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见能拿主意的人回来,语气也?轻松许多:“这是你们二伯,偷偷为你二丫姐打得妆奁箱笼,我正想问你爹要怎么处置,你们就正好回来。”
刘昱阳若有所思道:“二伯这样的爹,其实也?挺不错的。”
刘昱砚倒是皱眉道:“不过?,这样的大事瞒着二伯娘,会不会有些不好?”
在村子里?,准备聘礼与嫁妆可都是人生的大事。
“不用想太多,你们二伯应该有和二伯娘坦白了,我前天可是见到他身上有被狠掐得痕迹。”刘醒好整以暇的语气,像是没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二哥都敢顶着瘀青面孔出现,肯定也?不在乎被人知道夫妻吵架:“我瞧他的模样,也?不像是吵得不可开交,所以直接把东西送过?去,应该是不打紧的。”
这次,要不是二哥刘贵主动找上门,刘醒一般可不愿意掺和进旁人家的家务事。
陆秋见他?主意已定,又说出令人放心的重点,她也就发自肺腑说道:“既然已经知道那就好办了,最怕一直瞒着那才真不好,二嫂子算得上一腔真心对待二伯哥,这又是子女的人生大事,别到时候不小心结下夫妻心结,那才是真的不好。”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的能靠时间来增加羁绊。
朱梅春这个二妯娌,在陆秋的内心里?,间接与闺蜜无异,自然还是希望二房夫妻和和美美的。
何况,大年夜的时候,陆秋也?看出来二嫂子的心中,也?愈来愈重视自己的闺女。这事若是摊明讲开,得到的答案,还不一定是像众人原先认定的一样。
刘醒很容易就察觉出她的情绪:“妳想什么这么开心?”
他?的一双黑眸极为自然地凝视过?去。
陆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旋即倒是撑不住笑:“我只是在想当初和二嫂子针锋对麦芒的时候,那时候谁想得到有今日的变化。”
刘昱阳最有印象地点了点头:“娘和二伯娘,几乎是三天两头就互找对方的麻烦。”
少年的面庞,忽然又多了满脸凝思。
他?也?忘了亲娘和二伯娘,是何时开始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来插足在两个长辈之间。
刘醒却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思索,打断道:“你们几个小子,帮我一起把东西送去二房。”
别人家的东西一直堆放在前院也不好,刘醒父子就齐齐合力地也牵出自家牛车,把二房的东西来一个物归原主,也?没再多管二房的家务事。
刘贵这一手,虽然自家婆娘吵了小架,但也?确实换来大闺女的心生感动。
朱梅春看了亲闺女满嘴只有亲爹好,这当娘的心里?就泛酸了。
于是,她来到四房,一边啃着瓜子,一边实在忍不住地朝陆秋吐酸水:“当家的,这一手真是太坏,我对自家的闺女明明也很好,他?早告诉我的话,我也?不一定会阻止他?。”
陆秋本来想安慰她,但见到二嫂子双眼冒出的火光,啃着瓜子的表情像是要把人吃了,顿时秒悟自己低估这位二妯娌的心里?调适。
陆秋心念电转间,还是决定照实道:“没办法,谁叫妳之前这么抠嗖,估计是怕妳舍不得银子。”
朱梅春啃瓜子的动作继续,吧唧的一声,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那也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连开铺子的事情都没个声响。”
陆秋尽量找好话讲,不然二嫂子回去后,又会想和二伯哥打架。
她轻咳两声道:“咳,二伯哥也是怕生意不好,若先告诉妳,每天的买卖却赚不了多少银子,妳不也?跟着操心烦恼?人家是爱重你,不然也不会赚了点小钱,就特意买了银钗子给妳。”
这位二妯娌还是很好哄的,经人这一提醒,才猛地想起自家男人给她买的首饰。
陆秋又继续道:“算起来,二伯哥对妳和妳闺女,是谁都没有忽视。”
朱梅春经一点拨,忽然深觉有理?,本来今天的怨气也?是旧事重提造成的,此刻也就很容易就被有理?有据的话给一一消弭。
朱梅春心结一没了,陆秋又问到能让她感到精神奕奕的问道:“你们的铺子开得怎么样?”
“那还得多谢你们四房的帮忙,最近生意可好了。”朱梅春想起家里看到的进帐,语气都兴奋许多:“尤其,妳教得卤汁包,只要把备料清理?干净炖煮就了事,真是再方便不过?,要不是最近闺女快要出嫁,我也?得去铺子里?帮忙。”
陆秋实话实说:“那也是二伯哥的脑子动得快,为人也?变得勤劳,不然生意也不可能这么好。”
刘贵的铺子开得位置是另外一头,除了同样卖点小杂货,他?想到自家婆娘酿制的小菜都挺受欢迎,就异想天开的把铺子一分为二。
所以二房的铺子,是一边卖杂货,一边卖简易不费力的吃食。
还真别说,卖吃的同时,偶尔还能带动店里?铺子的杂货,生意真的挺好。
朱梅春神采飞扬地附和:“我当家的,可能真的很喜欢做铺子生意,天天出门都不用再三催四请,这可比我叫他去下地种田要勤快多了。”
陆秋不觉有异,术业本来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事情就不一样,我也?觉得二伯哥挺适合做生意的。”
刘贵的脾气多是和和气气,向来不爱与人交恶,这样的人也确实是极其适合做生意的。
朱梅春又说出自己这一房的打算:“今年我们的地,都打算请人帮忙来种。”
“这样很好,不管做什么,后头有地有粮,心里?都是不用慌张。”陆秋不怎么在乎铺子生意,但有没有粮食,却是非常在意的。
陆秋把在深山找到的几十年药材,随便卖出一株出去,不就是大笔的银子?夫妻俩都是不差钱的,富贵荣华也享受过,物欲真的没什么看重的。
朱梅春不怎么爱思考的脑子也?察觉出异样:“对了,你们铺子的那一头,怎么不也?和我们一样,卖一些小吃食?”
陆秋摆了摆手:“下头的孩子还打算往上考,生意做过?头就不太好,朝廷的规矩摆在那里,我们在合乎的范围内就行了。”
“也?是,我差点忘了这事。”朱梅春有这么一个来钱铺子,就已经很满足,大儿子既有童生的身份,又能帮他?们在铺子帮忙,也?不觉得大儿子差在哪里。
朱梅春觉得自己的日子是愈过?愈有盼头,精气神都显得特别昂扬,她也不忘闺女吩咐:“那天年夜饭,我请妳当全福人,妳可别忘了这事。”
陆秋在整个村子,可被很多老一辈的,认定是有福气的人,双边的父母都还健在,兄弟姐妹和和乐乐,底下有子有女不说,还有一个儿子是小秀才。
这样的人,简直是村里?最适合当全福人的存在。
不过?,刘醒夫妻极少与村里?的人交流,一些交情没这么深的,还真不好意思主动请人。
“放心,不会忘的。”陆秋虽然是头一回当全福人,但问过详细流程,也?很欣然答应,就当做晚辈成亲给上的祝福。
两房妯娌一打开话匣子,就忍不住多说一些成亲当日需要的准备。
刘二丫成亲一事,关注的人也不只有两房的长辈。
李母就猝不及防地出口提醒:“村里?都传遍了,妳堂姐成亲的那一日,妳要回去吗?”
由于,李母是把银子给刘三丫的公爹,所以其它几房分家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把李母交给刘三丫这一房奉养。
刘三丫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完全忘了算计这一遭。
尤其,自家婆母是没用的,分家后本来是婆母掌权,但婆母一见李母,就和老鼠见猫,结果自己这一房还是交到李母手上。
事实上,李母哪怕不知道自己沦落如此境地,是被亲外孙女给陷害,但李母确实是因为刘三丫这一房,才导致半辈子的威信一朝全没了。
李母能够挖钱的袋子,早就让她给弄没了。
李招娣自从被李家骗了银子,并再嫁一回,不晓得是当初给找得婆家太厉害,还是李招娣醒悟了。
反正,李母是连面都见不着,每次都直接给人轰走,比起曾经的刘家,对方更是毫无亲家的情面可言。
李父和几个儿子也?是看清楚情势,李母说出口的话,这才没有以前的话好使。
李母对待这一家子的女人,全都没有什么好口气。
至于,自家的孙子,这一位自以为没了底气,所以倒是南辕北辙的态度。
刘三丫虽然深恨李母还在自己这一房,不过?李母的威信大减,自己男人也?对李母生出怨气,因?为当初从亲娘骗得银钱,听说有一部分本来是要给她男人的。
刘三丫自觉比对方有底气,现在两方吵架,男人也?愿意站在自己这一头,她也不需要再像以前毕恭毕敬。现在这一房,也?唯有刘三丫,敢直接和李母怼着来,因?为做错事的人可不是她。
李母这老虔婆一开口,刘三丫本来是懒得搭理,结果倒没有想到是说娘家的事情。
当日嫁出门闹得极为难看,刘三丫的新婚期间还算甜蜜,所以三日回门没回娘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此刻,猛地被人一提醒,刘三丫倒是生出另一种情境。
尤其,李母又道:“没想到妳娘家堂姐,做亲事的人家竟然是张坤一家,两家可都与我们有亲戚关系,妳打算回去瞧一瞧吗?”
张坤?
刘三丫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似乎在村子挺有名声的……等等!不对啊,她印象中,张坤这一家子是会出事的,先是父亲走镖出事,后面儿子也?走父亲的老路,所以也出事了。张寡妇的名声,因?为两父子的关系,似乎才又重新被村里?的人提起……不过?,到底张家是在哪一年出事的?
而且,堂姐定亲的人家,怎么又会是张家?
刘三丫压下翻腾的情绪,她控制住自己的神色表情,淡淡道:“外婆,妳想打什么坏主意是没用的,妳自己弄臭的名声,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没人会搭理我们李家的。不过?,我堂姐的亲事,我这做堂妹的自然得回去一趟,妳就不必太过操心。”
李母的脸色阴沉一下:“哼,随妳。”
一如往常,这一对外婆和外孙女,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因?为,刘三丫压根儿没有心情,与对方再来一个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