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即便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学生们依旧要按时上课。下午一点,在下课铃声刚刚打响的时候,加奈就拎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冲出了教室。

“等等啊加奈!别丢下我啊!我也要去帮忙!”宇佐见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紧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讲台上的老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我还没说作业是什么呢——有人今天要去神原神社跨年的吗?记得把我布置下去的作业给两位巫女小姐带过去,现在下课。课代表跟我去办公室拿作业。”

“老师再见——”

托这两位的福,已经沉浸在升学考试的压力里,好几天没有笑声传出来的班级里,再度欢腾起快乐的海洋。

但早已走远了的两个人可不管这些,赶在公交车到来之前,宇佐见总算是在站台赶上了加奈:“你,稍微,等一下我啊,跑太快了吧!”

“……还好?不是说了人手够了吗,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是劳动力够了吧?我都知道的哦,神社里突然来了很多加奈认识的男孩子,大家都在猜哪位才是加奈的招赘对象呢!”

“——都不是!”

“反正都差不多啦,除夜祭的时候要有巫女给大家指引分流的对吧?那群男孩子顶多做的都是一些体力活,这种时候当然要让加奈的好闺蜜宇佐见上场啦!”宇佐见拍拍胸脯自豪道。

因为有了刀剑们和中原君的帮助,前期准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加奈差点都忘了巫女名额欠缺的事情了。

“那,就麻烦宇佐见了。”

“不是什么大事,说不上麻烦啦!”

公交十分钟一班,两个人很快回到了神社。以前基本都是同班同学过来帮忙,但现在大家都在为了升学考试而准备,所以长野老师在自己带的国二的班上说了两句,拉了几个女生。只不过国二的课程依旧正常下课进行社团活动,大概要到下午四五点之后才能过来帮忙。

前脚走进神社,后脚两人就冲进加奈的房间里换好了巫女服,等她们出来之后,所有的收尾工作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参道空了出来,物品摆放整齐。

参道的两边各摆放了一排挂满灯笼的神架,纸质的灯笼上书写着“神原稻荷神社”的字样,这些全是高见叔和加奈一笔一划亲自写的。当然,为了预防火灾纸灯笼里面放的不是蜡烛,而是红色LED灯,此刻负责灯光的阿姨正在做着最后的调整。当然了,同样规格的灯笼在树上也挂的到处都是,等到了晚上,这里将会成为喜庆的红色海洋。

而在稍微远一点的参殿一旁,原本是供人休息的空地上,这里的石椅被特意挪开,木质的神钟架高高杵在地上,流彩的神钟已经安置完毕,高见叔正在带领大家调整最后撞钟圆木的位置以及角度。

宇佐见朝着那群站在高见叔身侧,穿着和服,远远看上去就像闪着光芒一样的男孩子们瞪大了眼。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都是加奈认识的人吗?那么高级的长相!为什么之前加奈一直没跟我说过啊!”宇佐见兴奋地扯着加奈的袖口,“虽然知道加奈认识很多厉害的人,但你是把一整个公司的练习生给叫来了吗?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吧?!说他们下个月就要发专辑我都信——不,应该说是请务必让我购买他们的专辑啊!”

这些人,这些帅哥,就算是光凭脸,他们也能撑得起唱片销量的好吗!

加奈试图撇清关系:“他们只不过是来神社借宿的旅客,宇佐见也知道的吧?神原神社经常有途径此地的旅客借宿……”

正巧那群人看见了正走过来的加奈,陆奥守吉行眼前一亮,冲着加奈挥手:“审……加奈大人!下午好啊!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让我们做的话,请尽管吩咐!”

神原加奈:“……”

加奈躲过了宇佐见控诉“还说不熟”的目光。

已经明确告诫过他们在神社里的时候不能用“审神者大人”的说法称呼自己,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用“加奈大人”的称呼啊!说到底对于巫女来说,付丧神们才是应该被敬奉的“付丧神大人”吧!他们难道不觉得这种互相称呼“XX大人”的情况很诡异吗!

幸好长野老师很快带着学妹们解救了她。虽然或多或少应该都参加过除夜祭,但穿着巫女服还是第一次,国二生们一个个兴奋不已,拉着别人给她们合影。

有的神社为了营造神秘感,是不会让人给巫女照相的,但神原神社比较放松,加奈也没制止她们的行为,只是在她们闹腾了十分钟之后提醒她们该去工作了。

前辈+校园名人的话还是很有效力的,学妹们立刻收敛了过多的兴奋,老老实实按照加奈布置好的站位准备完毕。

从晚上七点开始,人渐渐多了起来,在十一点的时候达到一个高峰,人流一直聚集在神社后方,静待零点的到来。

加奈主要在授予所和门口来回奔波,负责御守的贩卖和指引工作。每工作40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提醒大家轮流去后屋吃居酒屋阿姨准备的饭团和小零食,有的时候还能稍微歇一下聊聊天。

因为今天的人流量会很多,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加奈特意让大太郎休息了一天。不过他似乎对于“无法工作”这件事情接受不能,在加奈的再三强调下,这才委委屈屈地蹲在了后殿拐弯处的墙角。

很快,凌晨到了。

“嘿嘿哟,钟啊,敲起来!”

“铛——”

“一百——”

倒计时的钟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倒数的声音。

按照神原神社的传统,撞钟这个环节属于与民同乐,除了大家一起倒数的倒计时,还有轮换制的撞钟人。除了前面固定的神职人员,后面的帮扶人员可以随时轮换,毕竟掌握节奏和力道只要前面几个人就可以把握。虽然会显得有些不那么正式,但这种参与感和与神同乐的氛围却又很让加奈喜欢。

高见神主是掌控节奏的人,所以他站在撞钟队伍的最前方,带领众人一下下,用前面包裹了厚重白布的圆木撞击神钟——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说法。

实际上呢?高见叔无论是对节奏还是对时间的把握都不准,于是他硬拉着据说手很稳的中也,以及据说掐时间很准的太宰治,让两个人穿上纯白的和服,站在高见叔的身后协助他撞钟。

加奈本来只要站在鸟居旁的空地上,一边指引新来到的信徒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随着众人的声音一起倒数就可以了。但没想到,在这至关紧急的时候,她竟然发现高见叔腰上的芴颜色竟然错了?!

他腰上的是红色的芴——这是七五三或者庆祝新婚时候的芴啊!除夜祭的该是白色的才对!等会他可是要持芴在众人面前念诵祝词,这时候弄错了的话,可是对神社信誉都有影响的大事件!

但现在还来得及,撞钟结束到发表祝词之间,高见叔会在神社里带着大家游走一圈,穿过代表洁净的芒草圈,只要赶在这个步骤之后,发表祝词之前将正确的芴替换过来的话——

穿梭过熙攘的人群,不停说着借过,加奈背对着欢闹,回到了空无一人的仓库。

经历过一场非凡的“战争”,仓库里原本整齐摆放的各类物品现在已经是乱七八糟,加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正确的芴,急匆匆地拿着它往回赶,却在刚走出仓库的地方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是太宰治。

“铛——”

“四十五——”

外面的倒计时已经过半,加奈恍然惊醒,绕过太宰治就要继续前行,却被他拦下。

“不用担心哦。”赶在加奈皱眉赶人之前,太宰治先解释道,“之前红色的芴只是个恶作剧啦,正确的芴我已经换回去了,加奈可以不用那么急往回赶也可以哦。”

“三十——”

但这个解释却让加奈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她知道太宰治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但是这种不分场合的恶作剧还是第一次。

“二十二——”

既然高见叔的芴是正确的,那她也没必要急着赶回去,于是加奈站直了身体,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对太宰治皱起眉:“太宰,这一次的恶作剧有些过分,请记得回头向神明道歉。”

“十七——”

“可以啊。”太宰治一口答应下来。

“九——”

仿佛不当回事的态度让加奈更加生气,她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三——”

“因为,我想稍微和加奈独处一下啊。”

加奈楞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一——”

“新年快乐!”

人声在不远处沸腾,烟火于天际绽放,但在神社后方这略显寥落的阴影处,加奈和太宰治面对面站立。一人在灯光下,一人在黑暗中。

以绚烂的烟火为背景,太宰治侧过脸,对加奈露出一个笑。

斑斓的彩光自天上洒进他的双眸,为那抹漆黑增添一丝生动的绚丽。而在那团彩光正中的——

加奈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加奈!新年快乐!”清光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笑嘻嘻地揽住了加奈的肩膀,“新的一年还请加奈大人多多指教了哦!”

“新年快乐。”加奈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其他人接二连三就来了。

“啊,清光你竟然偷跑!太过分了!”乱藤四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他的小裙子,蹬蹬蹬从远处跑了过来,“我还想当第一个对加奈说新年快乐的呢!清光好狡猾——加奈加奈,新年快乐!就算不是第一,我至少也是第二个吧!”

“新年快乐。”加奈有些好笑,就连这个时候也要争个第一第二吗?真是和外貌一样,还是个孩子呢。

太宰治见势不对,警惕地盯着接二连三出现的小孩子,手伸出去想拉住加奈的胳膊。

却被一期一振不露痕迹地拨开了手:“那样的话,可以让五虎退来做第三个吗?来,五虎退,新的一年,要对加奈说什么?”

五虎退拽着一期一振的衣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新,新年快乐,审神者,加奈,加奈大人。”

“五虎退大人也新年快乐哦。”加奈蹲下去,平视五虎退的双眼。

五虎退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难怪我在前面没找到人,不要全都躲在后面,烟火都被神殿给挡住了,在这里看效果很差的啊!”陆奥守吉行不满地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个跨步就来到众人面前。他伸手就要把加奈拉出去看烟火,却被一群紧跟在他身后找过来的短刀给推到了一边。

杂七杂八的“新年快乐”同时响起,加奈一时不知道该是先回哪个,只能微笑着点头,挨个拍拍肩膀摸摸脸蛋糊弄过去。

同样被挤出来的太宰治瞪着那群小矮子,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中原中也慢慢悠悠地跟在短刀们的后面,顺便好心的阻止了大太郎试图在背后给太宰治敲闷棍的想法——毕竟算是个式神,灵力的集结体,碰到拥有“人间失格”异能的太宰治肯定会得负面BUFF的,何必得不偿失呢?

之前麻仓叶王给了中也一个小纸人,在跟着他回到那边之后,以扫帚扫脸为代价被太宰治捞过去研究,没两天就变僵了,成了对方桌子上的固定手办——他可不想大太郎也变这个结局。

劝阻完大太郎之后,中也嗤笑一声,看也不看旁边故作哀怨的太宰治,隔着人群和加奈打了声招呼:“神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还请你多多指教了!”

短刀们的热情让加奈有些吃不消,她匆匆对上中也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

“等等等等!”太宰治终于忍不住了,他挤开短刀拉住加奈的胳膊,“明明是我先来的——是我先来的啊!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来后到都不懂吗!”

然后他收获了一堆“这家伙在说什么?”和“这家伙在想桃子吃?”的诡异眼神。

在太宰治再次爆发之前,加奈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把他安抚下来。

“新年快乐,太宰。”加奈微笑着说。

这才像样嘛!

太宰治笑眯了眼,乘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用力把加奈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正好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得意的眼神越过散落的黑发,无差别扫射那些表情还没反应过来的付丧神们。

“新年快乐啊,加奈。”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太宰被群殴了。

等他回去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用中也的副卡(中也:???)收购名刀。

并多了个撅刀的爱好。

可惜因为流传已久无法考证,没有买到最想撅的加州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