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月抿了抿嘴,顺势跟着也挪了挪，再次和棠源肩并肩坐着，偏头看向她，声音里带着些试探。
“糖糖……”
棠源别过头,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她垂眸，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
乔明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视线落在她纠缠一起的小手上,指节白皙纤细，小巧的指甲盖上泛着粉红,玉琢一样可爱。
对方低着头，乔明月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能从仍泛着绯意的侧脸，和崩得紧紧的下巴尖，大致推断出主人现在的心情。
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乔明月喉咙动了动，拿着冰淇淋的手上,没由来地突然多了丝紧张。现在这情形，她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卖可怜蒙混过关了，老老实实将冰淇淋递到她手里。
声音也难得软下来：“好了，冰淇淋给你，冰敷的时候，注意不要贴着皮肤太久,眼部的皮肤比较脆弱……刚刚不给你，是担心你自己看不见，下手没轻重。”
这是冰敷的事吗？
棠源转过头瞪她，心里委屈更甚：始作俑者明知道自己不能谈恋爱，还故意让她心动，心动之后，自己却只能面对没有结果的结果。
这不是欺负人吗？
乔明月只说冰淇淋的事，在棠源看来，就是在避重就轻，这让她心里原本只有一分的委屈，顿时涨到了十。更不想搭理眼前的人了。
“……？”被平白无故瞪了一眼的乔明月，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觉得对方好像更生气了。
手足无措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下细细琢磨了一番，联系到刚才对视时，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羞涩，心下一喜，刹那间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
“糖糖？”
她眉目舒展，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几次想直接问出口，却又顾及周围人员复杂，担心一旦问出口，会给棠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借用刚才的话题：“冰淇淋快化掉了，我帮你敷上好吗？”
说话间，她伸出右手，向冰淇淋探去，借着拿冰淇淋的动作，中途转了个弯，整只手轻轻覆上对方的指尖。
棠源指尖微动，鼓着脸，没好气地横她一眼：“我自己敷！”
“说好了我帮你。”乔明月略俯下.身，和她平视，目光坚定而温暖。
棠源虽然做出了生气的样子，但语气软软的，与其说是真的生气了，倒不如说是在闹别扭。
她的这个态度，让乔明月心下稍安。
乔明月手掌包裹在她微凉的小手上，顺毛一般，顺着她柔软细腻的手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对方几次想要抽出手，却次次都被她握住，怎么也无法逃脱。
“你放开~”
棠源顿时忘了委屈，满脸都只剩下被调戏后的震惊……和羞涩，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仿佛一掐就能滴出水来。
又羞又惊的模样，让乔明月看得心尖微痒，恨不能把人立刻圈进怀里，好好揉一揉。但也知道，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就真哄不回来了。
带着一点点遗憾，乔明月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摩挲的间隙，还轻轻捏了捏软软的手掌。
“还生气吗，我跟你认错好不好？”说着，她索性半蹲下身子，直接将两只手都覆在棠源的手上，小动作不停。
“你耍赖……”棠源被她的无赖震惊，你这是认错吗，分明就是在占便宜！
棠源委屈巴巴：“我又没让你认错……”
乔明月才不管这些，偶尔无赖一回，把人追到手才最重要。以前装淡定、装高冷、装清风霁月，那是不希望无关的人打扰自己。但现在，既然已经确定糖糖对自己有好感了，那自然十八般武艺都要用上。
“那你原谅我了吗？”
“？？？”棠源原本就又羞又委屈，现在被她没脸没皮的态度一惊，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了，看着对方真挚又诚恳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应该原谅对方？
于是下意识的，软软糯糯的回答就这么说出了口：“原谅你了~”
说完这句话，棠源便往回抽手，然而试了好几次，却仍被对方紧紧握着。她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你起来坐好，旁边有人在往这边看！”
“好。”乔明月轻笑，利索地拿过冰淇淋，重新坐到她身旁，举着盒子对她示意，“真的快化了，我大老远买的。”
“我现在都不困了……”
棠源认命地闭上眼，任由她帮忙冰敷。
……
郁禾最近很惆怅。
自家的崽子好像有情况，动不动就跑来粘着自己。虽然以前也喜欢找自己，但多数时候都是为了工作，自从固定时间和乔明月对戏之后，已经很少这样腻在自己身边了。
这让她有种老母亲似的宽慰之余，又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
观察了几天，郁禾恍然：原来是在躲着乔明月啊！
做得好！
姓乔的心怀不轨，套路不断，一看就不靠谱。别说糖糖现在不准谈恋爱，哪怕哪一天换了合约，能够谈恋爱了，也不能和这种人谈——糖糖单纯，和这样心机的人在一起，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郁禾老怀大慰，顿时觉得心里卸下了一桩重担。
然而，欣慰的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原先的担心，反而更加严重了。因为她发现，棠源背台词的时候，走神的频率越来越高。
郁禾语气充满了担忧：“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没有。”郁禾的询问，让棠源瞬间从走神中反应过来。
她抿了抿嘴，牵起嘴角，给了郁禾一个“你放心”的笑容：“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了，偶尔会有些困。”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见她明显没说实话，郁禾也没逼她，只摸了摸她的脑袋，“从你当练习生的时候，我就带着你们几个了，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就你最不会说谎。”
一说谎，嘴角的弧度就特别刻意。
“是不是老田又想出什么昏招了？”郁禾的第一反应，还是和工作相关，“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们要是觉得不想按他的想法做，可以直接跟他提，他这个人，佛系归佛系，但也很好说话的。”
老田当初创立新音娱乐纯属玩票性质，所以管理风格很散漫，也很理想化。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强硬，大概就是三年前被一团给气狠了，在偶像合约上加了条禁止恋爱。
外人看起来，就觉得这公司的艺人，又可怜又没前途，但郁禾她们自己反而待的很开心，觉得有人情味。公司里，无论是艺人之间，还是普通工作人员之间，大家都玩得很好。
郁禾给她打气。
“你别怕他，他面上说得严厉，其实没把你们的目标定得多高，你们心里都不要有压力，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说。”
《剑九》马上就要开播了，郁禾便下意识以为，棠源毕竟是第一次演戏，多半是在为收视率担忧，因此才有了上面这一番话。
但棠源自己心里清楚，总不能直接跟老田说：我有心动的人了，可不可以麻烦您取消禁止恋爱的合约？
这不是往老田伤口上撒盐嘛。
估计真要这么说出口，老田非得被气死，然后再在所有偶像合约上加一条：永远禁止恋爱。
棠源深呼口气，转头问郁禾：“师姐，你现在的合约还是最初的那一版吗？”
“合约？”郁禾愣了愣，“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当时一团解散，老田找我签了新的合同，后来我跟他说以后不当偶像了，走演员这条路，又签了一个补充协议。”
说到后面，郁禾心中警铃大作，顿时有些不好的猜测。
顿了顿，她故意说道：“不过我和你们的合同，应该就一个地方不一样，老田没说准不准恋爱的事儿，大概觉得我反正都是一个人，无所谓吧。”
棠源眼睛一亮：“是因为师姐走演员这条路的原因吧？”
“也有这方面的关系。”郁禾笑，“等哪天，如果你们几个都转型了，老田大概率也会重新跟你们签合同。”
不过，郁禾不得不提醒棠源：“你们才出道一年，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话没说得特别清楚，但棠源已经听懂了里面的意思，师姐这是在提醒她，组合不温不火，没拿的出手的成绩，这时候谈恋爱，无异于自断前程。
更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队友之间的约定，师姐对她们的付出和带挈，粉丝、老田对她们的期望。这些人情上的东西，其实才是最让人不忍破坏的。
棠源怅然。
自己是对的吧，趁着现在两人都还没深陷其中，躲着明月，也许才是最优的选择。
……
在棠源躲着乔明月的时候，乔明月也忙得不见人影。
刚开始还担心她又套路自家崽子的郁禾，见她居然连着几天都没来找棠源，反而有些好奇。好奇之余，又担心她在憋什么大招，怕她搞出大新闻来，收不了场。
于是找了个机会，终于在周四的晚上，化妆间里，堵到了乔明月。
郁禾开门见山：“你跟糖糖说了些什么？”
“你觉得我能说什么？”乔明月反问。
她卸妆后的眼睑下方，有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最近没怎么好好休息，疲惫之色，溢于言表。
郁禾先是被她这个状态惊了惊，没道理拍戏就累成这样啊，心念一转，想到棠源时不时出神的状态，会不会，乔明月被糖糖躲着，私下里很伤心，所以才没休息好？
有这个可能。
人就是这样，之前郁禾还很警惕乔明月，生怕她诱拐自家小崽子。但见过乔明月在片场对棠源无微不至的照顾，见过她在微博上为棠源勇敢发声，又见她如今为情憔悴。
郁禾的心里，反而有那么一点同情乔明月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的立场因此而改变，顶多让她在质问乔明月时，语气稍微和善了那么一丢丢。
“糖糖最近状态一直不怎么好，还问我合约的事，你别告诉我，这跟你没关系。”
乔明月眸间闪过心疼，顿了顿，才低叹：“我知道。”
两人每天都有对手戏，糖糖的状态怎么样，她能不清楚吗。糖糖躲着她，原因她自然能猜到几分。只是最近几天，她都在忙别的事，因此并没有围追堵截。
一方面，是担心追得太紧，反而让糖糖难做；另一方面，针对糖糖躲避的原因，她需要做一些准备，让糖糖免去后顾之忧。
她突然的叹气，让郁禾又多了一丝同情，语气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不再把她当敌人。
“你和糖糖两人之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这样，其实对你们俩都好。你可能不知道，糖糖当初和公司签的合同，有些特殊……”
“我知道，之前在国外拍综艺时，糖糖说起过。”
“你知道？！”郁禾刚才的两丝同情，顿时烟消云散，转而被怒火所取代，“你知道糖糖合约的特殊，还套路她！”
郁禾顿时没了好脸色。
“乔明月，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哦，你看上了谁，就上前套路。套路成功，公司的惩罚和粉丝的反噬，都跟你无关；套路失败，你拍拍屁股就走人，还可以接着套路下一个。”
她太心疼自家崽子了，几乎是怒吼出最后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被你套路的人！”
乔明月捏了捏眉心：“别套路来套路去的行吗，多难听。”搞得她像是个骗无知少女的无良PUA似的。
“我对糖糖，从来都不是套路。”
郁禾嗤笑，满脸讽刺：“是不是套路，你自己清楚。”
“……”乔明月无奈，看样子，不给出准话，糖糖的这位师姐是不准备罢休了。
幸好师姐只有这一个，要是再多来几个，她可能要疯。至于现在嘛，谁让人家是师姐呢？乔明月只能给她交个底。
“其实，事情还没尘埃落定，我是谁也不准备说的，包括糖糖，我担心提前说了，她会因此有心理负担。”
“什么事？”郁禾心下，霎时升起一丝熟悉的警惕感。
乔明月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警惕，笑了笑，双手交叉叠在腿上，漫不经心道：“这几天，我和你们公司的创始人，深入聊了聊。”
“老田？！”郁禾讶然，“你找老田能有什么用？”老田总不能特意为了你，而改变某一个人的合约吧。
乔明月老神在在，仍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语气，扔下一句话后，起身拍了拍衣角，淡定地越过她身旁离开。
郁禾的脑海里，循环着她刚才的话——
“以后，我和老田平起平坐，麻烦郁师姐收一收对我的偏见，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后，乔明月突然上了财经杂志。
棠源看着上面的报道，一声惊呼：“你居然有我们公司的股份？！！”
乔明月纠正她：“把‘们’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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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柒玖佰和言十三的灌溉，啾啾~
【话痨】其实那天说营养液的事，只是想感慨一下突然发现宝藏的开心和惊喜，没想到这两天又有好多小天使灌溉，蠢作者受宠若惊【害羞捂脸…
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