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她转向麦斯,想问他是怎样认识这人的,却没想竟然看到麦斯激动的不能自持,额上的汗水都流到下巴上了,他却毫无知觉,自顾着望着那人,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恼该如何开口。秦可卿吓了一跳,忙摸摸他头,怕他那病又犯了,拿出帕子擦拭他的汗水,泪就下来了,“钟儿,你可别吓姐姐?”

麦斯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没事,这人我认识的。”那人正是李睿,李睿见那挨着秦钟的女人流泪,没什么感觉。但是一听说,秦钟认识他,又见他眼神扫过来,虽不知他何意,心倒是先一颤,仿佛被人轻轻挠了几下,酥痒难耐。他只见过秦钟两三次,可是不知为何,这人就仿佛长在他心上了,时不时的总要出来闹上一闹。

麦斯是真真正正的高兴啊,没想到梦里也有李睿呀,这下他就不用担心害怕了,于是他就道:“你怎么现在才来,玫瑰花有消息了吗?那公主没缠着你吧,她把我抓住了,还给我吃那些难吃的药,达达也被她关起来了,我在那牢里昏昏沉沉的,没想到就到了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麦斯都快要跳起来了,只是秦可卿拽的他很紧。

李睿正浮想联翩,听秦钟问他话,忙转过心神,听他说话,可是他一句也没听懂,但见秦可卿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倒不像是他那日见到的少年了,这些话听着怎么奇怪,他面带询问地看着秦可卿。

秦可卿又哭起来,也没法跟他细说,只是道:“他前些日子生了病,你且先让我们回去,然后再做计较。”

李睿还没回答,麦斯又道:“你不是李睿?这里不是梦吗?上帝啊,你快叫醒我,我要回去!”秦可卿见他又说出那些胡话,也顾不得李睿还在外面,直接撂下幔子,然后把那和尚给的药丸强行喂进了麦斯的口中,麦斯便倒下去了。倒下去还在想,李睿怎么也变得这么奇怪,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这难道就是他口里常提起的家乡吗?

李睿在外面焦急的问道:“他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他下马要撩开帘子,下面伺候秦可卿的人都赶紧拦着,这人要是青天白日下闯进马车,那夫人的名誉可就受损了,这要被府里那些多嘴多舌的知道了,暗地里不知怎么编排呢。

秦邦业也从后面过来了,他并不认识李睿,但他眼力还是有的,知道这人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小心的问道:“这位公子,拦住我们车驾,所为何事?”

李睿眯起眼,心思一转,笑问道:“这马车里的小公子是我的朋友,听说他最近病了,我想看看他。”他的声音发颤,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担心。

秦邦业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今日我们有事要忙,改日还请公子来府上,在下定会好好招待公子一番,以答谢公子对小儿的情谊。”

李睿突然招手,后面跟着的大汉上前,李睿道:“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这西戎人参就带回去给令郎,入药入汤都是极好的,希望不要嫌弃。”那大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大概有十几只的人参,看形色都是品质极好的。

秦邦业心头一跳,无故示好,非奸即盗。他推辞道:“承蒙公子的美意,只是小儿并不需要。”

李睿笑而不语,那大汉直接把盒子放在秦可卿的马车上。秦可卿在车内将他们的对话听德清清楚楚。她看看睡在那儿的秦钟,叹息道:“父亲,收下吧。”

秦可卿不知他和秦钟是什么关系,但见这人是真心关心钟儿,那声音里的着急怜爱不是假的。就抬起头大声地对外面的人道:“他没事,已经睡下了。”她叹了口气,叫道,“芯儿,进来。”那丫鬟进来,就是那个她说要抬她做姨太太的那个丫头。

芯儿进来,秦可卿让她附耳过来,小声的吩咐她:“你且对父亲和外面那人这样说.......”

芯儿诧异的看了秦可卿,秦可卿把脸色一沉,道:“还不快去!”那芯儿无法只好出去,走到李睿身前,把秦可卿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给他听,李睿听那丫鬟说完,沉思半刻,眉目间阴沉沉,但也无可奈何,他定定的注视着那马车好一会儿,才高声对秦邦业道:“今日多有打搅,扰了你们。那我改日定会上门拜访,亲自谢罪!”然后便扭头走了。

秦邦业有些疑惑,那芯儿也把秦可卿的话告诉了他,他无奈的道:“希望不要害了你家奶奶,唉,可怜的钟儿呀,我的钟儿啊。”说着他又暗恨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听信那些不实之言害了自己的儿子。

后面的大汉看了一眼马车,又看看前面的主人,心道:这人真是被主人放在心上了,那我也该好好查查他的底细,免得到时候主人问起来,我支口难言。要知道这李睿也是一个混世魔王的主,伺候不好,那老爷子也是饶不得他。他这么想着再抬头一看,那李睿已经快看不见身影了,他忙止住思绪跟了上去。

既然拦路之人已经离开,他们也就可以回家了,秦邦业也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始前往宁国府。麦斯昏睡着,倚在榻子上,秦可卿看见他的睡颜,眼里的泪簌簌的往下落。

她本来以为自己嫁进富贵人家,就可以保得家人平安,哪曾想她兄弟昏昏沉沉陷入那迷离之境,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又想道,她在那个金笼子里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是一番挣扎,且亲生父母不知何处......一时间自觉孤苦无依,还不如死去的好。

秦可卿叹口气,觉得马车里闷得很,便把帘子拉起,露出一丝缝隙,往外面看去,街上人烟鼎盛,糖铺子、布料铺子、卖胭脂的、卖风车的、卖那些纸花的、算命的,走街串巷卖小玩意的屡屡皆是,酒楼饭馆都热闹的很,香味也飘满街,马车正行至一座酒楼时,秦可卿正要放下帘子,去在转头的一瞬间,看见贾蓉搂着一个女人进去了,秦可卿呼吸急促,手上青筋暴起,把那帘子都要绞碎了,银牙紧咬,使劲啐了一口,骂道:“这淫妇王八一条藤,好个下流种子。”骂了又止不住哭起来,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暗恨不已。

回到宁国府时已经过了午饭时刻,那秦可卿心里有气又有恨,不愿意见到尤氏,就把秦钟托付给芯儿了,自己拉着父亲说了会话,无非是待在宁国府要谨慎做事,莫要惹是生非之类的,虽说秦邦业是个长者,无奈他是个没注意的人,平生最得意的事莫过是有了这一双儿女,其他的平平,如今得了女儿的好,他倒是一心一意为儿女着想,女儿怎么说,他都只管点头道好。秦可卿看见父亲这么体谅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就随便用了点心,睡下了。

再说麦斯这里,他被送到这里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是他不想睁眼,便闭着,谁知又不知不觉睡着了,那秦邦业从秦可卿那里过来,看他睡的香,脸色也红润起来,就嘱咐那些下人仔细伺候着他,就离开了,他还要去拜访一下贾珍呢,住在人家家里,总要问候一下主人的。贾珍对秦邦业和秦钟住进宁国府是无可无不可,他横竖是不管这些事情的。

秦邦业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这赫赫扬扬的宁国府,苦笑道:“希望老天保佑我们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