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小子,饭菜我装好了,你帮我给樊宴送去。”方大娘提着一个雕花食盒,递给樊舟。
“哦”,樊舟接过,乖巧应了。
此时,夕洗好碗筷正好进门,听到方大娘这样交代,主动请求:“我一起去吧,我还没去樊宴哥哥那里看过呢。”
“好好好,你们几个年纪差不多,多走动走动”,方大娘满心欢喜。
出了小厨房,樊舟将食盒扔给了夕,自己自顾自往前走。
“你慢点走,我跟不上”,夕小跑着追樊舟,大声嚷嚷道。
樊舟停下来,扭头看她,嘟囔了一句:“我走的够慢了,你真没用!”
“我提着食盒呢,肯定比不过你”,夕不服气,开口反驳。
“食盒多轻啊,没用就没用,别和我找借口”。
哟,还非要争个输赢是吧?夕瞪着樊舟,暗搓搓地想。
随后夕看到樊舟两手空空,意见更大了:“凭什么我提食盒啊,你干啥呢?”
“我领路,没我你知道怎么去?”樊舟说得理直气壮。
夕冷横他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白长一身肉。”
樊舟没听到,以为夕说不过他,洋洋自得。
到了樊宴的院子,夕看到花圃处开满了无数艳丽的花,感叹这美丽的同时,手也忍不住去碰。
樊舟快她一步,直接将她眼前的花摘了一朵,放在鼻子轻嗅,夕落了空,气鼓鼓地看着他,樊舟以挑衅的眼神回敬。
两人对峙时,樊舟的报应来了。
初始,手臂有点酸麻感,他没在意,渐渐地手臂动弹不得,随后蔓延到全身,整个人呈现一种僵硬的姿态,到最后,樊舟只有眼睛和嘴巴是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这一幕,夕看到吓坏了。
她刚想用手去拍拍樊舟的脸,樊宴出来大声喝止了。
“住手!”
“可他……”夕看看樊宴,又看看樊舟,面色焦急。
樊宴大踏步走过来,随意找了块干净地盘腿坐下:“不用管。”
看到食盒,他又说:“给我送吃的?”
“嗯”,夕老实点头。
“拿过来”,樊宴伸手,夕恭敬地递过去。
拿到吃食后,樊宴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
夕看着他的样子,更加心疼樊舟。
你师弟还僵着呢,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摸不准樊宴的脾气,夕不敢贸然开口,只敢在心里嘀咕。
等了好一会儿,见樊宴还是不管樊舟的样子,夕看不下去了,犹犹豫豫开口道:“樊……樊宴……哥哥,樊舟他……”
“他呀”,樊宴抬头,随意撩了一下发丝,语气轻松地说了一句话:“待会就好了,药效几个时辰就过了。”
“几……几个时辰”,夕不可置信,见樊舟哭丧着脸,又求情道:“樊宴哥哥,这……太为难他了,你就不能……给他解药吗?”
“没有”,樊宴直接开口回绝,“有也不给”,似乎觉得说得不够狠,他又补充一句。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师兄弟?”夕迷惑不解。
“管不住手脚怪谁?我辛辛苦苦培育一朵花出来就让他折了,活该!”樊宴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继续说:“这次只是浑身僵硬,下次就是手脚腐烂了,这么多年也不长记性!”
樊宴摇摇头,感叹师弟不争气。
“师……师兄……我……错……错了”,樊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里都是哀求之色。
樊宴不为所动,仍旧慢悠悠地品茶。
夕猛瞅了樊舟几眼,啧啧,真可怜啊。
既然樊宴不管,她也懒得操心,走到樊宴对面后,她也坐下,学着樊宴的样子喝茶。
喝着茶,夕对樊舟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开始很同情,后来是暗爽。
这小子总是和她不对盘,她没一刻清静的,这会有人治治他,总算安宁了。
不过她又想到,如果刚才樊舟没有快一步,那此时做着鬼样子站着的人就是她自个。
那场面,夕直摇头,不敢想。
樊舟见两人一派风轻云淡的样,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说话就费力,这会药劲上来,更是开不了口。
等……等小爷……
樊舟心里想着狠话,可身体痛苦着,让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
委屈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圈。
哟,快哭了。
樊宴看似气定神闲,其实一直注意着樊舟,给师弟也就是个教训,他也没真想让樊舟怎样。
两指一弹,一粒/药/丸准确无误飞进樊舟嘴里。
药在嘴里化开时,樊舟感觉自己能动了,动了动手腕,扭了扭脖子,踢了踢腿,终于,他活了。
好了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两人算账,只见他上前两步,指着两人鼻子骂道:“你们太不是东西了!”
“师弟,对师兄客气点”,樊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淡淡地说了一句。
樊舟瑟缩了一下,手快速收回去,眼神警惕地瞅了瞅周围。
对了,这是樊宴的老巢,惹怒他,指不定他又会整人了。
樊舟态度软了下来,走到他们身边,背对着两人坐下,不甘心又委屈地说了一句:“你们真的太欺负人了。”
夕看到樊舟耍小脾气,哈哈大笑,惹得樊舟狂翻白眼,敢怒不敢言。
樊宴酒饱饭足,嫌两人碍事,出口赶人。
夕没料到他这般直白,有点呆呆愣愣的,还是樊舟拉起她的手,把她往外拖。
出了院门,樊舟扶着树狂吐气,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他精神又活跃起来。
没了樊宴在一旁碍事,樊舟开始秋后算账,指着夕咄咄逼人道:“刚才看我出丑很爽吧,你个仗势欺人的东西,白眼狼。”
“我刚才明明在帮你,给你求情呢,樊舟你不识好人心。”
“呸”,樊舟听她狡辩,瞬间火大:“对着樊宴叫哥哥,多甜啊,对着我直呼大名,还说对我好,要脸不?”
“可是,樊宴确实比我大,而你和我同岁啊”,夕歪着头,故作不解。
“我不管,今日你不叫声哥哥,这事没完”,樊舟拦在夕面前,蛮不讲理道。
“樊舟哥哥”,夕听樊舟说完,立马展开笑颜,甜甜地叫了一声。
可樊舟听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下意识退了几步,离夕远点。
这小丫头好可怕,脸说变就变。
“樊舟哥哥”,夕见樊舟在闪躲,起了玩心,故意上前一步,又喊了一声。
“你……你别过来”,樊舟捂住耳朵,继续往后退。
“樊舟哥哥你怎么啦?夕喊的不对,声音不够大吗?”夕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对……够大……你别喊了,天晚了,咱们回去。”樊舟不想再和她多做纠缠,故意转移话题。
“好”,夕玩够了,想到还要回去给大娘复命,爽快地应了。
两个人结伴回到小厨房,给了大娘交代,又准备各自回屋时,一个侍童打扮的少年捧着一踏宣纸找了过来。
“夕姑娘,夕姑娘在吗?”
“我……我是……”夕迟疑开口道。
“原本真在这儿,让我好找”,侍童见到夕,脸上一阵喜色。
“请问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大神官知道夕姑娘在练字,特意叮嘱我将这些交给夕姑娘临摹。”侍童将手伸出去,给夕看宣纸上的内容。
这……这是大神官交代的?夕不敢相信,原以为大神官已经将她忘了,没想到她初学写字这点小事他都能知晓。
小心翼翼接过宣纸,夕顾不得看内容,脸上就已经绽放出了大大的微笑。
笔墨的味道从宣纸中散发出来,夕第一次觉得墨香如此好闻,有点沉浸其中。
“我正在教她练字,有我这个现成的先生在这,还需要临摹师父的字吗?你拿回去给师父说声,说不需要。”樊舟有点不满,觉得师父多此一举,还将夕的注意力夺去了,便自作主张对着侍童回绝道。
“这……”侍童左右为难。
夕一听说要收回,心急了,赶紧接过话道:“要的要的,我正缺这个呢?你给大神官说,说我很喜欢。”
“是,小童这就去给大神官回禀”,正主发话了,侍童自动忽略樊舟,将东西送到后,就急匆匆离去了。
樊舟气得七窍生烟,看夕将宣纸当宝贝似的,阴阳怪气地说:“我教你写字,累了半天了,还不及师父给你一踏宣纸,还真是个忘恩负义的怪东西哟。”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的字不可能比大神官写的好,我就是稀罕大神官的怎么着?”夕受不了樊舟阴晴不定的性子,反呛道。
“你……”樊舟指着夕,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猛地一甩衣袖,扭头就走。
夕话说完,人是痛快了,可随即是后悔。
万一樊舟真恼了,不愿教她,她找谁去?
刚才别逞一时之快就好了,她暗暗自责。
不过她也没忧心多久,樊舟不愿意教的话,她就直接去找大神官,如果能因此得到大神官亲自教导,那不是更好?
一直没能报答救命之恩,如果能够多了解大神官一些,说不定能借机报恩呢。
想到此,夕一下子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