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快点快点……”
“知道了,别催,容我喘口气。”
说话的人是樊舟和樊宴。
这两人刚处理好雾州的事物,就急不可耐地往王城赶。
樊舟性急,对樊宴那种慢吞吞的行为看不过眼,连连催促了好几次。
樊宴倒是不慌不忙,已经到王城边上了,早回晚回都是一个样,他实在不能理解樊舟的焦急之心。
“师兄,你再这样慢悠悠的,我扔下你,先回了啊!”
“回?你要先跑?师父问起来你怎么解释?”樊宴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你……”樊舟一时词穷,丢下师兄一个人跑,这事总说不过去。
“好了,不逗你,咱们走,我想念方大娘的饭菜了”,话音刚落,樊宴快马加鞭,狂奔起来。
樊舟留在原地,嘀咕一句:“就是嘛,早点回去还能吃口热乎的。”
紧接着,他也追赶樊宴的快马往神宫的方向奔去。
不消多会,他们就到了神宫大门,勒马下地,将马匹交给仆人处理后,两人就急匆匆地往方大娘的小院去。
没有第一时间去师父那复命,而是去小院,樊舟为的不仅仅是一口吃的,而是一个人。
这次从雾州回来,他带了好多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和小食。
夕会喜欢吧?他在心里想着她的笑容,一时心情大好。
然而去了小院,方大娘热情招待了他们,却始终不见夕出来。
问大娘夕在哪里,大娘吞吞/吐吐,只是让他们先用饭,樊舟心内很是疑惑。
没多久,用完饭,樊舟又问起夕的行踪,方大娘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幽幽地说了句:“去问你师父吧,别问我。”
见大娘面色不对,樊舟和樊宴对视一眼,直觉出了什么事。
去见师父时,樊舟心里的不安在扩大,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等见到极月隐,向他禀报雾州的事后,樊舟就问起夕的去向。
极月隐静默了一会,神色如常,说了句:“夕去桑州了,一切安好。”
“桑州?为什么突然的要她去那里?”
樊舟不可置信。
“神女人选已定,为师家小姐玉莲,夕,她不再适合留在神宫里。”
极月隐神色淡淡,似乎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
“呵,就为这,为这就要赶她走?我不信师父你找不到理由留下她!”樊舟冷笑一声,连连逼问。
极月隐抬头,与之对视:“你这是在质问为师?”
“不敢,只不过徒儿不明白,夕在神宫和咱们相处了这么些年,师父怎么狠心说赶就赶?”
“为师已经说过了,夕留在神宫不符合规定,还要为师再重复一遍?”极月隐站起,猛一甩长袖,话语间隐有怒意。
“哈哈,规定”,樊舟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可笑的词,夕之前在时,极月隐不知为她破了多少规矩,这时候赶人了就拿规矩说事,真的可笑至极。
眼见着情况不对,樊宴赶紧出来制止他们师徒二人。
他一把抱住樊舟的身子,往后拖,“你别冲动,师父做事自然有道理,咱们先搞清事情的原委。”
“还有什么原委,说的还不够清楚?救人的是他,赶人的还是他,他可以恣意妄为。
可夕呢,又没了家人,成了孤儿,他心里有愧疚吗?!”
樊舟这时候也不怕什么,指着极月隐的鼻子,冲着樊宴吼。
室内一时安静,极月隐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插/入肉里,勾出了血,可这点痛,哪里能抵消他心里的难过。
樊宴沉默寡言,手上的动作却不曾懈怠,就算他相信师父,可夕走了是事实。
樊舟的愤怒他理解,可他也不能任由樊舟做出伤害师父,有辱师门的事。
“松开,别拦着我”,樊舟吼完了,余怒未消,不满樊宴圈着自己,他的神色颇为愤怒。
樊宴盯着他,警告:“你要做什么,别意气用事。”
“呵”,樊舟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伤害师父?我怎么敢?”
“我要去雾州找夕,给我让开!”
“不准去!!”樊舟的话说完,极月隐一声暴喝。
这一声吼,再次惹怒了樊舟:“凭什么,你管我?你自己护不住她,我来护!”
“凭什么?凭我是你师父!”极月隐下掌,重重一拍,桌椅为之颤抖。
“师父,呵,现在不是了,我樊舟今天叛师了”,樊舟张开双臂,说这句话时神情讽刺。
“樊舟!”樊宴难以置信,惊叫出声。
“咱们已经不是师徒了,别拿你那师父的威严压我,我是自由之人,你无权干涉。”趁着樊宴松懈的机会,樊舟睁脱了他,疾步往外走。
极月隐慌了神,迅速命令樊宴:“拦着他,别让他去。”
“是”,樊宴领命,立马追赶樊舟。
找到他时,发现他在夕的小院里,抱着棵大树痛哭不止,宛如受伤的小兽般脆弱无助。
放轻脚步靠近他,樊宴将左手放在他的右肩拍了拍,算是一种安慰。
樊舟扭头,眼角带着泪,看了樊宴一眼,又快速转头,用袖子胡乱地抹干净。
不一会,樊宴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在自责:“师兄,是我的错对不对,我对夕不好,嘲笑她,戏弄她,所以她生气了,才离得我们远远的对不对?”
“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自责?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要把什么都揽在自个身上。”
樊宴蹲下身,挨着樊舟坐下,说了一番宽慰的话。
“不,我还是有错的,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去雾州,如果我及时拦住他们,夕就不会……”
“不对……”樊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樊宴,两手抓住他的肩膀,说出一个可能:“你说,师父是不是故意派咱俩出去的?”
“你想到了?雾州的妖怪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棘手,我们在那里却被人以各种理由挽留,如果不是早有预谋,这事说不过去。”
樊宴之前早有怀疑,这会终于知道了用意。
“哼!”得知真相,樊舟狠捶了大树几下,不少枝叶应声而落。
猛然站起,樊舟拔腿就走。
“你往哪去?”
“你要拦我吗?被算计到如此地步,那人不配当我师父!”
听到樊宴呼喊,樊舟反声质问。
樊宴犹豫了一会,做了个决定。
“不拦你,一起去。”
“师兄……”樊宴的决定出乎樊舟的预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心里就是温暖,踏实了。
两兄弟携手同行,半路上却看到几个熟悉的弟子神色凝重,脚步匆忙,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拦住领头的弟子,问明缘由,樊舟才得知桑州的丰阳山庄里两名弟子被杀,大管家古忠和一名姑娘下落不明。
当问及那姑娘的姓名,领头弟子支支吾吾,迫于压力,才不得不说出了那名失踪的姑娘是夕,而他们正是得到大长老传召,去长老殿听候吩咐的。
知晓夕出事,兄弟二人再也冷静不得,随着几个弟子,一同到了长老殿。
此时的长老殿气氛沉重,大长老正坐在主位上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丰阳山庄弟子惨死,古忠去向不明,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动我奉阳神宫?”
“师兄,两名弟子惨死那地,常有妖物出现,莫非是妖物作祟?”迟扇根据得来的情报,如此分析。
“非也非也,这必定是人为”,迟扇一出口,葛铜立马反驳。
迟扇挑眉,看向葛铜:“三师弟一口否认,莫非有证据不成?”
“证据,目前没有,不过据探子来报,两名弟子是中毒而死。”
“中毒?带毒的妖物也有不少”,迟扇仍坚持己见。
葛铜抚了抚长须,“二师兄此言差矣,弟子所中之毒,乃是较为常见的剧/毒之物,另外两人身上无其他外伤,因此我认为这必定是恶人所为。”
“啪啪”,迟扇拍了拍手,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三师弟果然消息灵通,为兄自愧不如。”
“不不不,二师兄缪赞,涉及到宫中弟子,我才多尽了一份心力罢了。”
丰阳山庄的情况,经过大家的一番探讨,众人大致清楚了。
阎墟为了查清弟子遇害的前因后果,特地指派了信任的弟子几名,前往桑州探查情况。
这时,极月隐突然出列,请求亲自前往,樊宴和樊舟也主动请命。
哪知阎墟听闻,勃然大怒,指着极月隐怒斥道:“月隐,桑州情况不明,弟子无端被害,挫的就是我奉阳神宫的锐气,你作为镇守奉阳神宫的大神官,怎能如此轻举妄动,草率行事?”
“师父,这是徒儿经过深思熟虑的,请师父允许。”
“不必多言,为师不允”,阎墟火冒三丈,没有再给极月隐说话的机会。
迟扇见师徒二人剑拔弩张,开口劝道:“月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都不能离开神宫,你要明白你的责任,如果在桑州出了什么事,后果不敢想象。”
极月隐垂下眼眸,黯然地说了句:“我懂了。”
极月隐因为身份不能去,樊舟却不管不顾,他不需要顾全大局,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道:“师父去不了桑州,是因为身兼要职,我樊舟无牵无挂,于神宫可有可无,遂请命前往,还望大长老应允。”
樊舟请缨合情合理,没想到阎墟同样一口回绝:“不必,你老实在神宫待着,我已派了得力弟子,你安心等消息。”
大长老不允,樊舟火了,冲动之下放话道:“不管大长老应不应允,桑州我非去不可。”
此话一出,阎墟被气得七窍生烟,下令弟子捉拿樊舟,送到束侓阁重重惩治。
极月隐坐不住,为之求情,并保证日后必定严加管教,阎墟这才消了几分怒气,免了部分惩罚。
不过,樊舟闹这一出,虽不至于脱一层皮,闭门思过却少不了,到底是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