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一下子扑过去,把它咬住,尖牙死死地卡着。
谢霜雨责备道:“橙子,别什么东西都吃!也不知道脏不脏,快吐出来!”
橙子有些不高兴吐出来,闷闷地叫声:“喵。”
孔子号:“我不脏!”
谢霜雨又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张雪崖在人生的道路上走错了路,你要杀他,但那个商焰不是人类帝国的皇帝吗?应该是动一发牵全身的人物,你杀了他不会导致人类无法扩展,太弱而被外星系欺压?搞不好最后还是要灭绝。”
孔子号的中枢神经急速运转,企图找出一个合适有力的理由来反驳,然而最后找到的理由却十分苍白无力。
“还有自由军,星际时代人才备出,不缺商焰一个!”
谢霜雨哦了声,怀疑道:“该不会就是自由军把你弄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创造者正是自由军领袖之一,人类顶尖的科学家——薛风灵教授。”
“这样说来,你确实是人类造的?”
孔子号悲愤:“当然了。”
“薛教授把你造的情感挺丰富啊。”
孔子号拿不定这是夸还是损,迟疑道:“谢谢?”
它接着又说,“那你相信我了?愿意帮我完成任务?我的核心程序里有禁令,不能伤害任务目标外的人类,再加上程序bug、能量短缺,干什么都不太方便,需要你的帮忙。”
谢霜雨摇头,“抱歉,我不会帮你杀人,不过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张雪崖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小孩,商焰现在肯定也还是个普通人,他们要变成恐怖分子和暴君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改造他们,让他们走上正路呢?商焰我不知道,张雪崖肯定不是天生的坏蛋,他们既然以后能决定人类生死,肯定都是个天才,如果能变成积极向上好青年,肯定对人类是有利无害的。”
孔子号有些意动,它的核心任务是拯救人类,由此衍生出杀死张雪崖和商焰的任务,但也不是非杀人不可。
“怎么保证他们会变成好人?”它问。
“你可以监视他们。”谢霜雨吸了口气,眼睛亮得惊人,“而我,不才,虽然只是个家教,但也算是个老师。”
孔子号:“???”
谢霜雨握拳:“擅长指导青少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要让他们爱上学习,积极向上!”
孔子号觉得这计划可行,它可以潜伏在他们身边,要是他们变成积极向上好少年就不杀他们,要是变成坏人立马干掉他们!
遂一人一机达成协议。
由于人类灭绝的主犯是张雪崖,孔子号决定先从张雪崖开始。
做了这样危险的决定,孔子号还是惴惴不安,一定要贴身监视张雪崖才放心,连利用各种监控都不愿意,还隐隐透出鄙视的意味:人类现在的电子科技太落后了好吗?监控各种死角,况且张雪崖家附近压根没有监控网络可以利用。
谢霜雨表示,好好好,你是高科技你有理。
孔子号这话说完,扭头就分出一部分金属变成插头,插进插座,津津有味地吸取电能。
它叹了口气:“电能虽然转换效率低,但聊胜于无。”
吃就吃,能别逼逼吗?
谢霜雨现在还不知道这瞧不上现代电子科技的小智能,三两次就吃了他几千块电费,要是知道立刻就能把它从插座里□□有多远扔多远!
孔子号一口气吸了近千元的电费,算是塞塞牙缝,重新变成球体,蹦跶到谢霜雨身边问,“咱们这就行动起来?”
这来2020年没几天,口音都出来了。
谢霜雨想了想说,“别着急,我自有打算,这种事要一步步来,急不得。”
孔子号叹口气,“还是杀人方便,一下了结——我就是说说,放心,我是有信用的好人……好机器,一年之内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橙子一开始对这个能够说人话的小球很排斥,后来发现它并没什么危险的,就喜欢追着它玩,孔子号能发出声音,又会动来动去,简直是最有趣的猫玩具。
见橙子又来扑自己,孔子号赶紧浮在半空,“我还是先去张雪崖身边监视着吧!”说完就跑。
见会说话的小球消失了,橙子瞪大眼睛,蹲着等了好一会儿小球都没再出现,垂头丧气地去吃猫粮。
猫玩具消失后,橙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欢,谢霜雨不得不拆了罐金枪鱼罐头给它,橘猫一见平时难得吃到的美味零食,立刻把孔子号抛之脑后,欢快地吃起来。
谢霜雨一边撸着猫,一边想已经过去三天,该去医院探监——不,探望了。
次日清晨,谢霜雨兴冲冲地买了香蕉苹果去医院,却没有在病房里看到少年的影子,属于对方的那张病床上躺的是别人。
一问才知道原来张雪崖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晚上就出院了,住院费都给退成现金拿走了。
好,张雪崖,你真行啊!
谢霜雨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同情,简直无话可说。在病房里停留几分钟,并没有发现孔子号的影子,谢霜雨猜测它可能利用特殊的途径找着张雪崖,监视去了。
年轻小护士看到帅哥,不由自主地想多说话,谢霜雨从她口中又得知,出院当天张雪崖妈妈接的人,少年一条腿一支胳膊裹着硬邦邦的石膏,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地出去,可顽强了。
谢霜雨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是挺顽强的。
他不知道的是,张雪崖并不是天生顽强,是从小锻炼出来的。
张雪崖从小被人欺负,从撕书泼水到围堵群殴,不顽强能活到现在?不在霸凌中爆发,就在霸凌中灭亡。
张雪崖初一开始爆发,一路爆发到初三,爆得声名远扬,几个学校里的正常学生都不敢惹他。
大家都知道,张雪崖这人不随便打架,打起来架来不是人,是那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打爆你狗头的人。
遂,皮肉伤是常事,筋骨伤好得也挺快,格外顽强。
然而这次伤得比较狠,张雪崖只能家里躺着。
谢霜雨想着这开学也三四天了,张雪崖是初三的学生,成绩不用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不去上学肯定不行。
然而这人腿脚不方便,去上学也是不可能。正好趁这段时间这人想跑也跑不了,给他上课。
谢霜雨回家打印了几张初三的入门测试卷带着,准备测测张雪崖的水平再做课程计划。
中午在大马路上遇见扫街的张母,谢霜雨拎着两袋水果迎上去说:“雪崖妈妈,你好,我是雪崖的朋友,上次我们见过面的。听说雪崖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他。”
张母还记得他,连忙说谢谢,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又说:“我正好午休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谢霜雨便跟着张母一起过去。母子二人住在三楼307,这楼没电梯,也不知道张雪崖怎么上去的。
“雪崖,有朋友来看你!”
未见人影声先闻,张雪崖正躺床上面朝里睡觉,听见声音扭头去看,只见门口母亲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拎着两包水果,一进门朝自己看来。
目光一对上,张雪崖心里一咯噔,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谢霜雨!
“怎么是你?!”
谢霜雨将水果放到桌上,气定神闲问:“怎么不能是我?”
“你们先聊,我下去买点卤菜。”张母见谢霜雨真是儿子认识的人,放心了,转身出了门。
谢霜雨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张家。
这房子是一个狭小的单间,靠里面的地方摆着两张窄床,分别挂着遮光的床帘,白天床帘都被撩起。旁边有个旧衣柜,还有一些放杂物的纸箱子高高地堆在一角;靠门的地方摆着一张木桌子,几个塑料凳子叠放在一起,桌子上有个旧电磁炉、电饭煲和一些厨具,桌下有一堆粮油米面。另外一面墙有个小窗户,窗下见缝插针地放了一个书架,书架上有几本旧书和一叠报纸。
“你来干什么?”张雪崖有些警惕地问。
谢霜雨收回目光,掏个苹果又想到洗苹果还得去公共洗手间,便放下苹果剥了根香蕉递给他,“不干什么,来看看你,好歹也是共患难的关系了。香蕉吃不?”
张雪崖没接,脸色臭臭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虚伪。”
谢霜雨不置可否,自己把香蕉吃了,而后盯着张雪崖说:“除了手术费,我给你付了一个星期的住院费、医药费和餐费。结果你第二天就把钱退了。退成现金得有一沓吧?”
张雪崖无动于衷地盯着他。
谢霜雨伸出手:“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已经用掉的钱我就不计较了,退的钱呢?”
张雪崖到底脸皮还是不够厚,低声道:“我用掉了。再说,我不是救了你的猫?那钱算是报酬。”
谢霜雨挑眉,“用掉了,你这两天家里蹲怎么用?再说了,要不是你抢走我家橙子,能发生后面的事?我还要给你报酬,你这理论可以啊。”
张雪崖沉默不语,浓眉紧皱。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你还钱。”谢霜雨话锋一转,“你是初三学生对吧?我,是个家教,你可以叫我深蓝老师。有人委托我给你上课,必须得把你成绩提上去。”
“什么?”张雪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我们来谈个交易。”谢霜雨坐到他床边上,“你伤好得差不多之后回学校上课,不逃课,钱就不用你还了。认真听我上课补习,期末一模考得好我给你奖励,怎么样?”
张雪崖冷笑道:“你知道老子什么情况吗?自初二开始老子天天逃课,就没把教室凳子坐热过,你让我现在回学校上课?呵。”
“别吹,你要天天逃课早就被退学了。”谢霜雨正色道,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数学暑假作业,“这是什么?暑假作业我看看,做得挺……”
本来想说认真,结果发现就做了第一面,而且都是错的。
不过张雪崖会做作业就挺令他吃惊的了。别说多少,就是只做一题,那也是质的区别。
张雪崖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扯过署假作业,恶狠狠道:“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这要是搁一般人早翻脸走人了,但谢霜雨的耐心被那么多或智障或叛逆或奇葩的学生锻炼过,并不会轻易破功。
他面无表情伸出手,“既然这样,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