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樊舟进入迷雾森林,夕要不是紧跟樊舟,根本不知道怎么走。
或者说,本来就没有道。
她的四周,被一团团漆黑的浓雾笼罩着,眼睛看不清前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前方不知道会出现什么,这种未知的感觉十分可怕,夕警惕地望着周围、身后,手自觉地抓住樊舟的袖子。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樊舟这个大活人在身边,她恐怕能昏死过去。
额头上渐渐冒出薄汗,前方没有尽头,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夕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会困死在这里。
“樊……樊舟哥哥”,害怕的感觉挥之不去后,夕小声地呼唤起樊舟。
“嗯?”扭头后,樊舟看到夕眼里的担忧,拍拍她的手。
安抚好夕,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色的珠子。
珠子落地后,往前不断翻滚,最后分裂成了一颗颗同样颜色的小珠子往四周跑去,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密集的浓雾竟在珠子的落地处逃散开来,夕的视野一下子广阔,看清了前方的路。
恐惧感在一瞬间消失,她嗔怪道:“这是什么,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害我担忧了许久。”
“散珠,有驱散迷雾的作用,不过,作用时间不长”,樊舟言简意赅。
夕懂事的没有追问,神宫里的好东西多了去,就算给她说了缘由,她也听不明白。
樊舟的解释通俗易懂,她转头瞧后面,在珠子离开后,浓雾又重新聚集起来。
“近了”,在夕想着目的地的时候,樊舟突然说出这句话。
“什么近了?”不明所以,夕询问道。
“有打斗声,樊宴在前面”,解释完,樊舟面色凝重,右手从腰里抽出长剑,跳于空中,破雾而入。
夕小跑着跟上他,看到受伤的樊宴后,赶紧跑过去帮忙,而樊舟此时已经跟怪物搏斗起来。
将樊宴扶起,夕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怪物,那是什么?蛇还是麒麟?
怪物三角头,拥有长长的蛇身,背上布满了黑色坚硬的鳞甲,口吐红舌,腹部却有四只强壮肥大的黑色利爪,利爪所到之处,足足留有几米厚度的长坑。
“你怎么在这儿”,樊宴气若游丝,仍旧不忘记质问夕。
“别管这个,那是什么?”夕指着不远处的怪物,面色惊恐。
“不知道,似蛇似龙。”说话间,樊宴咳吐了一口鲜血。
“你……你怎么样?”夕顾不得脏乱,捧着他的脸,用衣服给他擦拭。
“死……死不了”,樊宴说完这句,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的樊舟。
夕瞅瞅他,又瞅瞅樊舟,眼神中是无法掩盖的忧愁。
在樊舟被怪物重重一击时,她惊吓得站了起来,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樊……”她刚想呼喊,却被樊宴的手制止。
“别叫,樊舟容易分心”,樊宴警告她,夕只好将尖叫声压回肚子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樊……樊舟他打得过吗?”夕的话语里带着不确定。
樊宴摇摇头。
她急了,拉着樊宴的胳膊,说:“打不过那还打什么,咱们逃啊,不能让他送死啊。”
面对夕的质问,樊宴低下头,“逃不了,怪物的耳目极灵,只能拖,拖到等师父带人来。”
“师父啥时候来?他快撑不住了!”看着樊舟一次又一次因怪物陷入险境,又勉强逃生的狼狈样子,夕不断抽泣。
只会哭,却什么也帮不了,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樊宴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也不知道。
如今他受了伤,夕又是没有法力的普通人,能仰仗的只有师弟,可是师弟能拖多久?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只是奉师父的命令来查看迷雾森林的异动,怎么刚刚好就遇上了如此凶悍的怪物,还将师弟和夕也牵连进来,今日,这儿会是他们三人的葬身之所吗?
怪物有一条巨大的红舌,就如那粗壮的长鞭,长鞭随着樊舟逃离的方向灵活翻转,招招致命,几次险险躲过后,樊舟没事,倒是身边的巨石一一碎裂。
还没等樊舟咋舌喘气,长鞭的攻势越急越猛,他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承受到了一定的力道。
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细碎的伤口,脑子混沌着,脚下的动作也开始迟缓,想放弃,想结束,却不能停,他知道没有脱离危险,还有他护着人待在这里。
气喘得越来越厉害,混合着汗臭和血腥的气味更是弥漫于空中,汗水已经模糊了樊舟的视线,他真的逃不动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一条巨大的舌头对着他正面劈下。
逃……快逃。
身体在呼唤,脚上却已经没有了移动的力气。
“樊舟!!!!”
耳边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后,樊舟在绝望中闭上眼睛。
要死了吗?这样死去的我,也是个勇士了。
等了许久,长舌却没有落下,反而他的耳边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还有怪物痛苦的嘶嚎。
倏地睁开眼,他看到前面的白色身影,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是师父,师父来了!
极月隐斩下怪物巨舌后,怪物受到重创,口中流淌着黑色的血液,葡倒在地上,久久没有发动攻势。
确定怪物不会伤及自身后,他转头,看着樊舟,说:“还好吗?”
“嗯”,樊舟应了声。
随后极月隐抓起樊舟的胳膊,带着他御剑飞行到樊宴的身边。
落地后,樊宴立刻从包里翻出一颗药丸,喂樊舟服下,护住他的心脉。
在大家关切地看着樊舟时,怪物的舌头却悄无声息地跑回了嘴里,然后以恐怖的速度愈合伤势,趁极月隐不备之际,迅速袭击他的背部。
而这一动作正好被极月隐前方的夕看见。
“小心!!”话出口之际,夕已经挡在了极月隐面前。
巨舌袭击的速度,原本足以贯穿夕的心脏,却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卷起了夕的身体,拉回了自己身旁。
“夕!!!”三人同时呼唤着,极月隐提剑欲追,怪物冷睥了他们一眼,随后带着夕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眼前。
打斗后,一片狼藉,痕迹依旧在,却独独少了一人。
樊宴和樊舟互相搀扶着,樊舟一直嚷嚷着要杀了怪物,而极月隐蹲身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
“樊宴、樊舟,你俩先回去疗伤”,两个徒弟的伤势急需处理,极月隐这样吩咐道。
哪知樊舟一口回绝了师父的好意:“不,我要去救夕!”
樊舟意气用事,惹恼了极月隐,他立马怒斥道:“你如今身负重伤,拿什么救?命吗!!”
“可是,师父,夕她,凶多吉少”,樊舟都快哭出来了,他不敢想象夕的处境。
“回去,别让为师说第二遍!”极月隐的脸上已经是隐藏不住的怒气。
樊舟没答应,眼神里透露着倔强。
樊宴见师徒二人对峙,趁樊舟不备,直接动手劈晕了他。
“师父,夕交给您了,我带樊舟先回去”,樊宴主动请示,极月隐颔首。
夕被怪物掳走后,直接带回了洞穴。
被随意扔在洞穴角落良久后,她终于悠悠醒来。
昏睡时还好,醒来后她快被吓昏了。
洞穴里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腥味,远处有水滴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落下时,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这是哪?这是什么鬼地方?
师父、樊舟、樊宴你们在哪,谁来……谁来救救我?
无助感涌上心头,夕的心里一瞬间体验了百般滋味,最多的确是害怕和恐惧。
怪物没杀她的原因无从得知,也许别有目的。
可被困在这里,时刻担心着生死,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洞里阴风阵阵,夕有点冷,蜷缩着身体不敢抬头,反正抬头后什么也看不见。
闭眼毫无睡意,流泪也不敢发出声响,深恐惊扰了怪物,会带来厄运。
这时,很突然的,她的右手上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一圈又一圈,还在不断往上缠绕。
是……是什么?活……活的吗?
夕轻轻地咽了下口水,大气不敢出,手臂更是不敢动。
浑身汗毛直立着,就怕这东西突然袭击自己。
所幸这东西缠绕到胳肢窝就不动了,可夕感觉得到,它没有离开胳膊。
看不见它,夕迫切地想知道它是什么。
大着胆子用左手往右探,快凑近右胳膊时,她咬紧牙关摸了上去。
仅仅碰了一下,就快速弹开。
冰凉、滑腻、粘糊的,这……这是什么?
不敢再探第二次,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可胳膊上盘着的东西不下去,她坐立难安。
微微动了下胳膊,没想到那东西也跟着她动,缠绕的似乎更紧了,虽然没有勒得她难受,可心里就忽视不了它。
不能动,怎么办,手都麻了,它待在我手上到底想做什么?
夕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恨不得放声大哭,幸好理智尚存。
赶不走它,夕只好和它耗,等它待不住了主动离开。
可等了好一会儿,它就像黏住夕似的,没有要走的打算。
再这样,胳膊要废了啊,你究竟是什么,是死是活给个准话啊!!
夕要被逼疯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内心越发焦灼。
前方依旧是黑暗一片,谁能为她带来光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