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天的初舞台评级结束，周震南还是意难平。
“疯了，真的是疯了。”最后一天结束的晚上他挑了个没有摄影机的角落跟焉栩嘉吐槽，“庄向北和姚琛F，说出去谁敢信？”
“强归强，不过他们两个暂时都没什么人气吧，外面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实力怎么样。”焉栩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他相信周震南明白他的意思。“再说了，还不知道节目播出去会是什么样子呢。”
“……操。”当下的人气TOP沉默了几秒后闷闷出声。
“不过我还挺奇怪的，当时挑人battle你越级——呃，或者说是违反规定——去挑F级的，为什么是姚琛不是庄向北？”他换了个话题，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哇唧唧哇里他们两个算是关系很不错的，周震南还挺喜欢跟焉栩嘉呆一块儿，有些话他也不介意跟对方说。
“……”他低头不自觉地开始咬手指。
该怎么说呢？
当时庄向北拿了F前脚刚下台，他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姚琛后脚上台也拿了个F。那一秒他大脑都是空白的，手脚冰凉连周围在说些什么都没听见，直到自己上台前才稍微缓过来些。
《西门少年》演出效果不错，他们有了额外的加试机会，在拿到A后面临的是挑选对手进行一对一battle。
他站在下面抬头看台上乌泱泱的人群，不少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从A排往上移了一位，他看着姚琛和庄向北。
他在那一瞬间就决定了要违反规则。
等级算什么，等级有什么重要的？实力才是他衡量对方够不够资格做自己对手的标准。剧本从一开始就写好，他就是不想认命，上岛前他就做好了拼死拉他们一把的心理准备。
周震南知道现阶段自己是所有人中人气最高、粉丝基数最大的，单从这方面来说节目组就会保证他的镜头量，而另两人在没有资本干涉的情况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很难说会不会被一剪没……
在表演结束后有人问了他来参加节目的理由，他cue了姚琛和庄向北，这点他确定这段没法剪，可这短短几句话完全不够，他还需要努力把人给拉上来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眼神游移在两人脸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都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机会来了，那问题就是要把它给谁。
周震南深吸一口气，眼神定在庄向北脸上时对方放缓眉眼对他笑了笑，他突然间就想起了拍摄前一天晚上庄向北对他说过的话——“要是只能拉一个人的话你就去拉琛哥。”
他还记得庄向北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尾音落得又轻又温柔。
咬咬牙，他对台上伸出手：“姚琛，来吧。”
回忆结束，他叹了口气，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好说的话就别说了。”焉栩嘉撑着下巴看他，心说难得啊，以前可没见周震南这样子过，他哪回不是有一说一？
“这个东西它不好说你知道吧。”周震南揉了揉头发，“哎，算了，烦。”
“放轻松，F也没什么啊，现在分班结束，明天应该就是主题曲评级了。”焉栩嘉伸了个懒腰，“准备好的话随时都能翻盘不是？”
“也是。”周震南呼出一口气，放松了点。
按照正常选秀的流程，下面就是主题曲的学习和考核，他相信两个竹马的学习能力。小太子记性好基础牢，以前起就是出了名的扒舞快；姚琛要是不紧张的话正常水准发挥出来应该也稳。
次日，11：00am。
体育馆内，所有学员都穿上了评级后的班服，分班集合站好，人数最多的F班和C班站在两侧，中间是人数相对较少的A、B两班。
四位班主任随后入场，先发布了任务，要求在24小时的时限内完成唱跳主题曲，最终的考核结果会决定在主题曲舞台所站的位置。
条件很诱人，时间也确实紧。以往都是三天时间，谁也没想到今年就只剩了24小时，时限一出让不少人都愣住了。
庄向北也有点意外，但也只是眉梢一挑，没什么表情波动。24小时对于他来说扒舞绰绰有余，加上词问题应该也不大，不管怎么说通宵都绝对够用了。
播放了迪丽热巴跳的主题曲舞蹈视频后他更放心了。虽然看不太透编舞，但确实没什么难度动作，都很简单，没什么强调肌肉控制和力量的编排，重复动作也挺多，撑死就是动作有点碎。不管怎么说一个小时够他把舞扒下来了，再用个一两个小时抠抠细节多顺几遍熟悉一下，就可以去练歌，都用不着通宵，半天就够了。
初舞台当天他感冒还没好完，留了个尾巴，又担心吃了药后影响他的反应速度就强撑着没吃药，嗓子也是那会儿哑的，糟糕的状态多少影响到了舞台的表演效果。舞台结束后他乖乖吃了药，休息好后第二天感冒就好完了，嗓子也慢慢在恢复。到今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到了原来的小烟嗓，这下再考声乐或者rap，他有把握没法让人挑技巧和状态上的刺儿。
“怎么样，难不难？”姚琛在他旁边问了句，“你大概可以用多长时间？”
“不难。半天够了。”庄向北语气如常，却让其他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一脸见了鬼似的扭头盯着他看。
姚琛就笑，心说太子果然是太子，嚣张得不行，偏生这还是他的常态，毕竟资本就摆在那儿。
“扒舞呢？”
“一小时。”庄向北眯了眯眼睛，伸手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语气懒洋洋的没什么干劲。
他才刚刚17岁，都还没成年，可跳舞都跳了他现人生的三分之二甚至还要长，出现在记忆里最多的场景就是有占据着一面墙那么大的镜子的练习室。他什么都跳，中国舞到现代舞，popping到breaking，urban到hiphop，从国内到国外，到最后奖项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有一段时间他没再学习新的技巧，就专门扒舞。时间从三天到一天这样压缩着逼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还原出别人的编舞，难度也逐级递增，靠一遍又一遍枯燥乏味的练习来强行提高自己的记忆力和肌肉记忆强度。
过程很痛苦，但很有成效，从此谁都知道了庄向北记忆力好扒舞又快，只是没人知道他紧绷着神经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的抠动作抠细节的时候汗湿了几件T恤。
旁边刚有人想问他些什么，胡彦斌就开口说话了，说现在分了班但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级的班主任，现在要靠抽签来决定。
……先不说这种选择方式有多随便，起哄过后抽签的结果揭晓，郭富城带A班，胡彦斌带B班，黄立行带C班，带F班的是苏有朋。决定了班主任，下面的环节就是按班分开去各自的教学区由班主任传授一些关于主题曲考核的技巧和方法。
“其实F班有很多是当初选了A，被打到F的对吧？有哪些我看一下。”苏有朋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好看清人（毕竟F班人真的很多），大概扫了一眼有哪些人举手后让他们围过来一点，继续说道：“因为咱们班的这个能力不太一样，我觉得大家可能先分三个班吧。一开始的时候咱们都在一个班，等你两个都记到八成之后你就可以到第二个组、第二个group来练了。所以第三个班就是最后挑那个八十分到一百分，那个挑细节的那个班。”
“好。”所有人都没什么异议。
苏有朋点点头，就开始给他们讲一些自己出道后对于舞台的一些心得，以及出现其他情绪是怎么管理的。中途有C班的学员混进来打算偷师，被他发现后无情驱赶。
等他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庄向北注意到周围有不少摄像组的工作人员撤了下去，眼睛一眯，没过多久面前的屏幕上果然出现了舞蹈视频，还是镜像版。
庄向北跟着所有人看了第一遍舞蹈视频，一边看一边跟着动，大概熟悉了一下整体的框架，又跟着跳了几遍。主题曲时长不过三四分钟，有一半的动作还是重复的。他跳了大概十遍——一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记住了所有的舞蹈动作外加抠好了细节，比自己预想的进度快很多。
舞蹈不难，只要卡到点、wave做好看外加大动作舒展时开找好角度就没什么问题。而这些对于他来说又都是很基本的东西，在找了个角落盲跳了两遍后他就确定舞蹈部分OK了。
“你好……？”背后突然有声音发出来，他转身看了一眼，四个人，脸有点印象，是初舞台一开始就有人跳错动作那个组。
“你们好。”他笑了笑，扫了一眼他们贴在身上的名牌，AIF娱乐。
“你好！”为首的杨泰瑞见他笑了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也露出个笑容。“我是杨泰瑞！”跟在他旁边的林染、唐心、李景泽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庄向北。”他有点猜到这群人的目的了，眯着眼睛笑。
“那个，向北——我能喊你向北吗？”在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后杨泰瑞才接着说，“我们舞蹈有些不太会，你能不能教教我们？”
他注意庄向北好久了，从入岛时瞥到的精致容貌再到初舞台评级时展现的出色的业务能力，只是没什么契机，他就一直没敢上去跟人搭话。这下子分到一个班，集合时他和林染还听到了对方的惊人发言，他们四个就商量着要找机会跟他学点东西。
视频教学开始的时候他们一边跟着跳一边留意庄向北的动向，杨泰瑞本来对他说的“半天就够了”和“扒舞一小时”半信半疑，可刚刚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情况下完成了完整的舞蹈学习，盲跳的那两遍跟视频教学里的标准动作一点不差，彻底心服口服。
于是他们就在不耽误庄向北学习的前提下来试着问问看，希望对方能带带他们。
“行啊。”庄向北说，“你们哪里不会？”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四人都很开心，一个接一个的说出了自己跟着视频学习要么跟不上要么抠不出来某个细节的问题。庄向北全部听下来，大概也了解了。
现在大部分练习生跳舞都是老师扒舞后一遍遍手把手教下来的，要没自己扒舞习惯的话突然来这么一下说直接丢出个视频让你自己学，很多人都很难顺下来动作，更别说抠细节和角度了。
“那就跟着我跳几遍吧。”庄向北把外套脱下来后系在腰间，回头对他们说，“先把大概的先顺下来。”
“好！”几人应下后在他旁边或是身后站好，先是按照正常倍速跳了几遍把整体动作记了个大概，离得比较近的杨泰瑞和林染隐隐约约有听到他在跳的时候嘴里还轻声跟着歌曲的词。
这是在教他们跳的同时练歌？他们顿时佩服得不行，心说庄向北业务能力那么强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效率太高了。
先是凭着天赋基础经验三者的加成快速学好舞蹈，在保证自己进度的同时给他们教学——他们也清楚他们这一个小时的进度，先跟着他把大概顺下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一遍遍教他们时自己既加深了肌肉记忆，还能跟着歌曲慢慢开始记词。
所幸他们也不是零基础的练习生，学习能力并不差，几遍下来也都记住了大概动作。也知道这时候庄向北大概率不会跟他们说什么，跟着他做就行了。
庄向北开始面对着他们放慢动作分解细节，节目组发下来的mp4耳机戴了一只耳朵的。他一边小声跟着歌记歌词踩音准，一边给他们看哪个动作分解后需要记住的细节是什么样子的，角度或者姿势不对的他会下去帮人一个个的摆对，实在不会的他也开口跟人讲解了这个动作应该怎么做。
在教的过程中有几个F班和C班的凑了过来，跟在他们后面学，庄向北在给AIF娱乐四人纠正动作的时候也顺带帮那些新来的给纠了。
AIF里杨泰瑞和林染是舞蹈基础最好的，他们在学会舞蹈后先是跳了一遍给庄向北看，对方确定没问题后就自告奋勇帮着其他学员抠动作，庄向北大概帮所有人过了一遍后就交给他们了，自己一个人乐得个清净。
姚琛舞蹈也都学得差不多了，坐在旁边休息的时候看着他笑。庄向北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问他在笑什么。
“想不到嘛。”他笑着摸了摸太子带着微卷的发梢。
从以前在JYP时就如此，跳舞时小太子一直是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个，但他好像总学不会跟别人合作。他进度太快，别人跟不上，他觉得好的方法也未必适合其他人。别人来问的话他就只会让人跟着他做，教学方式顶多只能算是入门级别。
他可能是最好最优秀的那个学生，可他不是个合格的老师。
现在看来分开那一年他成长了不少，起码现在有在学着跟人接触了，教学方式也在慢慢的改善。
“我还是不太会。”庄向北抬眼看他，“但只要他们肯学，我可以放慢速度去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那就很好了。”姚琛温温柔柔的鼓励他。“怎么样，都学完了？”
“差一点。”庄向北拿起歌词，“歌词没完全记住。”
“那也快了。”
庄向北语言天赋很高，过去也时不时满世界的跑甚至定居一段时间，除了汉语英语外韩语和日语也说得很流利，姚琛听他的说法是他语感比较好，学的就会比较快。
语言和歌曲有着某种共同点，庄向北听歌也是听个几遍就能哼出个大概，再多听几遍基本就能完整的唱出来……这该说是语言天赋、记忆力好还是语感过人？
反正羡慕也羡慕不来，姚琛跟他聊了几句后就开始自己练习了。庄向北在他身边坐了没一会儿便晃悠着离开了，找了个空地一边听一边唱，反复的听更容易让他记住歌词。
24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全部记住后试着唱跳了两遍，周震南告诉他说没问题的时候才放下心，裹上羽绒服和他靠在一起眯了会儿。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周震南又起来了几次，等再次睁眼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倒计时还有十分钟结束，他起身又温习了两遍才彻底放下心确定不会出问题，跟其他人一起去边上站着等待接下来的考核。
胡彦斌说最后只有两种结果，合格或者不合格。庄向北信心爆棚到不行，很少出现什么情绪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了几分锐利。他本来就是眉眼间距比较低的长相，这样微微低着头看前方的表情像是什么凶猛的肉食动物做好了捕猎的准备，带着股凶狠劲儿。
“那我们现在，马上开始考核。”
胡彦斌话音刚落他就往前一步站了出去，杀气腾腾，抬头时眼神也有点没收住，凶得旁边的人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步。
……好凶！
四个班此时都站出来了人，A班周震南，B班夏之光，C班刘夏俊，F班庄向北。都是些很有看头的学员，在他们站在考核的台子上时后面的人也为他们加油打气。
“我们的考核这次分为两轮。”胡彦斌在他们活动身体时突然开口，“第一轮，是舞蹈。第二轮，是声乐。”
男团唱跳是基本，几乎所有人都是唱跳一起练的，没想到最后得分开来考，不止台上的四个人，台下的心态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崩。
庄向北迅速冷静下来，心想这可能是测试各自的完成度，跟唱跳一起相比真不好说谁难谁简单……唱跳主要是看你舞台效果好不好、稳不稳，集中考核综合实力。分开的话，主要就是看各自的完成度了，可能也是给偏科的人多点机会。
没事的，分开就分开，他呼出口气，跟周震南眼神交汇后隔空碰了碰拳。没理由自己唱跳那么稳结果分开就翻车。
“希望你们可以拿出最大的自信和你们24小时努力训练的成果。”胡彦斌说完最后一句话，音乐响起。
庄向北相信自己在舞蹈这方面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凭着记忆力和练习后形成的肌肉记忆努力把每一个动作都给做到位做到完美，不抢拍卡住点，注意肌肉控制和wave的流畅度，对口型的同时还兼具了表情管理，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最好。
第一组的四位学员都做得很好，舞蹈和声乐分开也依旧发挥稳定，班主任们都给出了合格的评价。
作为首批合格的学员之一庄向北很开心，跟周震南坐在合格区看其他人表演时也会被逗笑，却在姚琛那儿收敛了笑意，眼里流露出些许担忧。
姚琛实力不止于此，他们都知道，他们也并非是在为他今天的发挥失常担心。庄向北和周震南担忧的是隐藏在发挥失常下面的东西。
“……果然还是有点影响的吧。”庄向北凑在周震南耳边小声说，轻轻叹了口气。
姚琛回国前后遭遇的事情让他内心产生了不少不安定感，反反复复站在出道边缘却总在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撤下，现在又被下放来参加选秀试水，若是成功出道还好，要是失败了呢？限韩令还未解除，PC企划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出，他年纪不小了耗不起几年，JYP也不缺练习生，他这次就是绷着神经回国背水一战的，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他的压力除了SKZ出道那天在越洋电话里爆发过一次外就从没跟他们说过，他们猜得到也理解，都没说破，只默默给安慰。
初舞台评级的F让姚琛心里多少有些自我怀疑，现在他在镜头前都会紧张和不自信，跟以前那个在南韩showcase舞台上光芒万丈的YAO完全不一样。
周震南扯扯嘴角苦笑一声，没答话。
有时候心里的事儿是只有自己能解决的，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那得靠他自己克服，他们能做的只是给他机会。
“小北。”他突然开口，“下周是初次公演舞台，如果我们分开，你会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