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害怕

阿婆离开了,程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段绪来得很及时,她便窝在他身旁,努力专注些去看电影,不让自己想到阿婆的事情。

电影开始后的十分钟,镜头里陆陆续续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好几个人死相惨状。

程萝这才看端倪:“你怎么找了个恐怖片?”

段绪咋舌:“情情爱爱的你不爱看,你爱看的我又不爱看。这个最近很火的,往下看看试试。”

其实他是故意找了个恐怖片——他知道程萝怕黑,没准看完了之后就害怕一个人睡了,他便有借口留在她家里陪陪她。

他知道,虽然她嘴上不说,阿婆不在家,她还是会很不适应的。

这些事,段绪不讲,却都放在心里,表现在眼里。好在程萝也没多分辩,乖乖地看下去。

电影里,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一辆轿车被警察拦下,司机神色紧张,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年轻的警察看出端倪,一边不动声色问着不疼不痒的问题,一边绕到汽车后备箱查看——果然,后备箱外围有一小片血迹。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警察的一举一动。他本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面对警察的诘问,杀意又起,直接掏枪下车,将警察当场射杀。

就在他处理警察的尸体时,他后备箱的盖子却自己打开了。里面放着的那具女尸忽然坐了起来,脖子以怪异的方向扭动着,嘴里发出低沉可怕的声音。继而,女尸爬了出来,一路爬出了可怖的血迹,单手掐住司机的脖子。

就此,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犯终于毙命。

刚刚的女尸神态动作实在吓人,段绪斜斜瞥了程萝一眼,却发现她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默默把程萝的右手拎起来,手心印在自己眼睛上。

程萝脊背跟着就一僵,想把手抽回来:“你干嘛?”

无奈段绪力气大,握得紧,她那点小劲儿根本动弹不得。

他说:“不行了,我害怕。”

程萝高高挑起眉毛:“这有什么好怕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个杀人犯杀了人,反过来又被自己杀的人变成的鬼杀掉,这是个复仇爽文啊。”

段绪想了想,她的说法居然无从反驳。

他说:“你没感情,所以不怕。我有感情,我怕得很。”

程萝眨了眨眼睛:“我看你挺冷静的,不像害怕的样子。”

“都是装的,怕在你面前丢脸。”段绪一本正经地解释:“其实我心脏怦怦跳得特快,出了一身冷汗,两腿也有点发虚。”

程萝有点无语:“你不怕黑,却怕鬼?这世界上根本没鬼,电影里都是假的。”

段绪轻嗤:“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居然不怕鬼,反而怕黑?”

程萝很认真地解释:“我不是怕黑,只是夜视力不好,黑的地方看不到东西。”

话音未落,屏幕里,女鬼再次出现了。

段绪默默把她的手又举到自己眼睛的位置:“不管,我害怕,你给我挡着。”

程萝感受了一下手心里立体又深邃的侧脸轮廓,抿了抿唇,说:“害怕你还选恐怖片?你要不嫌累那你就举着吧。”

段绪不动声色勾起唇角:“嗯,我不嫌累。”

虽然是恐怖题材的电影,电影的叙事、节奏还是非常出彩,故事也反转了好几回,是真的挺好看。到电影结束的时候,程萝才发现,后半程他都没有装模作样地捂眼睛了,而是把她的手捧在两手的手心里,一直牵在自己怀中。

电影结束时是十一点四十。程萝问他:“司机在哪?是不是提前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司机回家休假去了。”段绪挑了挑眉:“我饿了,你家有饭吗?想吃夜宵。”

程萝抽回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还有晚上剩的猪蹄儿,跟两个凉菜。我把猪蹄儿给你热热吃?”

段绪也跟着到厨房,懒洋洋倚在门框上看她:“不用热,吃凉的就行。”

“随你。”程萝把菜端出来递给他,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餐厅。

段绪大剌剌给自己拉开椅子,驾着腿坐在餐桌前,依次尝了尝那两个凉菜,又夹起猪蹄儿啃了一口,放回碗里。

他擦擦嘴,问她:“这两个阿姨做饭你吃得惯吗?用不用给你找俩厨子,爱吃川菜么?”

程萝这才看出端倪,于是问他:“我看你不是饿了想吃夜宵,是上我这视察伙食来了吧?”

段绪勾起唇角,倒也没反驳:“毕竟这俩阿姨跟阿婆做饭不一样,干脆就不吃家常菜了,找俩专门做馆子菜的师傅,吃腻了咱再换?”

程萝摇摇头:“不用了,阿婆走之前大概是精心教过她们,做的味道跟阿婆很相近了。其实我也不太讲究吃,只要不难吃,我吃不出什么差别。”

“想让你高兴可真难。”段绪戏谑地咋了咋舌,又问:“家里有酒么?这可都是下酒菜。”

程萝撇着嘴看他:“你司机都没带,一会儿得自己开车回家吧?开车还喝酒?”

“哎呀,刚才那电影太恐怖了,我可不敢回家一个人睡。”他对着猪蹄儿又是一大口:“我准备在你这留宿了。”

“那怎么成?”程萝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行不行,你回家去睡。”

“那要不你跟我回我家也行。”段绪伸手把她按回椅子上:“反正我不敢一个人在家。”

程萝说:“我不信。”

“真的。”段绪故作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你想想,刚才那女鬼,一会儿跑电梯,一会儿跑停车场,一会儿跑人卧室里。我这一路又得进停车场,又得进电梯,还得回卧室睡觉。我现在只要一闭眼,眼前就那女鬼。啧啧,恐怖。”

程萝知道他是故意耍无赖,于是白了他一眼,说:“我这两居室,没客房,也没你换洗的衣服跟洗漱用品。”

“没事儿,我睡沙发就行。”段绪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人沙发:“东西我自己带了,都在车里,让助理送上来就行。”

程萝听言,立刻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感慨出一句:“我真是长见识了。”

段绪立马拎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把东西都给我拿上来。”

程萝起身去洗澡:“就一晚上,吃完赶紧睡。”

十二点半,程萝吹好头发躺在自己的卧室,门被上了锁。

阿婆不在家,段绪却在。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时不时窸窸窣窣的,像是一直没有睡着。

她侧身扯开窗帘,望了望外面朦胧的月色。

已经入了冬,外面的大树叶子全都掉光了,光秃秃的一片。月华没了遮挡,悉数洒进她的窗。

仅仅是阿婆不在家,她就觉得家里空荡荡的让人睡不着。

门外——段绪换了地方,那么高的个子,蜷在沙发上,又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好歹他是因为阿婆走了,怕她孤单,才非得厚着脸皮来她家里吃这份苦的吧……

程萝给自己打了打气,轻轻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备用的全新的枕头和被子,蹑手蹑脚将屋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门外就是客厅,沙发上,段绪斜斜靠在那,根本没躺下。他手里举着手机,却只是盯着桌面看。

而他的桌面背景,是她在《风尚》入选最有影响力女性时,拍的那张封面照。

余光瞥见她的门开了,他抬起眼帘,也不避讳,直接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问她:“怎么,睡不着?”

程萝一愣,也不知怎的,双眸对上他的,心跳就怦怦的,变得好快。她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抱着被子从门后走出来,小跑几步到他面前,把东西一股脑塞进他怀里:“阿婆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去那间睡吧。”

她飞快说完,转身就想跑回去。可段绪一手轻轻松松揽住被子,另一手准确抓在她手腕上,把她往回一带,半拉半拽地扣在自己怀里:“程萝,什么意思?”

他胸膛滚烫,程萝目光闪烁,眼神都不知该望向哪里。

头顶是他轻笑的声音:“心疼我啊?”

程萝摇头:“你既然都留下了,我也得尽些地主之谊,要是让阿婆知道我罚你睡沙发,她一定会讲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段绪便倏地躬下身子,一张俊脸无限拉近,微凉的唇把剩下的话洗漱吞没。

程萝脑子里嗡的一声,火辣辣的感觉瞬间就爬上了耳尖。

她慌张得不行,甚至比上次在金岛被他亲那一下更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想用力把他推开。可他却只是浅尝辄止,在她的唇碰了一碰,便主动分开。

他唇角勾起几分戏谑,说:“亲起来嘴唇挺软的,怎么一说话嘴这么硬?”

程萝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你怎么——总搞突然袭击?”

“我不是说了,我会忍住,不多想你,不给你压力。”段绪炫耀似的举了举手里的被子:“但是你主动凑过来,我是真忍不住了。我也说了,如果实在忍不住了,我就亲你,像那天在金岛一样。”

程萝甩开他的手:“我不理你,睡觉了!”

段绪轻笑:“嗯,晚安。”

程萝飞快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连脸颊都跟着埋了进去。

她的脑子在不受她控制的胡思乱想,心脏也在不受她控制的狂跳。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瞬间,整颗心都仿佛被陌生的情绪涨满了。

就如同那天发现阿婆不见了一样。心里那种又澎湃又翻腾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快将她淹没了。

她在床上不停地翻来翻去,也不知是到了几点,才堪堪睡去。

半梦半醒间,全是无限凑近的那张脸。

第二天一早,程萝迷迷糊糊被闹钟吵醒,习惯性地对着梳妆台理了理头发,便慢吞吞地往浴室走。

浴室的门关着,没锁。她下意识地打开门,却被里面扑面而来的潮气氤氲得瞬间清醒了些。

紧接着,站在洗手台边,赤.裸.着上身的段绪转过身来:“起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过的湿气和清新的男士沐浴露味道,宽阔的肩背、优美的腹肌线条、精壮有力的腰身向下延伸,消失在紧裹的浴巾里。

程萝动作一僵,立马后撤两步,砰一声把门关回去。

她欲哭无泪——一晚上没睡好,她居然忘了,家里还有个男人在!

正郁闷着,那人又从里面把门打开:“开了排风,去刷牙吧。阿姨让我差出去买菜了。你想吃什么?喝粥还是吃面?”

程萝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粥。”

“行。”段绪擦了擦头发,套上上衣往厨房走:“动作快点,感觉你录节目要迟到了。今天不是《财智天下》那电子专栏最后一期么?”

程萝点点头。

她洗漱完毕,上好妆,一开门就闻到了香喷喷的蔬菜粥味道。

已经冷静下来的她很自然地坐到餐桌旁:“你还会做饭啊?”

“就会做粥、下面条。”他把她专用的碗端到她面前:“早起现跟那阿姨学的。”

程萝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好得不像第一次做。

段绪坐在她身边,却不吃,只撑着胳膊看她。

程萝喝了两口,问他:“怎么?”

“今天我就不在这住了。你要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又不好意思开口——”他也拿起勺子,放进碗里:“我给你联系林瑞阳,把你接回林家老宅去。”

程萝怔了怔:“为什么?”

段绪轻笑:“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她拉长了这句话,却没往下说。

她以为,他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一股脑搬到她家里,是打算在这长期作战了。没想到……这么痛快就走了,还鼓励她回林家去?

不像这活阎王的风格。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段绪却听懂了弦外之音。他端起粥,草草喝了两口,说:“昨晚上听你折腾到半夜,今天早起都有黑眼圈了。我在这你肯定也睡不好。还是得放你回林家去。”

程萝抿了抿唇,问他:“那你也是,一夜都没睡好啊?能听到我屋子里的动静——你没去主卧睡吗?”

段绪避而不答,只说:“这粥好像有点淡了。”

程萝微微有些讶异:他这样的反应,倒更像是默认了。

那么,是她在屋里睡了一晚,他却在沙发上坐了一晚?

程萝垂眸,说:“其实我觉得我可以习惯一个人。过两天如果不行的话,我会联系我哥,搬去老宅住的。”

段绪柔了眼角:“嗯。快吃吧,一会儿送你去栏目组。”

《财智天下》电子专栏最后一期是“交通工具”主题。由于几位嘉宾准备展示的东西都不太适合现场录制,于是栏目组就把录制挪进了录影棚里,让嘉宾们通过VCR展示。

程萝到了录影棚,发现只有周韵欣、付一桐在现场,韦潇却迟迟没到。过了会儿,栏目主编走过来说:“韦潇说有活动跟录制时间冲突,推了几次,最后说不来录制了。今天就由三位做完节目,希望大家每个人都多说一点,咱们争取把节目时间拉长一些。”

程萝听完,挑了挑眉,说:“她介绍我来的栏目组,自己却先退场了?”

“及时收手,也省得一败涂地。啧啧。”付一桐抱着肩评价:“韦潇还算个聪明人。”

“自从上次微博取关了我,她是彻底跟我相看两生厌了。然后我的微信、电话就全让她拉黑了。她还在朋友圈一通冷嘲热讽。”周韵欣捂着嘴自嘲:“现在我已经超越程小姐,成为她的头号敌人了。”

先前周韵欣在节目里表达了对程萝的歉意,韦潇当场就取关了她。程萝能想象到,塑料姐妹花一朝决裂是个什么光景。她浅浅一笑,安慰周韵欣:“无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这话说得对。”周韵欣点头认可:“回应她的朋友寥寥无几,倒有很多人来私聊我,让我别放心上。”

过了会儿,栏目组准备好了,专栏正式开始录制。

按顺序,第一个进行介绍的是付一桐。面对镜头,她微微一笑,说:“在今天节目开始以前,我想先作一段开场白。在前两期节目,我自认为我展示的东西是最壕的。不管是三十克拉钻石,还是黑流晶石地砖,我相信放眼全世界,都是凤毛麟角的。如果照前两期我的作风,肯定是要把我爸爸新买的那辆法拉利历史车拿出来炫耀一番。可是……”

付一桐看了眼坐在周韵欣身旁的程萝,舒了口气:“可是,通过上一期节目,程小姐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本以为她会用我印象里的娱乐圈手段去抓人的眼球。可最终我从她身上看到的只有美好与真诚。所以,本期节目我并没有准备什么不得了的豪车、飞机。我想为大家带来的,是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

镜头切换到大屏幕,一段提前录制好的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中展示出的是一辆通体黄色的兰博基尼跑车,上面被漆了海绵宝宝专属笑脸,汽车尾巴还有派大星和海绵宝宝的其他朋友们。

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里面的座椅、颈枕、方向盘套全部是海绵宝宝主题的,整辆车看起来幼稚又不失可爱。

在全方位展示完车身之后,镜头一切换,又到了一段用gopro录制的画面。画面里,一个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在专注地为这辆车做喷涂。拍摄的人问他,第一次送这样的礼物给女孩子,有没有紧张。小伙子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那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儿。

视频结束,付一桐对着镜头介绍道:“这段视频是我第一次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视频里的男孩子,是我男朋友。他不是跟我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哥。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汽车爱好者。我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他,十八岁时跟他在一起。因为我的生长环境,他每年都要烦恼要送我什么礼物。尤其是我的二十岁生日,让他伤透了脑筋。最后,他花全部积蓄买下了这辆车,然后买下授权,把它喷涂成了海绵宝宝的主题。我生日那天,他说希望我可以永远像个喜欢海绵宝宝的小孩子,活成最无忧无虑的样子。”

说到这,一丝遗憾划过她的脸颊:“只可惜,我父亲他——并不接受这样的一段恋情。我们至今都还在为了得到他的祝福而努力着。我希望有一天,他能送我到婚姻的殿堂,把我的手,亲手交到我喜欢的人手中。”

主持人听得认真,在她说完后,提问道:“那么一桐有没有害怕父亲看到这档节目?”

“这也是我想说的一点。”付一桐咽下苦楚,笑道:“是程萝,让我明白节目不只是节目而已,也可以是情感的表达与宣泄。我选择把这辆车公之于众,也是希望父亲可以看到,看到我们的爱是什么样的。不管以后我们能不能走进婚姻殿堂,有这份可贵的感情经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主持人率先鼓掌:“那么,就祝你们早日得到家庭的祝福,奔向幸福。”

程萝点点头,跟周韵欣一起替她鼓掌。

周韵欣第二个出场。她没有作开场白,只是放出了由一组照片制成的视频相册。

相册里,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梳着两个长长的马尾辫,与她父亲周杨站在一架空客A380经济舱的过道里,两旁坐满了神色匆匆的旅人。

视频相册记录了父女俩一路的旅程。经济舱十分拥挤,两人一起享受飞机餐,一起在飞机上看电影、睡觉,画面温馨又幸福。

视频相册播放完毕,周韵欣说:“我没想到,我的想法会与一桐不谋而合。这个视频相册,其实代表了我童年里非常重要的一个故事。感谢程萝,让我有勇气把它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主持人点点头:“韵欣请讲。”

“大家也许都知道,周家是老牌的豪门了。从出生开始,我就经常跟着爷爷坐私人飞机,来往于世界各地。那时候,飞机上只有我的家人,充其量再带几个爷爷的助理。后来有一次,爸爸迫于无奈,要带我一起去纽约出差。那年我八岁,还是第一次坐不是私人飞机的飞机,而且还是经济舱。”说到这段有趣的童年往事,周韵欣不禁高高扬起嘴角:“我头一次,看到几百个人共乘一架飞机。我小声问爸爸,飞机上的人都是康博药业的员工吗?怎么这次爸爸要带这么多人出差?”

话说到这,连主持人都绷不住笑出了声。

周韵欣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那也是第一次,我知道飞机更多的,其实是公共交通工具。爸爸告诉我,无论家里多么有钱,有多少架私人飞机,都尽量还是要选择公共交通出行。不仅是为了环保,更为了不忘出身,不忘今天的好生活有多么来之不易。我至今仍记得他当时说过的一句话。父亲说,真正的豪门,是低调的、接地气的,是永远不以豪门自居的。只可惜……长大后,我却忘了他的教诲。”

这话似有所指,隐隐约约像是在内涵韦潇。主持人听言,一笑而过。

程萝最后一个出场。她也没有作开场白,只是直接请镜头切换给大屏幕。

视频里,是夜晚的诺西亚岛。月下海风徐徐、海面波澜起伏,身着旗袍式礼服的阿婆戴着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在跟程萝跳交际舞。

人群中,只有阿婆一位是六七十岁的年纪。可她的舞步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优雅。望向程萝的目光又慈祥又可爱。

而舞会场地的远处,三艘游艇齐齐停放在那里。

她要展示的,是她与阿婆最后一段美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