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无退缩之可能,林珍惜只得不情愿的松开莫聪的佩剑,磨磨蹭蹭的转身去推殿门。
殿门开启之时,“吱呀”的响声回荡在大殿中。
殿中没有点烛火,也没有声音,寂静得让人害怕。
林珍惜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似乎生怕弄出动静来,吵醒了什么。
她寻着幽暗的漆黑缓缓前行,眯起眼睛努力适应,试图找寻慕容冲的身影。
行至御座之下时,她则被吓得险些丢了魂,连手上提着的裙摆也撒开来。
但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慕容冲一声不吭的坐在大殿最深处的御座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林珍惜自进入大殿后的一系列动作,灼然目光竟像极了蛰伏于暗处的孤狼。
林珍惜不禁双腿发软,好不容易才稳住魂魄没有逸飞出来。
当她抬头仰望御座上的慕容冲时,不知怎么的,方才那些怨怼情绪都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不寒而栗,于是嗔怪的话说出口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语句:“我……我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后许久,慕容冲都没有回答,既没有对她表示欢迎,也没有质问或是责怪,只有沉默,让人一点点陷入恐惧的沉默。
空气似乎越来越凝滞,林珍惜终于经受不住,向前挪了两步,朝着黑暗中并看不清的御座急道:“你说话啊,你别这样……我害怕。”
记忆中慕容冲从来不曾这样对她,而她也没有如此清晰的向他表达出自己的恐惧。
就在林珍惜快要崩溃的边缘,慕容冲才终于开了金口:“你可知错?”
他的声音甚是沙哑,似乎被怒意所充盈,或许这已不是他最盛怒的时候,很难想象之前还发生过什么。
“我……”闹了半天竟然一开口就是责问,林珍惜顿时委屈难当,也知道他定是误会了自己,立时就要分辨,可见他此时分明是极力隐忍愤怒的样子,却又闭了嘴。
直觉告诉她,现在绝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嗫嚅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垂了头将后半句临时转了弯:“我知错。”
她刚认完错,便听到一阵窸窣声,是君王肃穆而又华丽的衣袍滑过了鎏金的御座。
大殿里回荡起他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的走下高台,向她踱来,自他身上散发的阴戾之气强烈的让她禁不住后退。
原本应该是站满了满朝臣子的大殿,如今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显得过于宽阔了,以至于每一丝细微的动静都那么的明显,那么的让人窒息。
林珍惜本能的欲逃,又怕愈发触发了慕容冲的怒意,于是只能强撑着立在原地。
慕容冲最后在她的面前停下,高大的身躯将她笼入一片阴影,然后他便锁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连解释的话都懒得说,看来去新平和亲当真是你自己的主意?”
林珍惜立刻明白过来是韩延在慕容冲面前进了谗言,于是忙否认道:“不是的,你听到或者想象的都不是事实……”
“那什么是事实?”不等她说完慕容冲已然怒不可遏的将话打断,眸子里也骤然间燃起火焰。
“你说啊!”慕容冲毫无征兆的擒住林珍惜的肩胛,从未有过的盛怒吓得她不知所措。
他手上的力道虽然让她疼得眼角都沁出泪花,她却因为害怕反而拼命忍住不敢呼痛。
见她紧咬牙关一脸不屈的表情,慕容冲愈发被触怒,控制不住的又加重了掌上的力道。
这一次林珍惜终于不能承受,控制不住的痛苦伸吟。
慕容冲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手,稍稍松了开手掌,但即便如此,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原谅他。
他将林珍惜往自己近前猛拽,以怒火燎原的双眸逼视着她道:“事实就是你宁可去做人质也不肯做大燕的皇后,不肯做朕的女人!”
说话之际,慕容冲已圈了双手将她禁锢在怀中。
他不像过去每一次的拥抱,因怕伤着她而刻意控制双臂的力量,此时只是一味的收紧,几乎要将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压干净。
林珍惜觉得难受极了,下意识的伸手推拒,情急之下只能不住的否认:“没有!不是这样的!”
他从不曾在她面前自称“朕”,可见眼下确是愤怒至极,而那些毫无说服力的只言片语配合她抗拒的动作只起了反作用。
盛怒中的慕容冲猛的一用力,压着她向地上倒去。
后脊冲撞上地面的瞬间,林珍惜疼得咬紧了下唇,然而放在过去一定会怜惜着关切她的慕容冲,此时却俯视她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们都是一样!那个贱人为了苻坚老贼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为了给老贼收尸,宁可担性命之忧也要去新平。”
此时慕容冲双眸里已不止是怒意,宛若辰星的瞳眸却被没有穷尽的哀怨包裹,甚至还流露出自弃之意。
林珍惜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贱人,指的正是清河公主,终究他还是误解了她,并将那怨恨积聚下来,眼下在她这件事上更是火上浇油。
待她终于自剧痛中稍事缓和过来,凝视着那双眼眸,心里却憋闷得不行,又是觉得委屈,又是心疼,一时间更加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来欲抚平他紧皱的眉宇,双目已是模糊一片,唇中呢喃着:“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实证明眼下确实不是解释的时机,慕容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容。
他猛地将她刚伸至半空的柔荑擒住,用力压在冰冷的地面上,随后因怒意而过热的身子整个覆了上来。
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了那句话:“要表示你的忠心,就用行动来证明!”
说罢,狂风骤雨般暴戾的吻毫无征兆的堵住了林珍惜的呼吸。
身子被他彻底的压制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对于这太过突然的侵袭,她只能全盘接受。
胸腔里的空气在一点一点被抽干,他的吻不带有丝毫怜惜,汹涌无比的突破了她的防线,然后横冲直撞的侵入其中。
和过去的温存不同,完全被动的承受让林珍惜觉得很不舒服。
纵使被禁锢住双手,她还是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奢望着逃离。
或许是这个过于激烈的吻耗尽了贮存在胸腔里的所有空气,慕容冲终于稍稍撤离,林珍惜便抓住这个空隙迅速的偏过头,极力避开他下一轮攻击。
她已然红肿的双唇张阖着,大口大口的拼命喘息,却不知自己这般凌乱模样看在他眼里又是另一重刺激。
她原以为逃过一劫,不想他刚刚自她唇瓣上离开的吻转而又落在了别处。
确切的说那已不是吻,而是他施加于她身上的刑罚。
事情已经升级到另一重境地,这已不仅仅只是一个惩罚性的吻。
他俨然是要毫不顾忌她的感受,彻底的将她占有。
做着这件事的同时,过往噩梦般的一幕幕潮涌一般侵袭着慕容冲的脑海,他最是知道怎样才会带来更多的痛苦,他曾以切身之躯真切的感受过所有,如今却将那些暴虐施加在被他桎梏的女子身上,可他并没有觉得快乐,反而很痛苦,比承受那些时还要痛苦。
可越是痛苦,他就越是加重对她的折磨,就好像在折磨着自己一般。
此时的慕容冲已经彻底失去理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当空气中的丝丝凉意贴上来,纵使被他灼热的气悉所覆盖也控制不住蔓延至林珍惜的心里。
她不是不爱他,不是不愿与他相守,也不是憎厌他的亲近,但不该是在这里,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里原是君主与大臣们议论朝政的地方,是整个长安城里最神圣的宫殿。
不仅如此,仅仅隔着那一扇殿门,外面站满了寺人与宫婢,有数不清的眼睛和耳朵,他们时刻都在关注着大殿之中的动静,即使有一点儿风声也逃不过,明天就会在整个皇宫中,甚至整个长安城都会流传开来。
她身为女人的尊严和慕容冲身为君主的声誉都让她不能接受。
然而在怒火和愈望的支配之下,慕容冲早被蒙蔽了双眼。
在他看来,她的挣扎更像是一种欲擒故纵。
转眼之间他已将她的柔软握于掌心,百般折磨,直惹得她阵阵轻吁后,他竟探入层层绢帛之下,欲染指那从未被人触碰的境地。
林珍惜彻底陷入绝望,索性停止了挣扎,闭紧双眼,倍齿将那一瓣樱唇咬得鲜血直流。
她浑身都在不住的微颤,那一滴清泪终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就在她等待着他无情宣判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停止了动作,放开对她的所有桎梏,身子也自她身上撤离。
获得世放的林珍惜下意识的在地上蜷缩做一团,身子拼命向后缩去,双手亦忙乱的拉扯已然不完整的衣衫。
她还深陷于惊恐之中,低垂的眼眸只顾落泪,却任由泪痕沾了满脸也顾不得擦拭。
慕容冲就那样俯视着他,眸子里虽余怒未消,但更多的是悲凉。
他缓缓俯下身,抬手为她抹着眼角的泪,尽管她仍本能的闪躲,他却也不理。
直到将那些泪痕都抹尽,他才停下,长叹一声之后,却是以万般落寞的语调道:“既然你不肯住在仪鸾殿,那就搬去冷宫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知道慕容冲不是纤柔少年了吧,人家强悍起来也是很强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