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应该是转换到了章府的花园,沈倾对这里没什么印象,所以这只是猜测。
这梦境中该是正值春季,花园里姹紫嫣红的十分好看,沈倾四处打量一番,便注意到了坐在一处亭子里的章烁,以及那个小三儿,此时这两人正相对而坐,面前摆着茶点,像是在赏花。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因为并没有看到绿云,所以沈倾有些拿不定主意。
陆铭点了点头,牵着沈倾往亭子走去,却并不走得太近,反而停在距离亭子五六步的地方,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那里。”
沈倾疑惑地看过去,便有些诧异,可能是角度问题,刚刚她也仔细地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绿云的存在。而站在这里,沈倾恰好看到一个月洞门,绿云此刻就站在这里。
绿云的面色十分苍白,本来看不出波澜的目光此刻却透露出太多的情绪,有诧异,有不解,有愤怒,有哀伤,种种情绪交汇在一起,最后落在亭子里。
沈倾恍然,绿云也看到了亭子里的那两人。
“依你看,这样该怪谁?”陆铭的声音冷不防地传来,带着淡淡的叹息。
沈倾看了陆铭一眼,跟着叹了口气:“说不清,要我说,这两人都有责任吧,章烁如果心中真的有绿云,那就不该和别的女人牵扯到一起;而绿云,明明心中难过,却不愿与章烁明说,这不也是一种过错吗?说到底,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够深、信任也不够坚定。”
“你说得对,”陆铭点了点头,趁机道,“所以我要提前告诉我,我不喜欢看你和旁的男子走得太近,不然我心里会不舒服。”
沈倾讶然,接着就有些窘迫,这人是瞅准了机会来教育自己的吗?
“不过你放心,我也绝不会和旁人走得太近,这点你无需担心。”陆铭又自认为恰当地加了一句。
沈倾的额前不禁挂起了三道黑线,不过心里倒是甜丝丝的,只是嘴上却有些放不开,只能故作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着沈倾微红的侧脸,陆铭不禁勾起了嘴角,他又拉着沈倾往亭子走了两步,正好可以听到两人说话。
“大少爷可是有什么心事?”小三儿娇滴滴的声音率先传来,破坏了沈倾留在脸上的那丝羞涩。
章烁没说话。
小三儿继续娇滴滴:“大少爷若是有何心事,不妨与奴婢说说,奴婢或许帮不到大少爷什么忙,却愿意认真倾听。”
章烁的目光在小三儿的脸上转了一圈,仍然没说话。
小三儿便含笑站起身,帮章烁倒了杯茶:“大少爷请用茶。”
这次章烁虽然没说话,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三儿像是受到了鼓舞,眼珠子转了一转,便笑道:“大少爷且等等。”
不等章烁有所回应,小三儿便撩着裙摆出了亭子,朝着花圃走去,只是沈倾十分明确地看到在走了几步之后,小三儿停下了脚步,并别有深意地朝着那个月洞门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浓浓的得意和挑衅。
不过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接着小三儿就又喜笑颜开地跑向了花圃,她在花圃中如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最后摘下了两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一朵是白色缀粉边儿的月季花,层层叠叠的花瓣透着乳白的颜色,淡淡的芬芳随风流向鼻端;而另一朵则是大红色牡丹,妖冶的颜色、盛开的花瓣,无一不彰显着其怒放的姿态。
小三儿一手捧着一朵花,又踩着碎步回到了亭子中,面上的笑容也是极其灿烂:“大少爷,您觉得这花好看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花朵的姿态所吸引,章烁的目光在花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了:“很好看。”
小三儿听了这话,面上笑容更浓了:“奴婢挑了好一会儿呢,也觉得这两朵花十分好看。”
章烁没接话,只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三儿的眼珠子又转了转,面上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来,一双写满算计的眸子则是在手上的两株花上来回打转,她是想让章烁主动问起,但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章烁再看过来,小三儿有些气馁,只得主动开了口:“大少爷,您觉得这两朵花,哪朵更好看呐?”
章烁闻言这才又看了过来,可最后却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都很好看。”
小三儿闻言忍不住撇嘴,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不悦来:“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奴婢是想留一朵用来簪头,可这两朵都这么好看,奴婢实在不知道该用哪一朵呐。”
章烁挑了挑眉,没有发表意见。
小三儿估计也是感觉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索性又打起了旁的注意来,她颇为为难地从两朵花中选择了那朵大红色的牡丹花,便笑盈盈地道:“大少爷觉得这话儿插在哪里合适呐?”
一面说,还一面原地转了一圈,衣裙飘动,更像是一只花蝴蝶了,沈倾在亭子外看着,都觉得有些反胃了,这人怎么就这么能装?
章烁又看了小三儿两眼,就在小三儿满怀欣喜地以为章烁这是要主动帮她把花插到头上地时候,章烁又吐出了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都行。”
一时间,小三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沈倾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挺奇怪的,从之前的观察来看,这个时候的章烁似乎还没有显得那么性情古怪,待人的态度虽然说不上热情,但也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作为一个主子,就算他再是随和,有必要和一个下人对坐喝茶,还讨论起哪株花更适合簪头吗?
“这人,是自幼服侍章烁的大丫鬟,想来是有些不同的。”像是看出了沈倾的疑惑,陆铭在一旁给出了答案。
沈倾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了解了:“你说章烁是不是太笨了,都这样了,难道他都没看出来这个小三儿对他有意思?”
“或许看出些端倪,但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吧。”陆铭也在揣测章烁的想法。
而在亭子里,小三儿还没有死心:“大少爷,你能帮奴婢把这花插上吗?”
章烁微微挑眉,像是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种要求,他刚要拒绝,却又对上了小三儿满含期待的目光,一时间便有些犹豫起来。
“大少爷……”小三儿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章烁略微想了一想,便要伸手接过那株花,只是还没等他伸出手,便听小三儿突然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