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坤的大儿子张仁鑫,年纪最大,但却是一个性格跳脱的,当下是眼睛一亮,他凑到刘昱丰的?身旁,比了一个大拇指,道:“这就是昱阳的亲爹吗?这两位可真有个性。”
刘昱丰还?是尽量为刘醒说了一句好话:“咳咳,四叔该正经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
刘醒和刘昱阳的父子相处,其实有一些算是离经叛道。
然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仁鑫也是不服管教的?野性子,错就错在,张坤这个亲老子,比他更野更凶,不想被揍就只能乖乖听话。
这次考试,张仁鑫自己都没底,却还是得被亲老子硬架着过?来,他每天临时抱佛脚地死记活背,唯一的?乐趣就只剩下看刘醒父子斗智斗勇。
张仁鑫对于刘昱阳兄弟,有着学渣对学霸的天然崇拜,但若是论交情,他和刘昱丰的?交情才是比较深的,谁叫二人对读书的?兴趣都不算大,难兄难弟的?情份是油然而生。
更别说,二人都是喜欢拳脚功夫的少年,共通话题是聊也聊不完。
刘醒和张坤的确交情不错,但却从未和张仁鑫打过?照面,不像裕永宬,还?有几次的面子情。
张仁鑫本以为刘昱阳两兄弟,读书学问能够这么?好,还?臆测这二位的?父亲,应该也是那种学问正经的人。
结果,学问还看不出来,但这没个正形的?模样,却让他大吃一惊。
刘贵同样是暗暗咋舌。
自家的?四弟原来都是这么?教孩子的??这个方法恐怕谁也学不会,大侄子能一步不错地这么?长进,实属不容易。
刘贵每天为孩子忙活都快累死,四房的事情,他的?婆娘朱梅春恐怕都还比较了解。
正因为一无所知,刘贵才憋不住好奇问道:“老四这么?爱坑儿子,你四婶没意见?”
刘昱丰回忆一下,实话实说:“他们在四婶婶面前会比较收敛一点。”
张仁鑫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爹在我娘面前也是这样子的?,男人一旦成了亲,注定都是在外一条龙,在家一条虫,所以我才不想这么?早就成亲。”
张坤:“……”
刘贵也是不着痕迹地瞥向破孩子的?亲爹,这到县城的一路上,刘贵和张坤都是搭伴聊天的人。没办法,这两位和姓裕的?,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所以,裕福楼的原东家,都是交给刘醒去交际,这两位父亲则是凑成一堆,聊一聊孩子经。
刘贵听了一路地吹嘘,却没想到这位有一个不着调的?儿子,尽拆自己亲爹的台阶,这威力简直是不输他家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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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糟心的?儿子,总算也到了快要上?场见真章的?时候。
这次重新找的临时住处,是借住一对老夫妇的?房子,环境破旧,但胜在清静,不像县城的客栈,早就是人满为患。
每个朝代,对于科举考试都有着不同规定,目前所在的新朝,是始于每年的秋天。
每到了科举考试,想要一举成名的?学子,总会在客栈举办诗会和辩论。一则文人相轻,二则名声显扬的人物,兴许能够获得考官或学官地青睐,然而外头的热闹,终究与刘昱阳四名少年无关。
名声,毕竟是一把双刃剑。
除了裕永宬外,其它三人的家世背景都太过?单薄,还?不如老实地窝着做最后的努力。
对此,刘醒深感赞同,至少在县城里头,可真“看到”不少有趣的意外祸事。当然,刘醒也没有注意太久,毕竟也是挺耗力伤神的?。
刘醒的?目光冷静,他没有插足儿子考试的?任何打算,若是连科举都不能凭借着己身之力,那还不如一辈子窝在乡野之地,好歹余生能够平安享乐。
上?场的时候,这些做父亲的?,都要比即将考试的?儿子来的紧张许多,刘醒这唯一的?异类,自然惹人注目。
视线已经见不到儿子的?身影,裕延齐这才收回目光。
对于打交道多年的刘醒,他一直觉得这位是一个难以看透的趣人,有时候真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子弟。
裕延齐的?心里一转,自家眼光挑剔的?儿子都能如此认同,刘昱阳的出色显而易见,他不禁有所误会道:“你对你儿子倒是充满信心。”
裕永宬的?学问也不算差,裕延齐却也不能如此轻松。
刘醒没打算说真话,他避重就轻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我儿子还?小,这一次考不成功,顶多下次再考。倒是你,难得见你这么?慎重,这是有事?”
刘醒总能一针见血地看破问题,裕延齐却彷佛早已习惯,眉眼是动都不动,唯有语气略显无奈:“没办法,因为我一直迟迟不再娶妻,我父母对我的?儿子向?来冷淡,倘若想要让这一层的?关系破冰,永宬最好能够考上?秀才。后宅的?事情,现在的我,既没有妻子能够帮衬,家里的?人脉也沾不上?边,毕竟我一直都在外边溷着,我也是怕这一回去,就会委屈到了这孩子。”
裕延齐是愁眉不展。
他若真贪恋省城的繁华,当初也就不会主动下放回到老宅,只可惜家里那一头下了最后通牒。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若是强硬地拒绝,不只名声会不好听,还?会把事端牵扯到独子上?头。
裕延齐爱重发妻,对于妻子留下的?独子,自然是百般看重,顾虑周全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裕家的小辈,读书的?资源向?来优沃,但真能读出名堂的?人,至今却是一个都没有,裕永宬若是能够考中秀才,家里的?老人恐怕就会立马换上一个态度。
裕延齐早就认清何谓商户人家,注重利益的?程度令人齿寒,当初妻子的?娘家一朝出事,本来作为么子的?天真,也在一夕之间,认清到什么?叫做现实。
刘醒却像是早就司空见惯。
大户人家的龌龊事,向?来只多不少。当然,他也没有给上?半句建议。只因,裕延齐恐怕是早就心有章程。这位能在镇上?把裕福楼经营地有声有色,要?说没有两手准备,这有可能吗?
刘醒心知肚明,面上却是滴水不漏道:“放心,我大儿子都说你儿子的?学问扎实,估计一切都能顺利而为,你也就能够心想事成。”
这时候,除非是傻子才会说上得罪人的?话。
裕延齐紧皱的眉宇,果然一松,他笑道:“那就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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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考试,是意外地顺利完成,就是考试的?环境,似乎让几个少年遭到不少的?罪,每次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有一些精神萎靡。
不过?,除了裕永宬,另外三位少年倒是恢复极快,洗漱完吃个饭,就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不像裕永宬每次都要好久,才能慢慢地缓过?劲来。
裕延齐见状,都吓了好大一跳,这不到关键时刻,真不知道自家儿子的?身子骨,原来是这么?不中用。
然而,裕永宬在这一些考试学子中,其实算是康健的。
刘昱阳几个人,主要是长年锻炼出来的,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比。
新朝的?阅卷发榜日子,是早有公布的?时间,由于有一个确切日子,一群人倒也能够安心等待。
裕家已经派小厮到榜前候着,所以大伙都找到一处客栈,然后定了间包厢坐着。
当然,对于学渣而言,这是份外难熬的过?程。
张仁鑫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张坤是气不打一处来,全部人的?儿子,就属他家的最丢人,或许真不该把这小子硬扯过来,还?浪费他一笔找人作保的?银子。
然而,嘴上骂是这样骂,但做人父母的?,总还是存有一些望子成龙的?心态。
刘贵都朝儿子偷偷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考得如何?”
刘昱丰挠了挠脑袋,嘿嘿地笑了两声:“这次,我觉得应该还行?,因为好多的?题目,昱阳哥好像都帮我复习过?的?样子,我会写得都有写到,所以问题不大。”
刘昱丰不爱读书,一来是灵活度不够,二来对文章的?敏感度也不行?,但死背活背却还行?的?,好在新朝的?童生考试,还?是以背诵居多,刘昱阳兄弟又绞尽脑汁,让这位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不过?,后头的?秀才考试肯定不行?。
因为,新朝的?科举制度,是每几年就更改一次,现在已经不像刚建朝的?时候,那般地求才若渴。
如今连考秀才,都增添与时事相关的策论,这要?考上?还?真是不太容易。
自家儿子以前是啥德性,刘贵能没有印象?他倒也没有好高骛远,大儿子若是能考中童生,他就算是心满意足,毕竟一个童生的?儿子,在村子里面也是特有面子的?。
一听,大侄子自己考试,都还不忘帮儿子复习,刘贵真是满心地感激,尤其听到发榜的?成绩,那一股的感激之情更是达到顶端。
因为,好歹第一轮算是过关了。
然而,不同于刘贵这二伯地激动,刘昱阳却是满脸郁闷:“……竟然只是第三名,我到底是哪里写错了?难不成,是字体的?问题?”
刘醒赏了大儿子一个白眼:“这名次很可以的?,我都没有要?求你,你倒是给自己订了这么?高?的?目标。”
几人之中,就属他的?成绩最高?,这还?不满意?
其它几位做父亲的?,可都是满脸欣羡地望过?来,裕永宬是第五名,刘昱丰的?排名则是在正中间,张仁鑫却是倒数第二名,算是过得最惊险的一个人。
县城里头,有这么?多的?考生,能够考到第三名,刘醒并不觉得太差,在他看来科举不过?是一块敲门砖。更别说,刘昱阳才十三岁而已,有时候年纪太轻,考官也会故意把人的成绩压上?一压。
书院的师长,为何不让二儿子报名参加科举考试?这还?不是有此考虑。
刘醒觉得大儿子还?是涉世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