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互诉衷肠

那日,玄龙殿神龙发光,冲破屋檐,王城中的百姓见证了这一奇景,纷纷欢呼。

一日后,月王面见朝臣,证实了命定之女的存在,并在朝堂上传下旨意,责令神宫算好良辰吉日,举行立后大典。

神宫中人接到旨意,大神官夜观天象,经过反复推算,算定下月末为黄道吉日,上报御前,大婚之日就此敲定。

丞相府

得知陛下成亲的日子已定,师玉柔满怀心事,在后院独自抚琴。

月光皎洁,坐在檀木凳上的少女梳着一头随云髻,几支花形金钗斜插于发髻两端,上缀有几颗蓝紫宝石,另有几朵金色花饰散布在发髻之上。

少女肌肤似雪,红色额饰为其增添了一抹亮色,衬得她娇艳无比。

纤纤玉指,抚弄琴弦,弹的曲调悲且凉,琴声传至墙外,墙外人感同身受,恨不得拥抱佳人于怀中,柔声宽慰。

极月岚这样想,立马付诸于行动,足尖轻点,借力跃上墙头,随后在婢女的惊呼声中轻巧落地。

师玉柔抬眼,见到月王毫不惊奇,冲着身后淡淡地吩咐一句:“不许声张。”

随后又命令婢女悉数退去,自己这才起身对着月王施礼。

极月岚岂敢怠慢佳人,没等师玉柔弯腰,就一把将人拉起,抱在怀里。

“岚……”喊了一声,师玉柔就忍不住抽泣起来。

“别哭……”吻着佳人脸上的泪珠,极月岚又用手轻拍她的背部,低声安慰。

师玉柔越发委屈,在他怀里扭了扭:“岚,你这么久没来看我,是躲着我吗?”

“不……不是的,最近公务繁忙,我抽不开身。”被猜中心思,月王悄悄将脸撇过一旁,努力辩解道。

师玉柔却不接受这个理由,“我知道的,你别骗我了,你要和别人成亲,对我心怀愧疚,就不敢来对不对?”

听完这话,极月岚怀抱佳人的手瞬间收紧,低下头靠在佳人的肩膀上,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师玉柔回抱住他,脸上挂着泪,笑着回了句:“你不用道歉,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

“可我恨”,在心爱的人面前,极月岚不再收敛自己的情绪。

“别恨,别气,你是月王,有着自己的责任”,摸着极月岚的发丝,师玉柔轻轻地安抚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正因为这样才可恨”,放开师玉柔的身子,极月岚牵着她的双手,看着她的脸说。

师玉柔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他的眉骨,试图抚平他眉间的忧愁。

看着温柔似水的佳人,极月岚心中满满的自责,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他拉起佳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提议道:“和我进宫吧,我给不了你王后的位置,但是我会给你王妃的名分,以我的字‘岚’作为封号,地位在王后之下,极、月二位王妃之上。”

说出这个建议,极月岚满心期待她的欢喜。

然而师玉柔笑了笑,侧过身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扳正她的身子,抬起她的脸,极月岚问着话,眼里饱含深情。

师玉柔的眼睛忽然地泪如泉涌,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落在极月岚的手上。

两人都没有动,直到师玉柔开口:“对不起,岚,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想做岚的妻子,永远站在岚身边唯一的位置上,这种感觉岚你明白吗,这不是尊贵的地位能比得上的。”

极月岚低下头,碰了碰师玉柔的脑袋,沉默不语。

师玉柔回蹭了几下,又惴惴不安地说了句:“岚,你是不是觉得我贪心了,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看着佳人惊惶的神情,极月岚离开她的脑袋,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我知道你不是,夫妻才是一体,你我相恋,我为王,你本该为王后,是我无能。”

“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那么翼翼小心的,像以前一样就好,我不想因为此事和你疏远了。”

极月岚又说了一句话,希望师玉柔放下心来。

哪知师玉柔听完,一把扑到他怀里:“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害怕,害怕你哪一天丢下我,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不用害怕,也不用惶恐,我发誓永不会,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会名正言顺地娶你,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为了进一步宽慰佳人的心,极月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岚,你要做什么?”师玉柔察觉到话中有话,略带担心地问。

“这个你别管,放宽心,到时候做美美的新娘子”,极月岚并不打算和盘托出,他觉得和玉柔说了无济于事,只会增加她的烦恼,倒不如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师玉柔心中有疑惑,但也明白问多了会招人厌烦,就懂事地不再多问,反正她手里的棋子多,真要知道的话,慢慢收集情报就能一清二楚。

两人谈完话,就那样紧紧相拥着,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月光下,光辉柔洒,地面上的璧人渐渐地合成一团影子,久久不散。

此后几日,师玉柔心情极好,月王能特意来看望她,就说明始终如一地将她放在了心里。

有了月王的保证,她的耐心多了不少,不再乱发脾气,婢女们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日,作为神女的师玉莲秘密回府,第一时间就去探望玉柔。

“姐姐,近来可好?”见到玉柔,玉莲出言问候,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好,好得很,你回来做什么?作为神女岂能随便出入神宫?”玉柔脸上闪过不耐之色,出口就是质问。

玉莲心下委屈:“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听了陛下要大婚的消息,特地吩咐人打点来看望姐姐的。”

“哼,探望?怕不是看笑话吧!”玉柔冷哼一声,看了玉莲一眼,眼神凌厉。

玉莲一听,怛然失色,慌忙解释:“姐姐,莲儿岂敢?咱们是亲姐妹,姐妹连心,姐姐不好受,莲儿哪里好过?”

玉莲说得情真意切,就差哭出来,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般。

玉柔听了,斜瞟她一眼:“我不好受,从哪听的,我好受得很。”

“知道吗?因为大婚这事,陛下特地过来和我解释,安慰了好半天,你姐姐我在陛下心里还是占了份量的。”

玉柔摸了摸自己娇美的容颜,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玉莲眼里飞快地闪过嫉恨,面上却欢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怕姐姐不开心。”

“姐姐,你快给我说说陛下给你说了哪些甜蜜话,让妹妹羡慕羡慕”,亲/热地拉起玉柔的右胳膊,玉莲像个要糖的孩子。

“甜言蜜语倒是没有,不过陛下说要我进宫做王妃,以陛下的“岚”字作封号,地位在极、月二位王妃之上。”

师玉柔回想起极月岚的话,简要的给玉莲复述了一遍。

玉莲眼里满是艳羡之情:“那太好了,姐姐,咱们家也要出一位王妃了。”

“好什么好?这样就高兴?你也太愚蠢了!”开始,玉柔好好地说着话,这会倏地变脸,将玉莲吓了一哆嗦,拉着她胳膊的手都下意识松了开。

低着头,双手乖乖地放在两侧,玉莲就像个听训的小孩子。

发/泄了一番怒火,玉柔扭过头,不再看一旁的玉莲。

见玉柔的情绪慢慢平静,玉莲开口,声音比蚊子还小:“姐姐,那你是拒绝了?”

“当然了,要我堂堂的丞相千金给一个来路不明的贱民磕头下跪,我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一旦接受了王妃的封号,进了宫,然后时时刻刻要给一个低贱的女人请安,玉柔心里冒火得很。

“可是姐姐,你想过没,王城的人虽然都知道您是陛下的心里人,但没有个名分傍身的话,会多一些流言蜚语的。”

玉莲从另一个角度苦苦相劝。

“他们喜欢议论就随他们去,这么些年过来了,你见我怕过?”

“再者说,陛下已经承诺过我,只要再等待些时日,我就能达成心中所愿。”

师玉柔对极月岚的话深信不疑,这是支撑她的精神支柱。

“姐姐,别怪莲儿多嘴,陛下要你再等些时日,你不去宫中守着陛下,难道不担心有人勾了陛下的魂,事情出现变故?”

玉莲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师玉柔极度自信:“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陛下宫里有好几个女人,你见哪一个夺了陛下的心?

至于那个成为王后的贱妇,我更不会担心,她不过是一颗可怜的棋子。”

师玉莲闻言,暗暗摇头,她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变故,可照目前的情况看,师玉柔并没在意。

不过,这样也好,让师玉柔吃点苦头,最好摔个大跟头。

师玉柔察觉到玉莲的小动作,接着又说了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我想得天真、够傻。”

“唉,你到底是年轻,不懂这男人。”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若进了宫,与陛下朝夕相处,时间久了陛下难免厌烦。”

“而我在宫外就不同,陛下没得到,这心里就不甘,我时不时地提醒着陛下,陛下就会越发放不下。”

听到此,师玉莲恍然大悟,佩服道:“还是姐姐想得通透。”

“你呀,多用点脑子,美貌是武/器,可容颜会衰老,色衰会爱弛,到时候依靠的只能是智慧。”站起身,师玉柔对着玉莲说了一番大道理,听得玉莲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