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在心里敲书灵,【小书灵,告诉我,晏玉书对我的好感度现在是多少?】
【女人,谁给你的资本和勇气,让你和我这样讲话?他对你的好感度还是5%,我对你的好感度倒是瞬间下降了!】
呵,谁会管一个小书灵破系统对自己的好感度?
当然是要看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呀!
对于晏玉书对自己丝毫不动的好感度,白鹿并不意外,反倒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晏玉书虽然是个杰克苏,在书中也和各路妹子都亲亲密密,但似乎这样寻常的男女之间的亲密举动,并不能对他有所触动。
那,究竟是什么才能触动他呢?
白鹿撒开了晏玉书的衣襟,退了下来,转头边走边佯作不经意道:“束缚这种东西,谁又能没有呢?”
“人生在世,哪有万事顺心这种好事儿?”
她指指自己,“比如说我吧……”
白鹿差点脱口而出就是“我大学快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幸而她脑子提前过了个弯儿,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赶紧换了口风。
“我常年深居鬼谷,不通人世,自小就是被医术和药草蛇虫环绕着的,哪儿也去不了。莫名其妙地,我又被那个女霸王给抢出了鬼谷,还差点被她捶死,这不都是烦心事么?”
晏玉书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女霸王”应该是郁摇光,不禁笑出了声。
这比喻还真是……怪异又妥帖。
白鹿见他笑了,不明就里也跟着笑。
“可我还能在这众多烦心事之中,和你漫步闲逛,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白鹿指指天,脚尖再点点地。
“天这么大,地也这么大,我这小小的束缚和烦心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我想,便总能找到时候偷闲,这束缚它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我,你说是不是?”
白鹿回头,便见晏玉书正含笑将她望着。
他从大包小包之间抽出一只手来,抬手灌了一口梅子酒,绵软香甜。
书灵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晏玉书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1%,现总共6%。】
嚯!真是好生艰难!
试探了这么多下,费了这么多口舌,竟才上升了1%。
不过往好处想想,白鹿总算是发掘出了一个新的攻略点——束缚与自由。
书中对此从未提及过,甚至也没有用太多笔墨去讲述晏玉书的过去,只是借着他自己的口,寥寥几句就概括过去了。
现在看来,这应当与晏玉书的潜藏属性有很大关联,还待发掘。
白鹿悄悄窥看晏玉书——
原本不过是书中的一个角色,现在有了血肉还能讲话,还可以行走来去,甚至还有了自己的个性和思想。
这个人物渐渐立体起来了。
但凡是立体的人事物,光照过来,便必定会有一个阴影面。
而晏玉书的阴影面又是什么呢?
白鹿正在沉思着,心中默默盘算着,突地,她的身侧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她骤然失去平衡,手上的大包小包掉了一地,整个人向前扑去。
晏玉书上前扶了一把,她便一脑袋撞进了晏玉书的怀中去,额头撞上了他的胸膛,疼得她皱起了脸来。
与此同时,皂角香气中一股冷而潮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些像是深山老林之中湿木缠绕的味道。
不难闻也不好闻,只是显得有些诡异。
白鹿还以为,所有男主的身上,都会有那种传说中龙涎香/檀木香/麝香/男人/淡淡酒味的气息呢!
她从晏玉书怀里直起身子,拧着眉头回头,双手掐腰鼓起气势,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了她。
这力度,分明是存着把人往死里撞的心思吧!
“你撞到人都不用道歉……嗯?”
白鹿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条街稍有些偏僻,没那么多人,街道前后空空荡荡,两侧只有零星小摊贩,却也离得有些远。
他们的前前后后,根本就空无一人。
即便是撞完人就跑,也没有这么快。
白鹿狐疑地左右看看,再前后瞅瞅,自言自语地嘟囔,“分明就是有人撞到了我呀……”
晏玉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他拉住白鹿的手腕,示意她看向地上某处——
原本就有些湿滑的地面,蒙上了更厚重的水渍,从白鹿身后淌过来,一路延伸向前,不知往何处去了。
白鹿回头瞧了瞧自己方才被撞到的地方,衣裳也潮了一大片。
她不禁呆愣道:“……这是什么?”
“应该是水鬼。”晏玉书肃容道。
水鬼生于水,多是人意外亡于水中又不能投胎而形成的怨灵所化。
其中,以投河轻生的女子、被用作祭祀的婴孩,以及壮志未酬落榜失意的书生居多。
水鬼若是能将过路人拖下水,便可令其顶替自己成为水鬼,随后水鬼即可去投胎了。
但甚少有听说水鬼上岸的。
它究竟要干什么?它又是从哪里来?
不得而知。
突地,街尾靠近大道处的人群传来了惊呼,回头远远望过去,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痛苦地哀嚎着,捧着高高隆起的肚腹缓缓倒地。
围观人群中不少大娘都是过来人,一瞧便知,“这是要生了呀!”
“是啊,还不赶快去找产婆?”
“哎呀不行不行,张家大娘子这孩子来得急,我看怕是等不到产婆来了!”
……
人群里七嘴八舌炸开了锅,一会儿说要找产婆,一会儿却又说是来不及,叽叽喳喳没个定论。
妇人捧着肚子一个劲儿哀嚎惨叫,她家男人老实巴交,也不晓得该听谁的,蹲在旁边满脸无助。
白鹿也顾不上捡东西,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去,费劲地想挤进人群。
“大家让一让,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这些大娘大婶一个个嘴上出主意起劲得很,可谁也没真切动一动。
白鹿这个真正的大夫想挤进去,还费了好大的力气。
她抓紧时间查看产妇的情况,这么一瞧,却瞬间瞠目结舌。
人群此刻都望她身上瞅,都想瞅瞅这年纪轻轻自称大夫的小姑娘,究竟有什么本事。
见白鹿不动了,她们便催着道:“小姑娘,你不是大夫么?张大娘子都疼成这样儿了,你还不赶紧给看看?”
张大娘子家那老实巴交的男人也紧盯着白鹿,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儿子吧!我张家九代单传,不能就这么断了香火呀!”
迎着这么多目光,一时之间,白鹿被杠在了这里。
她回头求助般地看向晏玉书,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有口难言。
旁人看不出来,她却一眼就能看得清切——
这妇人高高耸起的大肚子,明明就是空的!
里头没有胎儿也没有旁的,只剩下了一层肚皮!
那孩子哪里去了!?
白鹿呆住了,男人抓着她的衣裳,慌张道:“大夫,我家娘子到底怎么样啊?!”
孕妇还在疼得捂着肚子哭嚎,白鹿却没办法说出实情。
正在犹豫之间,周边围观人群骚动起来,“姑娘,人命关天,你可不能骗人啊!”
“是啊,一尸两命,你担待得起么?”
“小丫头片子拿人命寻开心,你也真是不怕遭报应!”
不知是谁,终于请来了稳婆。
一见着稳婆,男人仿佛是见着了救星,一把推开了白鹿,奔向了稳婆,就差没跪下来磕头了。
“婆婆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儿,我张家的香火不能断了啊!”
产婆粗略查看了一下,苍老的脸上眉头紧皱,“这怕是要难产!”
她指挥着几人将张家娘子扶到一旁客栈的房间中去,又着人去买药、烧水等。
人群跟着移动,有些是真心想帮忙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想跟着去看热闹的。
白鹿也想跟着去,她拉住那男人,“你的孩子怕是活不了了,但我能救你夫人,可保她一条命,否则连你夫人都活不了!”
“呸!”白鹿被啐了一脸,“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心思这么恶毒?我儿子福星高照上天保佑,哪是你个黄毛丫头能咒的!?”
人群也跟着骂,“你分明就是江湖骗子,人家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就拿你是问!”
白鹿又急又气,想跟着人群涌过去,却被晏玉书拉住胳膊。
她茫茫然回头,却见到晏玉书冷硬的脸色。
“晏大哥,你先别拽我……那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晏玉书不赞同地皱起眉,“你若去了,你能救他的妻子,可你没有法子解释那个消失的孩子。他们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把那孩子的命算到你的头上。”
白鹿一时哑然,喃喃道:“可,那,那个妇人也是一条命啊……”
晏玉书不容置喙地抓紧了她的手臂,往日春风拂面一般的翩翩佳公子,这时候态度难得很强硬。
“我观察到,那妇人身边也有水渍。她腹中的孩子该是被水鬼偷走了,当务之急,是究其源头。我们顺着水渍,先找到水鬼再说。”
晏玉书拉着白鹿转身,往人群涌动的相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