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一群黑衣人分布左右两侧,神色肃穆。
武场中心,头带红色狐狸面具的男人拉起长弓,眼睛一心一意地瞄准着前方的靶子。
“嗖”的一声,手中的箭,朝靶子直直射去,正中红心。
接连射了好几次,箭箭命中,狐狸男却觉得有点扫兴。
放下长弓,一旁的近侍递过帕子,胡乱地抹了把脸,狐狸男就地一扔,近侍赶紧跪地捡起,退下。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鸟叫声,狐狸男抬眼一看,一群大雁正在上方盘旋。
狐狸男笑了,眼中兴味又起。
打靶子有什么意思,能打/鸟才叫真本事。
狐狸男重新拉起长弓,对准大雁。
“嗖嗖嗖”,好几支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射/向空中,紧接着上方传来大雁的哀鸣之声。
哀声响起之时,大雁纷纷落下,练武场内鸟羽齐飞。
“啪啪啪”,不远处传来一阵鼓掌声,狐狸男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是鹰。
“殿下好箭法”,鹰小跑几步,来到狐狸男身边,连连称赞。
狐狸男仅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吩咐身边的近侍:“将场内处理干净”。
“是”,近侍领命而去,脚步飞快。
再次放下弓,用帕子擦了擦手,坐在椅子上饮了口热茶,狐狸男才问明鹰的来意:“说吧,找本殿什么事?”
“殿下,这是凝珠姑娘的出身来历,请您过目”,鹰恭敬地从袖口处掏出一个竹筒呈上。
狐狸男掰开竹筒,大致阅览了下信件,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身子再也坐不住。
大踏着步子,一个劲往前走,鹰喊也喊不住:“殿下,殿下,您往哪里去?”
“你不要跟来”,回头吩咐了声,狐狸男又疾步而去。
鹰只好停留在原地。
也是,殿下去哄女人了,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说起来,这凝珠姑娘的身世着实可怜。
自那日狐狸男离去后,夕过了两天好日子。
正当她以为狐狸男忘了她这号人物,准备继续悠哉度日时,狐狸男又来了,这次,气势汹汹。
“夕?”
“嗯?”冷不丁的有人唤她,夕下意识应声,不过很快地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眼神惊惶地捂住嘴巴。
“原来有名字啊”,狐狸男说话低沉,声音富有磁性,但语调怪异。
夕的脊背紧绷,莫名发凉。
果不其然的,狐狸男语调一转:“也就是说,之前捏造谎言,把本大人当猴耍咯?”
“不不不,大人,此名非爹娘所取,故不能作数,绝无欺瞒大人之意。”夕脑子转得飞快,来了个死不承认。
“呵,也是,毕竟是乞儿”,狐狸男不加掩饰的嘲笑出声,令夕黯然低头。
这还没完,狐狸男随后掏出信件,将查到的信息一一说给夕听。
“夕,王城外的乞儿一名,十岁入大神宫,在隐殿居住五年之久,后落选神女被放逐桑州。”
信念完,狐狸男松手,夕看着信纸慢慢落下,静静地躺在地上。
狐狸男马上一脚踏上去,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哼,落选的神女,似乎没什么价值呢。”
“本来就没有价值,我也说过了,是大人执意要查。”
说到这儿,夕也不怕了,平静地陈述起事实。
“呵,少给我贫”,狐狸男一声冷斥,极快出手,捏住夕的下巴。
抬起她的脸,他又问询道:“之前我说过什么,记得吧?你说,无用之人,我该怎么处置?”
“民女不知,性命在大人手里,您可随意处置。”
“哈哈”,狐狸男开怀大笑。
“不过,你也不是全无用处”,狐狸男说着,从袖口处又掏出另一张纸,扔到夕的面前。
“瞧瞧,熟悉吧”,狐狸男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夕半蹲下身子,往宣纸处看了看,脸色大变。
这……这是那封信,极月隐交给古忠的。
“哎呀,我似乎救了个不得了的人,天煞邪星?”狐狸男撩起长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把玩着杯子,满脸懊悔之色。
“既然大人知道,何不处置了了事?”
夕自觉这一劫是躲不过去,干脆求个痛快。
“可是啊,大人我就是不喜欢走寻常路”,狐狸男把玩杯盏的手顿住,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天煞邪星?能令大神官恐慌并下令格杀的女人,这么一想,倒是比神女更有利用价值。”
突如其来的兴奋感占据了狐狸男的内心,也一下子消弭了存于他心中的愤怒和不悦。
想到一个主意,狐狸男急不可耐地开口:“你在隐殿生活这么久,只要你将那里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于我,我保你性命无虞。”
“大人,我虽在隐殿,却只是个打杂的小婢,恐怕让大人失望了。”
想也没想,夕出口拒绝。
“呵,别忙着拒绝”,狐狸男气定神闲,从怀中又掏出一物。
盒子打开,出现了一支玲珑剔透的蝴蝶玉簪。
将玉簪从盒里拿出后,狐狸男转动簪子,在夕的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你的东西吧,特意用盒子保存,应该是很重要的物件。”
狐狸男微微一笑,眼里满是算计。
“把它还给我!!”夕怒了,脸色十分暴躁,伸出手去就直接讨要起来。
狐狸男见有戏,试探性把东西往前一递,在夕准备去接时,又迅速收回。
夕被这一动作戏弄到,火冒三丈,动手去抢。
她抢,狐狸男就躲,两人拉扯之间,簪子不慎落地,发出叮当脆响。
这一声响,两个人都傻眼了。
夕跪在地上去找那簪子,发现那蝴蝶玉簪的翅膀断了一侧,再也不能恢复原状。
捧着断裂的玉簪子,想到以往的伤心事,她不知不觉痛哭出声:“蝴……蝴蝶断了,翅……翅膀断了,再……再也回不去了……”
狐狸男以为玉簪是她唯一的贵重物品,她是因簪子碎了伤心难过,不假思索地出口:“不就是个破簪子,赔你一个好了,一模一样的。”
“滚,你懂什么?给我滚!!”
夕本就心里难受,这会狐狸男不知死活添油加醋,就再也顾及不得,冲着他就是一阵大吼大叫。
狐狸男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心里怄火,指着夕的鼻子,出言道:“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对本大人说话?”
“我说了,我不仅说了还吼了,你想怎么着?”夕破罐子破摔,出声反驳,委实出了口恶气。
“你……等着!!”狐狸男自觉理亏,但输人不能输气势,放了句狠话,就怒气冲冲而去。
回到练武场,狠狠地灌了几口凉茶,扇了扇风,他依旧怒气不减。
随意叫了几个人陪他过过身手,一会儿,这些人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叫苦连天,他心中的火气才慢慢消了下去。
打完架,他就地一躺,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隼进来了。
其实,隼早就过来了,可看到殿下在拿人练手,他就躲在附近。
开玩笑,他要是早出现,活靶子不就是他?
耍了点小聪明,可不就是躲过一劫?
隼正在沾沾自喜,没想到狐狸男注意到他,直接吩咐了个差事。
“隼?”
“在,殿下。”
“你去库房找块玉,然后找个手艺精湛的玉石师父,做支蝴蝶玉簪。”
“嗯?玉……玉簪”,隼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性问。
“对,玉簪”,狐狸男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那……殿下想要什么样的?”
“嗯,展翅的……”狐狸男回忆了会,没了耐心:“不记得了,你自己去问凝珠。”
“啊?”
“啊什么啊?这点小事办不到?”狐狸男没好气的训斥道。
“办……办得到,属下定……不辱使命。”隼一听殿下质疑自己的能力,赶紧表忠心。
“下去下去,看着碍眼”,狐狸男挥挥手,侧过身子开始闭目养神。
“是是是”,隼领命而去,脱离狐狸男的视线后,一下子萎了。
原以为不用伤筋动骨,可到底逃不过一劫,这差事,有点难度啊。
隼捶捶脑袋,一阵头痛。
若只是问问凝珠簪子的样式倒是没啥,可他怕的是一现身,凝珠就认出他来。
毕竟他俩有过节,到时候她要是在殿下身边吹吹枕头风,那他隼大人不就完了?
咦,不对,那日月黑风高,又蒙着面,也没出声,光凭身形她也不确定吧?
如此想想,隼豁然开朗。
可往凝珠的住处走了没两步,他又担心起来:听说民间有一群人,记性超凡,仅凭身形就能断案识人,若凝珠正好具有这本事,那他不是自投罗网?
不行不行,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要不让鹰去,反正殿下让他交的是簪子,又没指定谁去问?
想到此,他调转步子,往鹰的住处去。
如他所料的,话一出,就被鹰狠狠地嘲笑一顿,虽然过程难堪了点,但目的是达到了。
鹰同意帮他去问,他也暂时放宽心来。
日后总有和凝珠见面的时候,他希望那一天能慢一点,慢一点到来的话,他至少能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