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去,地狱使者常年在黑暗中行走,夜视能力极其出色,她一眼就看出那个仰着头,害怕的瞪大了眼睛的少年是今天早上的那批少年之一。
金差使有些纳闷,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得出他们心情还不错,彼此之间也很和谐,怎么晚上一回来,一大批人里就有一个少年可怜兮兮的蹲在楼道里哭了?
“谁啊?”少年很害怕,他心里开始后悔,不该这么晚一个人出来的,本来是图的夜晚楼道里没人,他即使在这里发泄一下对于出道的一些情绪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金差使出声,目光停在少年脸上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哭红了的鼻头。
少年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可是白天练习过度致使酸痛的双腿无法在一瞬间突然发力。
“请问您是谁呀?”逃又逃不掉,少年刚才满心的伤心都成了害怕,他小声问道。
金差使专注于对方的红鼻头,差点听漏了他宛如猫咪一样细声细气的话。
“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邻居。”她解释道。
少年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出早上那个疏离清冷的女孩子。
那邻居,不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吗?
他想着,直到一个东西戳到了他鼻子,吓了他一大跳,才回归神思。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这个物体,还捏了捏,像是纸巾一类的东西,但是比纸巾更细腻绵软,也不如纸巾一样容易撕碎。
“手帕,擦擦脸上的汗水吧,现在天气挺冷的。”金差使把东西递给他后,就直起身,淡淡的说。
少年一愣,汗水吗?这明明是他的……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地狱使者两三下就绕过了他,“沮丧后,就回去睡觉,又接着过新的一天吧。”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远,开门关门的声音过后,又恢复到之前没人来时的寂静。
少年坐在楼梯上,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的手帕,新的一天……
此时地上的冰冷他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泪水也已经被寒风吹干,他猛的站了起来,新的一天,就有无限可能!
回到宿舍后,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小小的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年纪最小的田正国已经忍不住靠在郑號锡身上睡着了。
“你们……”朴智琝打开门就是这幅场景,听见开门声,沙发上还清醒的人都望了过来。
“既然回来了,就快点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练习。”一向寡言的闵玧琪站起来,带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金楠俊和郑號锡扶着睡着的忙内,一人说了一句鼓励的话,就扛着忙内回房间了。
金硕真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智琝啊,加油!我们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金泰哼揉了揉眼睛,直接搭到了他背上:“智琝啊,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明天方pd要亲自参加考核的。”
朴智琝低下头,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他心里明白室友们的用心良苦,他是回到宿舍后再出去的,出去的时候明明所有人都已经回了房间,和他上下床的金楠俊都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在为出道而努力,为了明天的考核患得患失,可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坐在客厅里等他,却又不说一句责备他的话。
他点了点头,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好,我们去睡觉,明天努力的通过考核。”
金差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次不是因为隔壁的呼噜声了,她买了一个产自意大利的耳塞,据说超好用,花了她四千韩元呢,这还是讲了价后的价格。
所以效果也确实挺好,虽然金差使还是能听到一点儿,但她异于常人,这么一点小瑕疵也就可以略过不记了。
她脑海里想的是今天接引的那个女孩,虽然他们一直在渴望投胎,再世为人,但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过得不好怎么办?
地狱使者的命运都算得上悲惨,虽然她没有自己为人时的那段记忆,但是最新一期地狱使者里,有几个是她接引的。
其实作为一个工作了六百年的地狱使者,她的同事有很多都是她亲手接引的,所以知道他们的人生,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地狱使者多半都是命运悲惨之人,弑父弑母,自杀,是因为整天活在打骂中,即使努力的挣钱也达不到父母的期望,上学时是学校暴力的受害者,在家时是家庭暴力的承受者,工作时是其他人的垃圾桶。
这些都是出身贫寒的人成为地狱使者的罪状。
也有出身好的,作为财阀二代出生,却喜欢上自己的姐姐,因为父母整日不在家,即使在家也对他有诸多要求,只有姐姐从不求回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于是他的目光也开始投向姐姐,在不知不觉中,越扎越深。
她知道这些后,再不好奇自己的身世,糊糊涂涂的过着,应该也挺好的。
第二天,金差使又是一大早起床,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书桌上又开始出现姓名簿,金差使走过去,拿起来粗略的翻了翻,这就三个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使这工作做了六百年了,她偶尔还是会有烦躁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习惯过呢。
昨天下了大雪,今天是化雪的日子,老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
于是她在毛衣里又多加了一件薄绒衫,穿上大衣,拿好帽子,姓名簿放在大衣口袋里。
一切准备完毕,但总感觉似乎少了什么,金差使拍了拍口袋,想尽脑汁都没想出来到底少了啥,于是她准备出门。
拉开门后,正好又撞上了隔壁的一堆少年,昨天跟她呛声的那个少年为首,双方都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少年们继续下楼。
金差使也准备走在他们后面,五感敏锐的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过久,她顺着望去,这不是她昨晚给手帕的那个男生吗?
见她看过去,对方羞涩的朝她笑了笑。
金差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自己什么东西忘拿了,她的手帕,昨晚给了人还没补充呢。
于是她又回去拿手帕,完全错过了对方对自己道谢的嘴型。
“智琝啊,你在看什么?”郑號锡回头,发现弟弟一直在往后看,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朴智琝摇头,手却不自觉地拍了拍左边的衣服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