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是什么?陛下请讲。”
凝珠知道条件不会简单,不过她已做好打算。
“你知道命定之女成为王后后还有什么责任吗?”
极月岚说出这句话,没等凝珠开口,就自己给了答案:“那就是诞下王子。”
“王子?”凝珠听到要给面前的这个陌生人生孩子,心里不免有些抵触。
“对,王子,只有命定之女生下的王子才有资格成为月国名正言顺的王。”
极月岚看着神龙,喃喃自语地说出这句话。
凝珠心内觉得这些规矩甚是奇怪,若事不关己还好,可与自己息息相关,这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自由不由己,这婚姻大事也不由己,还真是倒霉透顶。
“你我大婚之后,你诞下王子,抚养两年,两年后孤王会安排你离去。”极月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一切如明面上那般美好。
“为何是两年?若诞下公主,难道要一直生孩子,直到诞下王子为止。”
凝珠提出了两个尖锐的问题,极月岚神色如常,心里早已备好了说辞。
“命定之女生下孩子,仅过一年就下落不明,朝臣百姓均会起疑。”极月岚解释了原因,随后又说:“而两年,孤王可以安排一些事情,让你的消失合情合理。”
“另外,关于孩子,你无需担心,每一任命定之女只会生下男孩。”
“至于孩子日后的安排,你更不用担忧,他是孤王的孩子,又是下一任月王,饮食起居、安全,孤王会安排妥当。”
极月岚的说辞滴水不漏,让凝珠想挑刺都难。
不过,凝珠也不傻,反问道:“消失?怕是赐死吧,孩子的安全我不担心,我倒是挺担心自己的安危。”
闻言,极月岚略微皱眉:“你不信任孤王?”
凝珠很快回话:“请问陛下哪里值得民女信任?”
极月岚莫名的有点生气,猛一甩衣袖:“你多虑了,杀王子的亲娘对孤王有什么好处?让王子怨恨吗?”
“谁知道呢?越以为普通人不会做的事,王族的人越会做,王子怨恨又怎样?难道能反抗父王不成?”
凝珠的言辞十分胆大,导致极月岚的面色非常难看,胸中更是怒火翻腾。
“那你想怎样?孤王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信任?”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极月岚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民女不知,不过与陛下的对话中,民女知道陛下看重命定之女的原因,就是为了子嗣,没错吧?”
“对”,极月岚没有隐瞒,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假如民女诞下王子,陛下放我自由,我出去后遇上了另外的人,又为他生了个孩子。”
那个孩子按理说也该有继承权,那样对陛下和王子肯定是威胁,无论从哪方面看,民女活着都很危险呢。”
凝珠继续分析,极月岚闻言,冷笑一声:“你以为和普通人生个孩子就有王位继承权了?”
“若同样是王族人呢?民女的身份,想必不少人觊觎呢。”凝珠很淡定,慢悠悠地说出这个猜想。
极月岚良久没说话,他握着双手,青筋暴涨得可怕,垂下眼睑后,他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你说得很有道理,孤王就告诉你之后的打算,放你离开时,孤王会命人喂你喝下一种药,对你的身体没什么伤害,只不过会永久地失去生育的能力。”
哼,终于肯说实话了,凝珠在心里冷笑。
“怕不是毒药吧,只有死人才能让陛下永久放心,且一劳永逸。”事关自己的生死,凝珠说话格外的不客气。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信任孤王,你究竟想怎么样?咱们算是达不成共识了?”极月岚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挑明。
“想让民女信任陛下不难,咱们立血誓可好?”看着极月岚,凝珠提出了一个有效的建议。
“你放肆!”手指着凝珠,极月岚怒吼一声,面色接近扭曲。
玩味地笑了笑,凝珠平静地开口:“怎么,陛下不肯,莫非心里有鬼?”
极月岚眼里闪过杀意:“你可知道孤王是谁——月国的王。
你一个民女敢当着孤王的面提这种要求,谁给你的胆子?”
胸口起伏不定,浑身怒气散发,极月岚瞪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冷冷地质问着。
“无人指使,皆是民女自己所想,关系生死,民女亦无所畏惧。”
面前的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稍有不慎,就能被吞噬殆尽,不过对凝珠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而言,没有退缩的打算。
“哈哈”,极月岚仰天大笑。
“陛下其实不必忧心,立血誓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民女的这条残命,只要同意民女所求,民女亦会让陛下得偿所愿,离开时愿服/药以慰陛下之心。”
凝珠放低姿态,诚意满满,极月岚笑过后,平静下来:“好,姑且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陛下,民女的条件很简单,民女诞下王子,抚育两年后可自由离去。
陛下不得派人为难追杀,若民女因陛下之故身亡,陛下需终身缠绵病榻,寝食难安。”
“很好,够狠”,极月岚拍了拍手,加了一条,“孤王同意你的要求,不过孤王放你离去后,你不得出现在世人面前,更不得再有子嗣,若有违背,死无全尸,神魂俱灭。”
“好”,凝珠不假思索,答应了这一无理要求。
两人约定好,面对面地念了一遍誓言,各自咬破手指后,血珠飞出,变成一条血线,在空中交错,随后隐入了两人的脑门中消失不见,血誓正式成立。
伤口很快止住,极月岚看着手指上凝固的血块捻了捻,随后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扔在地上。
“可满意?你的性命已经无虞,还有什么需求最好一并告知。”
不知是不是对立血誓一事耿耿于怀,极月岚说话的口气不算太好。
凝珠这时不敢惹他,命保住了,胆子也变小了,拼命地摇了摇头。
“来人,送未来的王后娘娘去休息,好好伺候,别怠慢了。”
叫唤一声,外面立马有人进来等候吩咐,极月岚下达命令,扭头就走,将安排凝珠的事宜交给了底下人。
他前脚刚走,凝珠立马腿软,要不是底下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恐怕得跌倒。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站久了,腿麻。”借着底下人的胳膊起身,凝珠找了个理由唬弄过去了。
假意揉了揉腿脚,凝珠放松了点,很快随着底下人的安排,去歇息了。
丞相府
雅致的闺房内,一个美丽的少女对着铜镜正在涂口脂,一旁的婢女为她梳着发髻,动作轻柔。
突然,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贵妇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见到少女,就嚷嚷开:“柔儿,不好了,大事不好!”
少女斜睥了贵妇一眼,不以为意,继续手上的动作。
“下去下去”,贵妇急了,恶声恶气地驱赶着婢女。
婢女诚惶诚恐地施了一礼,很快退下。
少女依旧看都没看贵妇一眼,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
贵妇见她一脸冷淡,竟拿出一块丝绸帕子,在一旁呜咽起来。
少女有点恼,埋怨了一句:“娘,你哭什么?没看到我正在梳妆吗?”
“梳妆?我可怜的柔儿哟,你还梳得出来?”说着说着,贵妇嚎哭起来。
少女两眼上翻,娘可真是的,一点点小事都跟破了天似的。
“说吧,什么事?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看着心烦。”
少女话一出,贵妇的情绪立马稳定下来,低声细语地来了句:“柔儿,娘说了你可别气,刚我经过你爹书房的时候,那老头子和人说命定之女出现了,此刻就在那王宫里。”
话说完,贵妇还谨小慎微地看了看少女的脸色。
少女面色平静,只不过涂口脂的手颤抖了下,那红口脂在唇边一下子划出了一条线。
精致的面容因这条线变得极不协调,若在晚上瞧去,活像一个刚吸过血的女鬼。
“你说什么?”似乎没听清,少女又问了一遍。
话语里没有怒气,贵妇却莫名胆寒,说话结结巴巴起来:“柔……柔儿……”
“娘,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轻柔的声音响起,贵妇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闭着眼断断续续地重复了刚才的话。
咣当一声,铜镜突然倒下,发出了剧烈的声响,贵妇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下。
无缘无故的铜镜倒了,贵妇知道是谁,却不敢抬眼去看。
“早说过,命定之女活着是一种祸害,爹爹却胆小怕事,不肯将人找出来杀了了事,现在可好,人直接出现住进了王宫里,将我置于何地啊?”
扶起铜镜,看着自己凌乱的面容,少女咬着贝齿,说出了一番恶毒的打算。
贵妇觉得这番话欠妥,辩解道:“柔儿,你不能这么说,将人杀了容易,可那后果不是咱们能承担得起呀。”
“什么后果?人活着才是最大的威胁,人若没了,只要爹爹想法子,让我成为命定之女,咱家的前程跑得了吗?”
少女神色愤愤,话语间尽是责怪之意。
“可命定之女不是那么容易伪装的,你这为难老头子了。”
“呵,只要时间充裕,用脑子总会找到办法”,少女冷笑一声,话锋一转,“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这可咋办啊?”贵妇一时词穷,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你问我?哈哈,之前不听我的主意,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登上王后的凤座了。”
少女想到那场面,心里恨得滴血。
“柔……柔儿,事已至此,咱……也别太难过,你可是陛下的心上人,王后她不得宠的。”贵妇不知如何劝解,只好安慰道。
“对,只要陛下的心在我这里,大事咱们可以慢慢谋划。”
大概是贵妇的话起了作用,少女暂时恢复了理智。
贵妇见此,主动提议为她涂口脂,室内又恢复了祥和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