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智天下》的专栏结束后,程萝就专心入组,拍摄电影《审讯》。
《审讯》是一部刑侦片,更是一部人性片,主要讲述的是一男一女两位有着“瑜亮情结”的警察在同一件案子里通力合作,最终通过一场漂亮的审讯成功让智商超高的罪犯认罪伏法的故事。
所谓“审讯”,打的都是心理战。在狭窄的审讯室里,场景简单、群戏少,却更加考验演员的功底——用导演的话说,台词张力是最基本的。在镜头前,就连每一根眉毛都得是带着戏的。
程萝一开始并没想到这个剧本这样难拍。但在跟了剧组几天,领略到了导演的精益求精和演员们下的功夫之后,她也跟着变得更加勤快,每天晚上都要跟导演、编剧商议转天的剧本,有时,一两个词都能让她坐在那参与讨论到半夜。
可回到家里,屋子空荡荡的。两个阿姨给她做的夜宵都在餐厅放着,热热吃味道还是想当不错。
只是阿婆不在家。
阿婆常常发微信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鼓励她多回林家看看,跟林山河吃顿饭。也有少数时候,阿婆会问道她跟段绪怎样了。阿婆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向来问得委婉。可程萝还是能看懂她的意思,最后都是胡乱搪塞过去。
她也确实增加了自己回林家的频率。只要有空,她便提前跟林瑞阳打了招呼,回家吃一顿。
有一次她回去晚了,吃完都十点半了,便就在林山河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房间住下了。
第一次睡在陌生的家里,她挺不习惯的,愣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半夜。起身找水喝的时候,她又想起阿婆走的第一天,段绪借看恐怖片的由头来家里陪她睡。
她莫名地想回自己家。
圣诞节后的那天,程萝照常在剧组协助拍摄,一忙就又忙到了半夜。从摄影棚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天地笼统,到处都是纯白色的。
这座城市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雪片像鹅毛从天而降,程萝戴着正红色的帽子,系着正红色的围巾,踩着毛茸茸的雪地靴,在厚厚的积血上踩下一串可爱的小脚印。
她转过头,对着自己一路踏过的地方拍了张照片,想要发给阿婆。她摘掉手套,在联系人那边寻找着阿婆的名字,却先看见了段绪的。
一晃神的功夫,一辆车子从不远处的拐角驶来,车头灯亮亮的,照亮了整条路。
程萝被晃得眼睛疼,伸手捂住眼睛的时候,却依稀看到,那车是银色的。
她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放下手飞快往前走了几步。
可那车子又一个转弯,她才看清,那只是一辆普通的轿车,并不是超跑。
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她放下手,半晌,才想起来要给阿婆发照片的事情。她把照片丢给阿婆,又发了一句:“阿婆,这里下大雪了,好大好大的雪!”
发完,她才觉得,心情好像没有刚刚看到雪的时候那样好了。
算起来,也快一个月了。那人怎么还没……
阿婆那边是白天,给她秒回了一条:【真漂亮,段小子在欧洲,也发给他看看吧。】
程萝抿了抿唇,回了一个“好”。
随之,她的目光就停留在通讯录里面“段绪”那两个字,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微信。
就在这会儿,她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来电人,正是段绪。
像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一样。
程萝心跳顿时快了几拍。她划开屏幕,把电话接了起来:“段绪。”
他那边安静得出奇,过了会儿,才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今天的电影拍完了吗?”
“拍完了,我刚从摄影棚出来。”她看了看那辆越行越远的银灰色轿车,本想说,一出片场,就看到了一辆车,以为是你的,结果却不是。
可想了想,又觉得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她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她的司机也远远看到她,把她的车子开了过来。程萝无声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坐进后座里,朝着手心呵了一口气。
那边仿佛听到动静,问她:“上车了?”
她点点头:“嗯,上车了。”
段绪轻笑,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外头下雪了,让司机开慢点。”
程萝怔了怔,望向窗外的雪——
下一秒,她甚至有些兴奋地问他:“段绪,你回国啦?”
可他却说:“还没有,这边的事没处理完。”
刚说完,他便意识到她为什么会误会了,于是解释说:“我看申禹那傻小子发了个朋友圈,才知道下雪了。”
“这样啊……”程萝咬了咬下唇。
段绪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遗憾跟失落。
认识这样久了,程萝虽然不像原来,就是个食古不化的小石头,却依旧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在感受到她的失落后,段绪第一反应就是,应该是他的错觉。
然而下一刻,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语气,却又觉得——那不是他的错觉,她的的确确就是在失落着。
尤其跟刚才那句略带兴奋的“你回国啦”一对比,其间的感情变化便更加明晰了。
一股狂喜席卷心头,段绪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唇角:“怎么?我不在,你很不习惯么?”
话音刚落,他又补充了一句:“很想我?”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程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瞬间红了脸。
她飞快地反驳:“我没有,你不要总说这些!”
他却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她:“怎么,又害羞了?”
程萝猛地摇头:“都说了不是害羞了!”
说完,她余光才瞥见司机小哥从后视镜偷偷瞄了她一眼。
——丢人。
程萝清了清嗓子,说:“快到家了,我要挂了。”
“阿萝。”那边的声音却又重新变得低沉:“再等等我,过两天就回去。”
程萝随口应了一声,便把电话挂掉。
无比心安。
她偏头,右手撑在侧脸,望向车窗外的雪。
有些人,大概就如同这雪一样,安安静静下起来的时候,人总是感觉不到。可一不注意,就已经在枝头留下厚厚的一层了。
程萝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又觉得,刚刚不该否认得那么快的。
一周后,到了跨年的一天。
《审讯》的拍摄正进行到紧张的地方,演员们的状态也都保持在很高的水准。导演生怕给整个剧组放了新年假之后,演员们再回来,光是找状态又得耽误进去好多天,就咬着牙宣布今年的跨年没有假期了,大家得留在剧组继续拍戏。
好在整个剧组一向很有凝聚力,大家也热爱这个剧本、热爱这份工作,于是都毫无怨言地继续工作。
但因为是跨年,剧组收工总还是比平时早一些,八点多,导演就放大家回去休息了。
程萝站在休息室里收拾东西,几个女演员从她身后经过,礼貌地跟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程萝一一回应,拎起包包要走,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几个人八卦的声音。
“你们看微博了吗?好像汉莎有个飞机出事儿了,就在咱附近这机场。”
“没有啊。汉莎,是德航吗?有没有人员伤亡啊?”
“不知道有没有死亡,但有重伤。就是德航,好像是落地的时候出事儿的。”
“因为下雪的缘故吗?”
“不知道啊,说是硬着陆了。什么叫硬着陆啊?”
“哦哦,我看到微博热搜了。说是一个从德国来的波音737客机发生硬着陆,机尾撞击跑道导致起落架断裂,目前伤亡人数还在排查当中,部分伤者已就近送往医院就医。航空公司称,受暴雪大风影响,降落出现事故。具体事故原因还需进一步调查。”
听到这,程萝心里咯噔一声。
包被扔到地上,她掏出手机,想去微博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段绪会不会在那架飞机上。转念一想,她干脆一个电话给他打了过去——与其在这瞎猜,不如直接问本人。
这时,身后的女演员又说道:“诶诶,我有个同学在汉莎,把乘客姓名发到小群里了。”
程萝举着手机快步走到她身边:“名单,能给我看一眼吗?”
“当然可以。”女演员把手机递给她:“程制片,在这。”
手机半天没有反应,程萝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却一眼见到了那个名字。
段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
程萝把手机递还回去,一股深深的、苍白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她转过身,地上的包包没再拿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给申禹打电话。
可申禹的电话又一直正在通话中。
休息室离影视城的出口还有段距离,程萝一开始只是慢慢走,后来,脚步愈发快了起来,到最后,便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跑向司机。
这一路,她一直在回想付一桐的话。
那天在日料小馆,付一桐说,“其实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对你的好,并且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只等这人忽然有一天消失在了你的生命里,你才知道,他在你生活的点点滴滴,留下了如何浓墨重彩的一笔。”
司机看到她,跟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在原地等,他把车子开过来。就在同一时间,申禹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喂,嫂子。”
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程萝的鼻子就是一酸:“段绪——段绪的飞机是不是出事儿了?”
“嫂子你别着急,飞机是降落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绪哥好像受伤了,已经让送三中心去了。我现在联系了转院,正往三中心赶呢。”
“三中心、三中心。”程萝喃喃念了两声,说:“你在那等我。”
她拍了拍驾驶席:“去三中心医院。快一点。”
司机好似听见了什么意外的话,蹙着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程萝脊背一僵,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格外哽咽。
她抬起手,在眼角抹了抹。
竟有滴温热的液体。
三中心医院12层,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急急忙忙穿梭在走廊里。
一架德航的飞机失事,急救中心紧急送来了一批病人,有些伤得严重,需要紧急从血库调血。一时之间,护士也有些不够用,楼道里遍处是哀嚎。
段绪站在窗前,手里捏着的手机屏幕已经碎成了蜘蛛网,怎么打也打不开。
他蹙着眉头环顾一周——所有人都在神色匆匆地奔走着,连个能借手机的人都没有。
操。
他默默爆了个粗口:他就不应该放那保镖去办转院。
那丫头要是看见新闻,又联系不上他,肯定得急坏了——他还记得上次阿婆失踪的时候她那个绝望又无助的样子。看到那样的程萝,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然而……
他望向窗外,被擦得晶亮的玻璃上,映出一张冷峻的脸。而那双墨一般的眸子里,却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会像担心阿婆那样,担心他么?
那晚在他的车里,她说,“即使我感觉不到你的那种感觉,我也知道,你对我特别特别好。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想努力对你好一点。”
他轻轻勾起唇角,笑意里带着几许自嘲——他跟阿婆,之于她的意义必然是不同的。
他临走的时候,只想亲亲她,不也被她推开了么?
如果她知道他出了事,大概会,努力像担心阿婆那样担心他。
他妈的,他不想要她的努力。
他想要她的真情实感。
“段总。”年轻的男声打破了他的思考:“手续办完了,可以转院了。”
段绪转过身,朝他伸出左手:“手机给我。”
保镖怔了怔:“啊?”
“手机拿来。”段绪蹙起眉头,眸子里含着满满的不耐烦:“我打个电话。”
“哦,好。”年轻的保镖刚刚来公司半年,还从来没跟过段绪。只因为公司问位置的时候,他离三中心最近,才第一个赶了过来。他头一次“伺候”老大,又因为早听说过公司高层各种关于他的传言,这会儿便慌得不行,掏手机的时候,指尖都是颤抖的。
终于,他掏出手机,调了个个儿递到段绪面前。那位活阎王又满脸愠怒地说:“解锁。”
保镖吓得心肝儿都颤了,赶紧低头去解锁,却因为手心出了好多汗,怎么都解不开,点击密码解锁,输了两次都手抖输错了。
段绪气得想打人:“你他妈还能行么?就这水平怎么混进恒越——”
“段绪。”
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暴躁的吐槽。
仔细回味,还能从那好听的女声里听出一丝哭腔。
手机终于解锁了,保镖抬眼望向他,却见他身上戾气尽去,眸子里充斥着惊喜、讶异与难以置信。
他再循声望去,瞬间就懂了——是程萝,让他宠上天的那位未婚妻来了。
段总大概也不需要手机了吧。
保镖默默退开,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段绪直直站着,深色衬衫沾着血迹,右手打了夹板,吊在半空。他深深望着程萝,心里已是波涛汹涌,激起了万丈波澜。
她站在他对面两三米外的位置,眼泪流了满脸,眼角、鼻头都红红的,肩膀也一抽一抽的,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不止在哭。她的呼吸好急促,不单纯像是哭的,倒像是——一路跑着上来的。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萝。
他甚至从来都不敢想,那个怎么也捂不热的小石头,会一下子变成个有血有肉的少女。
她哭成这样,不同于初见时冷漠地流着泪,而是发自真心的难过、掉眼泪。
她的难过、她的眼泪,全是为了他。
一时间,段绪喉间都有些哽咽。
下一刻,小丫头朝他跑了过来。段绪快速扬起右手,把吊带摘下来,张开双臂把她箍进怀里。
眼泪瞬间湿了他满怀。
“段绪……我、我……”
她哭得更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用力抱着她,胳膊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只抚着她的长发,耐心地哄:“傻丫头,你跑什么?——哭什么。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一点小骨折,几天就好了。”
“我……”
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又哽在唇边,她牢牢抓着他的衣摆,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巨大的情绪起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泪水瞬间汹涌至决堤。
“我明明知道你没有生命危险,明明听申禹亲口说了,你没有大碍的。可是我——”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她把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讲过,好多误会没跟你解释过。甚至你走之前来跟我告别的那天,我都别别扭扭的没跟你说实话。我、我真的好怕,怕以后再没机会跟你讲这些了。”
就这样说着,她哭得更凶了。
段绪死死抱着她,右手的伤疼得好明晰。
可这样的疼让他浑身都在叫嚣着愉悦,叫嚣着值得。
他的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剜出一个好大的洞,又被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填补完整。
“想说什么,慢慢说。”段绪放开她,伸手用袖子替她一点点擦干脸上的泪水。
这件衣服沾了他的血,又沾了她的泪。一瞬间,仿佛两个人的一生都缠绕在一处了。
他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来时路上,程萝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讲,可现在,却是千头万绪、杂乱无章。她顿了好久,才又开口说:“那天,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交代司机慢些开……其实那天我刚从片场出来的时候,看到下雪了,第一个就想跟你讲。我拍下了雪,想法给你,最后却只发给了阿婆。那天我在片场外,看到远处照过来的车灯。那辆车是银色的,我以为是你回来了……”
回想起那天的失望,她强忍住又要决堤的泪水,说:“可是那辆车一转眼就开过去了,原来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不是你。当时我觉得——好难过。我每天走出片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看,附近有没有你的车。你不在的这一个月,我真的……真的好寂寞。我好想你。”
段绪脊背一僵,捏紧了拳头。
她垂眸,目光落在虚空的一点:“你走的那天晚上,问我是不是害羞,我很干脆地否认了。可是段绪……虽然我不懂,可我觉得那就是害羞。还有那天你亲我,我推开你,不是因为讨厌你。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我就是……我就是太紧张了。每当你靠近的时候,有时我会特别特别心安,有时又会特别特别紧张。那天阿婆走了,晚上你来陪我看电影。我就很心安。而你凑过来亲我的时候,我又会变得很紧张,就好像……一颗心随时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说完这些,她才讷讷地抬起头来:“段绪,我觉得……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喜欢你。拜托你了,别离开我。”
说完,她鼓起勇气踮起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唇,便又飞快站了回去:“我现在也好紧张、好紧张……可是我不会再推开你了。”
段绪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完,他才忽然弯下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箍着她的腿,单手给她抱了起来。
身体忽然腾空,程萝尖叫着环住他的脖子:“干嘛?”
“回你们家拿户口本。”他大步就往电梯走:“明天一早领证去。”
程萝的心跳得好快。
她靠在他肩头,轻轻点了点头:“但是我还得……跟我爸爸报备一下。”
段绪咬了咬牙:“行。”
“你还要先把转院办好。”
他依旧答应:“行。”
“现在就去。”
他刚才摘了吊着手腕的带子,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扯到伤口。三中心的急诊病人那么多,她怕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大夫无暇顾及。
段绪停住脚步:“程萝,得寸进尺是不是?”
她直起上身,也不管旁人抛过来的异样眼光,只是娇嗔:“现在带我去下一家医院,不然我不嫁你了。”
段绪箍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行。”
他大步走进电梯,按下一层。
程萝扭了扭上身:“段绪,放我下来。”
他无奈,只觉得自己身上被安了什么程序,开关就捏在她手里。她软着声音说什么,他都得照办。
他弯下腰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程萝随即便又扑进他怀里:“我喜欢你。”
段绪喉结动了动:“我知道。”
“特别特别喜欢。”
操。
段绪抬眼看着一个个跳动的数字:“再这样,一会儿回家就办了你。”
程萝听得一僵,连忙放开他,不敢再说话了。
段绪被她逗笑,朝她扬了扬下巴:“手机给我用用。”
程萝顿了顿,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解锁递给他:“怎么,你还想打给谁?”
“你爹。”他点进她的通讯录,找到林山河:“跟他报备一下,老子明儿就要娶你。”
程萝跟着他到东环骨伤医院的时候,申禹、李善祺他们都来了。
看见程萝眼圈红红的,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都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过一会儿,林瑞阳也赶来了。
他到的时候,医生正在那给段绪重新上夹板,一边工作,还一边凶他:“上一个大夫肯定告诉你了,不能使劲儿不能动,你这小伙子当自己钢筋铁骨呢?折腾半天不疼么?我告诉你,一会儿上好了你要是再乱动,这胳膊就废了,以后阴天下雨有你好受的。”
平日里那位暴戾阴鹜的主却一点没生气,反倒厚着脸皮只知道乐。
林瑞阳黑了脸——看来林山河交代的问题根本不用问了,嫁妹妹的事儿,□□不离十。
作者有话要说:露出老母亲一般的笑容我真是太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