黑了下去,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给床上的人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
书桌上的一张照片,被众多男人包围的红衣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秋季悄然而至。
防弹他们自从出道后就忙碌了不少,金差使已经很少看见过他们了,她偶尔会在入睡后被隔壁的吵闹声惊醒,是那七个孩子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翻个身继续睡了。
“前辈nim?”这天还是一如既往,金差使前往死者所在的地方。
20代从身后追上来。
“怎么了?”金差使看了他一眼,回过头,脚下的步子不停。
“你听说了吗?”20代一上来就是神秘兮兮的开头。
金差使今天难得的心情不错,也就愿意陪小弟玩玩。
“听说什么?”
“最近首尔也不安宁,有恶鬼在首尔街头作乱,你没发现最近各种各样在半夜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了吗?”20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看到金差使一副好奇的样子,心满意足地为她解答。
“恶鬼?”20代不说,她还真没发现,她最近太沉醉于工作了。
“是的,听说有地狱使者也遭了殃。”20代凑近她,在耳边小声说。
“首尔的地狱使者没人受伤啊。”耳边一阵热气呼过,刺激得金差使猛地摇了下头,她离远了些。
20代对于她的动作没啥不满,他双手抱胸:“不是首尔的,听说是其他地区的,因为有事来了趟首尔,就没回去得了,听说分部现在在找首尔总部的麻烦。”
金差使停下了步子,最近的死者确实是成倍增加,使得她都要很晚才能回家,不过恶鬼,她倒是从来没在首尔街头碰上过,连恶鬼的气息都没闻到过。
“行了,总是听说听说的,哪天你真正看见了再过来告诉我。”虽然事情不确定,但她至少要稳住军心,最近地狱使者转生的也多了,她的工作量简直成倍增长。
劳累了一天,金差使走在首尔街头,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20代说的首尔街头恶鬼。
她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鬼气,就连平时首尔街头游荡的孤魂野鬼的淡薄鬼气都感受不到。
她正打算往前走两步再感受感受。
肩膀上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她。
金差使被吓了一跳,寒气从她身上四溢,周围的温度顿时降低好几度。
被寒气直接攻击的手臂瞬间就收了回来。
“啊,手!”
身后传来咋咋呼呼的人类的声音。
金差使听着有些耳熟,她回头看,金泰哼正抱着手臂跳脚。
他身后还站了其他六个人,见她的目光扫了过来,他们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把专心抱着手臂喊痛的金泰哼留在了原地。
金差使叹了口气,现在的少年人啊。
“没事吧?”她问金泰哼。
金泰哼可怜巴巴地露出手臂,上面一个硬币大的冻伤伤口。
金差使有些无语,这些家伙明明知道她是多么危险的人物,对于人类而言。
正好不远处有家药店,金差使自己弄出来的伤,当然得自己负责。
于是她带着金泰哼去了药店,一脸淡定地顶着处方医生怀疑又惊奇的目光拿药。
当医生问到这伤是怎么弄出来了的时,金差使张口就甩锅:“我不知道,这你得问他自己。”
金泰哼一脸震惊地看向睁眼说瞎话的始作俑者。
金差使理直气壮地回望回去。
最后还是金泰哼败下阵来。
“我…摸了干冰?”他一脸试探地看着金差使,说道。
“你看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你摸的。”金差使不知道干冰是个啥,但这不妨碍她冷漠回答对方。
金泰哼转头看着医生,点了点头,“没错,做化学实验的时候,干冰掉到了我手臂上。”
顶着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金泰哼摸了摸脑袋,把头上的锅扶正了。
防弹其他人都等在药店外,金差使带着人提着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手上的大包小包。
“你们这是准备干嘛?”她侧头问还捂着手臂的金泰哼。
“今天是正国的生日,我们打算给他庆祝来着,这可是出道后第一个生日。”金泰哼摸了摸伤口,痛得他倒吸气。
金差使伸手把他手打下来,“这是给你个教训,以后不能悄无声息从别人背后拍别人。”
也怪她自己当时太专注感受恶鬼的气息了,因为四周都是人类来来去去的气息,所以放宽了心。
金泰哼摸了摸被打地手背,乖乖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大人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金差使眉眼淡淡,语气不好不坏,但金泰哼莫名就是能听出一种不愿意多说的意思。
他摸摸后脑勺,乖乖闭了嘴。
但他没想到这种作死的问题今天还会有第二个人问。
不过那是夜很深的时候了,田正国的庆生活动都过去了,金楠俊突然开口问。
防弹成员的生日他们互相之间都记得牢牢的,所以问了在场的唯一一个生日不明的人。
“大人说她不记得了。”金泰哼看起来傻傻的,实际上他最机灵,他连忙说道,也是为了提醒金楠俊。
但他没想到的是玩嗨了的男孩子们已经不把地狱使者这个身份放在眼里了。
“为什么会不记得啊?不可以把你成为地狱使者那天定为生日吗?”
智商为148,偶尔会1.48的金楠俊此刻也处于后者。
金差使暗自咬了咬牙,这些家伙好像没喝酒吧。
她压着嗓音:“你觉得我会因为成为地狱使者而高兴吗?”
防弹七人:……
他们想了想每天勤勤恳恳工作,却拿着最低工资的地狱使者们,集体摇了摇头。
金差使翻了个白眼,但看在金楠俊小她五百多岁上,她也不能跟别人计较。
“行了,你们明天应该还有行程,都早点睡吧。”最后金差使站起来,说这一天的总结语。
“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郑呺锡小声念叨了一句。
“可能又是半夜吧。”金硕真接话。
走到门口的金差使听见这话,回了头:“你们明天要半夜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要入v后的评论好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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