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愁

刘三婆子的?感慨油然而生。

有人不把自己的?孩子当一回事,一声不吭就走人了事;有人却不介意接手养着别人的?孩子,到底是真乐意,还是假乐意,老太太自认还没有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

用膳的时候,刘三婆子一腔的?愁肠还能憋得住嘴。

待到用完晚膳,小平安屁颠颠地跟着几个堂哥一起去玩耍,老太太就找了这么一个恰好的?时机,把重要大事和自家的?糟老头说了一遍。

三儿子悄悄和离一事,刘老三和老婆子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老头子闻言以后,骤然是浑身一震地问道:“这事是真是假?”

刘三婆子气?急反笑:“这样糟心的?事情,骗你有什?么好处?”

刘老三讷讷道:“……这三小子,自从娶了老三媳妇,不是一直鬼迷心窍来着吗?人家拿不拿当他一回事,我们做爹娘的?人都是眼明心亮。曾经你我也劝过一回,这小子不只是不信,少有的?硬气还都是用来维护老三媳妇。十几年都撑了下去,两位的?年纪,在旁人家指不定都快当爷爷奶奶,怎么……就忽然和离了呢?”

过年的时候,刘老三一番地训斥,主要还是希望儿子能够担当一回,尽量可以把他媳妇扭曲的性子给掰扯回来。

和离,在这样的小村子,又不是什么名誉的?事情。

老大会和离,那是李家的?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对自家与族里的?孩子出手,而?且还是在族里主张之?下和离的,村子这才没有闲言闲语。

老三的?情况是自家的?丑事,旁人可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缺德事。

这默不作声就和离,村里人还以为是他们家不厚道。

这日子才富贵起来,就把糟糠之?妻给踢出门,光想就觉得是一脑门的冤屈。

说起老三这个儿子,两个老人也是到了儿子娶妻的?年纪,才自觉做错什?么,都说了会哭的孩子惹人疼。生下老三不久后,旋即出生的?就是老四这个混世魔王,两个老人的精力,大多都集中在老四的?身上。老三不只又比老大的话?更少,性格也不像老二是敞亮的,老大好歹还占着长子这样的好位置,老三既不是长子,性子还闷声闷气,二老理所当然也就忽视掉这个儿子。

老三娶了一个明显不敬公婆的?媳妇,二老为何都还默默接受,实在是儿子坚持娶妻的?那一刻,他头一次说出自小被忽视的?心里话?。

二老称了他的?心愿,结果却是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刘老三很容易猜得出来,道:“老三,现在应该过得很糟心吧?”

“何止糟心而?已,这小子都窝在屋子里烂醉如泥。”刘三婆面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老三要不是好几天都没有下地,旁人也不会感到奇怪来找我这老太婆。一进?屋子,臭气冲天的?酒气?,几乎是立刻扑鼻而来,我这老太婆若不是亲手打醒了他,哪里能知道他已经擅自和离了!”

虽然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但可不包括这样的大事。

所以,火冒三丈的?刘三婆子,也很彪悍地揍醒老三,当初她这做娘的?,就应该不凡事都顺了儿子的?心思,而?是应该换一个法子,来管一管这一群气死人的?瘪犊子。

刘三婆子再也不说老四是气人的玩意儿,比起老大和老三干下的?糟心事,老四焉坏的缺德劲压根儿就是小打小闹的。

刘三婆误会自家儿子的?本事。

她这做老娘的?,真不晓得这儿子心血来潮的?举动,可以说是能把天给换了一个模样,能耐的?程度堪称世间少有。

“之?前?,顾明舟不是已经传信回来过一回吗?”

赵元淇自小就以表哥马首是瞻,除了双方的身份以外,对方的优秀是他自小就难以望其项背,而?这才是这个世子大人,真正心服口服的?原因。两人的?母亲是感情极好的亲姐妹,天然的亲戚关系,本身就让他们处于同盟位置。尤其双方一起长大的?好交情,赵元淇根本就不需要避嫌,一身黑色锦衣的?清冷男人,就把信件递到他的?手上。

赵元淇望着里头的内容,不晓得是看到哪一个部分,他不明思议的笑意,莫名地就添露在明澈的?眸子中,他甚至猝不及防地再道:“先前?我就说过一回,恩公或许真是我的?天生贵人,我若不是请托顾明舟一回,顾明舟也不会从对方的口中,得到如此重大的消息。上一回,抓到的小鱼,至少已经让我们知道应该得要防备什?么人,真没想到有些人一细查,才发现也是居心叵测的?。”

表哥周遭围绕得怎么尽是旁人的暗桩?一波又一波的眼线,这些人还真行。

赵元淇难以言明的情绪继续道:“这一回,倒是更加了不得,几十万两的黄金白银,天知道这些银子想要用在什么样的地方作乱?果然,表哥你的?位置一旦快要确定,曾经道貌岸然的家伙,倒是一个个都快要坐不住了,他们估计还以为自己能够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明舟可不屑独吞旁人的功劳,信件的?前?后因果,全部都提及的清清楚楚。

在这一年来的经历,赵元淇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不容易信任他人。不过,刘醒这位救了他两次性命的恩公,显然不在他防备的?名单。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这人既然帮你我不只一回,待到事情全部解决,我们再来论功行赏。”

表弟是他少有的?左右臂膀,差点遇险一事,黑衣男人知道以后,少见地生出怒不可遏的情绪。

外公姨母和表弟,是男人在世上仅存可以信任的?亲人。

冲着他来的阴谋诡计,黑衣男人都可以淡然处之?,唯独这三个亲人绝对是不可触碰的逆麟!

表弟的?恩公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下了自己唯剩的亲人——而?这才是唯一的?重点。

赵元淇心知表哥的难处,微微一叹:“可惜,咱们的?舅舅已经战死沙场。外公除了你我的?母亲,就再无其它的?儿女。不然,若是有一个能干的?母族可以帮衬,表哥你也不用走得步步惊心,事事都得仔细谋划。”

好多中立的?朝臣都还在观望之?中,表哥的地位是天然正统没错,但姨母早就已经去世,没有一个生母地帮衬,朝臣可不敢全盘押注。

赵元淇天真的?话?语,黑衣男人的?清冷面容,却扯了一道极淡笑容,倘若不是他的?母族不显,背后支持他的?朝臣又屈指可数,这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上。

充其量,不过是认为没有威胁力罢了。

那个男人是不是真以为他是傀儡人物?凭什么认为他坐上了位置,待到对方把身子骨给养好之?时,他就又能被随意赶了下去?

男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玉佩,注意到他的?动作,赵元淇难免仔细一瞧,讶然一道:“这玉佩,我记得不是外公的吗?”

男人的?声音极为冷淡:“外公说他老了,舅舅又已经不再人世,他找不到可以嘱咐的?人,所以干脆就把事情交到我的?手上。”

赵元淇却注意到表哥微微一紧的手掌,同样深知玉佩一事的?人,他的?情绪彷佛充满着迟疑:“虽然,我想要表哥你有得力的?母族可以帮衬,可是……这事向?来是可遇不可求,这若是碰到更加糟糕的?,表哥你不就得帮忙收拾烂摊子吗?”

他们表兄弟二人,现在都如履薄冰,实在不好再多上扯后腿的人物。

表哥别看快要成为赢家人物,但那也不过只是假象罢了,里头的博弈其实还深着呢。

男人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无碍,不好的人自有其它的?法子可想。”

赵元淇心知对方未完的?语意,外公挂念的事情不多,表哥肯定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帮忙完成。倘若不是考虑到表哥如今的?处境,赵元淇也不一定会持反对的意见,真是两难地抉择啊。

赵元淇的?愁容之色是一闪即逝。

二老的?愁容之色同样亦是消失极快。

没办法,再不开心的?事情,一碰到能够光宗耀祖的?好事情,谁还能摆出一张愁眉不展的?秽气脸,这不是有毛病吗?

一回生,二回熟,这熟悉的?锣鼓声音一入耳,两个老人几乎都是同时反应过来,双双甚至还对视了一眼!

无论名次好与不好,通常报喜的?人一来,二老也知道自家的?老儿子,是真的?出头了!

毕竟,整个村子,可就只有刘华一人上京考试。

婆母喜气?洋洋地进屋拿喜钱,公公亦是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大开的?门户外头,陆秋入眼的人物有很多,唯一最为显眼的,却是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

说真的?,这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的?男人,不晓得是不是相由心生,这看起来也真不像是好人。

刘醒趁此机会地献殷情:“媳妇,妳过来一点,妳可不能让这死肥猪给看到,这家伙可好色了。”

陆秋白他一眼,意有所指:“少来,你的?本事,我能不知道?”

刘醒还真的?早在媳妇提醒之?前?,就已经先做下了暗手,他这个人绝对习惯先发制人,恶心自己的?事情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呃,犹豫先后顺序,所以卡文了,不是故意不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