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嗯。”
“血誓是什么,刚才你们那样立血誓有用吗?”
睁着大眼,夕好奇的问。
“血誓,是一种承诺,也是对彼此的约束。”极月隐耐心回道,随后又说:“立下血誓后,立誓双方必须严格遵守约定,如有违背,神龙必降重罚。”
“重罚?指的是……”夕略微迟疑,不知如何开口。
极月隐面上倒是风轻云淡,没有丝毫隐瞒:“重罚,可能是灾祸和疾病,又或是其它一些不好的事。”
“啊?”听了解释,夕瞬间惶恐,满脑子担心的是极月隐违背誓言怎么办。
“师父,你不该的,干嘛与那蛇精立这种誓?”她抓住极月隐的胳膊,眼里带着担忧和害怕:“如果您……您违誓了,我……我真的不敢想……”
极月隐笑了笑,安抚她:“无妨,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夕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流下泪来:“都……都是我的错,我是扫把星,是……是我拖累您的。”
“别哭”,极月隐见不得夕哭,用手背轻轻试了下她面上的眼泪,而这一动作,却令夕哭得更大声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用袖子给夕擦拭。
哭了许久,抽泣声变小,夕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两人这才启程,回神宫去。
这件事已经发生,夕无力挽回,可心里却时时有隐忧,恨不得随时盯着极月隐,阻止他违背誓言,以免遭受不幸。
一路上风尘仆仆,两人终于回了神宫,回去后顾不上休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受伤的樊宴和樊舟。
见到樊宴时,夕觉得他还好,脸上受伤的位置涂了药,缠了布条,还能辨别他的人样。
可见到樊舟时,夕知道自己不能笑,这种时候嘲笑别人是非常不厚道的,然而她还是笑了,当着樊舟的面,开怀大笑。
樊舟是趟在床上的,嗯,用白布条裹着全身,樊宴体贴地为他留了眼睛、鼻子和嘴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深受重伤。
这……这样子像什么呢?嗯,端午节的白粽子?
哈哈,忍不住了。
“笑……笑什么这么得劲?”樊舟见夕平安归来,打心眼里高兴,看到夕藏不住的笑容,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粽……粽子”,夕手指着他,捧着肚子又开始大笑起来。
“啥……啥粽子,没到吃粽子的时候呢”,樊舟一脸困惑。
“你呀,呆子,你像粽子!”
“啊?”樊舟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朝下瞅了瞅自身,才终于明白,随即大怒道:“什么?你笑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子”,夕拍腿狂笑。
樊舟看到面前的疯丫头,气急败坏,狂吼道:“不许笑,我救了你,白眼狼。”
见樊舟真的生气,夕连忙捂住嘴巴,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啊”,到底是重伤的人,夕担心他气坏身体,伤口反复,软语宽慰道。
“你就知道笑我,一点也不关心我,亏我一直担心你,想着你”,樊舟咬着被角,面色委屈。
夕顿时愧疚,瞧瞧她做了什么呀,寒了恩人的心。
“我……我错了嘛,其实我也很担心你,不然不会一回来就跑来看你。”
“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准备点好吃的?比如你的拿手菜,好久都没吃到了。”舔了舔嘴唇,樊舟要求道。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夕正在愧疚中,满口答应。
“酱肘子、莲花藕汤、梅花汤饼、蟹酿橙、炉培鸡……”樊舟一口气报了一大串菜名,听得夕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他偷偷看了看夕的脸,说话声音渐渐变小。
以为夕会大怒,哪知夕却微微一笑,这一笑不打紧,反叫樊舟的心肝颤了颤。
她她她……生生生……气了。
心里直哆嗦,樊舟嘴上也不敢出声。
“还有吗?一次性报完吧,怎么停了?”夕突然开口,语调怪异。
樊舟依旧不敢吭声,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没……没有了。”被夕盯着不是事,他硬着头皮回道。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随后他听到夕说:“原本啊,做为报答,给你做这一大桌子菜没问题。
可惜呀,人家樊宴说了,重伤的人要吃的清淡点,白粥青菜,青菜白粥是最好的,你别怪我咯。”
“那……你还让我说”,樊舟试图辩驳抗议。
“说可以说呀,但你没弄清楚不能吃啊?”
“你……”樊舟气得手指直打颤。
自觉硬碰硬不是办法,他软下口气哀求道:“那我病好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病好了,皆大欢喜,到时候再说。”
“你又哄骗我”,樊舟控诉道。
“枉我受了伤,连一顿好饭菜都讨不到。”失落地低头喃喃自语,樊舟看起来可怜兮兮,这副模样让夕又一次产生了愧疚之心。
“好啦好啦,病好了给你做,不许再提别的要求”,夕终于松口,樊舟喜笑颜开。
从樊舟那里离开,回到小院,第一个出来迎接夕的就是雪。
雪吐着舌头,小尾巴摇啊摇,十分欢快。
夕看到雪身上带着几片枯叶,皮毛处有少许灰尘,主动上前为它清理。
把雪弄干净后,她轻轻点了点雪的脑袋,轻斥道:“你呀,又去哪个角落里钻了?”
雪听了,羞愧地低头捂脸。
这像人般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倒是成功逗乐了夕。
无法再责怪它,夕只好不住地抚摸它的脑袋表示原谅。
和雪分离这几天,说不想念,是骗人的。
见到雪后,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相处这么多年,雪还是原来的模样和个头,不清楚雪为什么长不大,夕为此担忧过。
然而抱去给樊宴看了,雪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最后夕放弃了。
知道原因做什么,只要它安好,她也不想去深究这个。
以前樊舟说过,狼是群居动物,夕思考过将雪养在身边是不是错误的事,母狼会不会找上门来?
可后来,雪不能长大,也没有狼群在寻找它,夕渐渐放心。
作为小狼,雪虽然不够高大威猛,可养在院子里却极为方便,人不会怕它,也就没有驱赶它的理由。
夕觉得雪是能够伴她到老的。
玩闹了一会,夕让雪先回屋子里头,她要去大娘那里报个平安。
见到大娘后,在那里吃饱喝足,夕起身告辞。
累了一天,晚上终于有机会歇息。
她沐浴更衣后,趴在床上不想动。
雪今天意外的安静,以前她未入睡前,人和狼总是会玩闹一番,可今天的氛围却有点奇怪。
夕没有多想,觉得自己太累了,而雪是心疼她,才没有来打扰。
架不住眼皮的沉重,夕终于昏睡过去。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了,不远处的狼窝里,竖起一双耳朵,这是雪在确认夕的动静。
等了许久,床上的人没有起身的意思,雪站起身,看了夕几眼,就偷偷地从窗户边一跃而出。
外面漆黑一片,狼却有极好的视力,它飞速奔跑,借助嗅觉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很快,它要找的地方到了,如果夕在这里一定会诧异,雪找的地方竟是隐殿。
隐殿处,守卫森严,对于雪来说,却问题不大。
瞧准这些人交班的间隙,它成功溜了进去。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过去了?”感觉敏锐的守卫甲这样问。
“没有吧”,守卫乙莫名其妙。
“我感觉什么东西从我身后经过了”,守卫甲继续说。
“人吗?”守卫丙追问道。
“不是,像是动物之类的”,守卫甲凭感觉猜测。
“老鼠吗?”守卫丁猜想。
“不,像猫之类的”,守卫甲继续说。
“要不咱们进大殿察看一番?”守卫乙建议。
其余三人点头同意。
提着灯笼,找遍了大殿的每一处角落,没有发现异常,四人终于放心出去。
“看,多心了,是不是这几天值夜太累了?”守卫丙揶揄。
“也许吧”,守卫甲挠挠头。
短暂的交谈过后,四人重新站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其实守卫甲的感觉没有错,他们把大殿里里外外找遍了,却唯独忽略了梁上。
雪蹲坐在梁上,视线随着他们的脚步转,确认自己安全后,才轻巧地从梁上跃下。
站在地上,它抬起头,看着顶上的壁画,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湛蓝色的泪珠。
泪珠没有往下掉,而是神奇地飞于空中,融入壁画里。
壁画在经过不少泪珠的洗礼后,发出了淡淡的蓝光。
光芒只出现了一会,就快速消失,而底下的雪仍旧痴痴地凝望着壁画上的神物。
良久后,它终于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令它的泪水再次决堤。
多少年了,以人类的时间来算,早已过了上千年。
每一次的寻找,无功而返,失望而回。
可它们却没有一次放弃过。
这一次,雪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存着侥幸而来,它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