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昱阳指控的眼神,彷佛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娘,小山可是说怀孕头三个月的人要小心谨慎一点,妳怎么可以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陆秋:“……”
小山目前正跟着石大夫学医,或许是关心则乱,陆秋哪怕已经确认了怀孕,但最后还是再让小山把了一次脉。小山唯一有的同龄朋友,就只有刘家兄弟,加上邻居多年,能够免费帮秋姨把脉,小山是再乐意也不过!这?个晚辈,彷佛天生就是学医的料,医书脉相针灸,都学得似模似样,进?度之快,连石大夫都大为惊叹,当下更是看重这?一个徒弟。
小山虽然还没有出师,但刘家的人对他把出来的脉相,并无人质疑。
正由于小山本人地千叮万嘱,几个儿子最近倒是比她做娘的还要啰嗦,至少她从来没有这?么管过几个儿子。
陆秋没好气道:“那是你们几个太大惊小怪,你们亲娘我都生了三个孩子,又不是像没怀过孕的大姑娘,这?三个月的禁忌,也?得分人来看。不然,你们问一问昱丰,他娘先前怀他弟弟时,还有这?样小心吗?”
古代没有避孕条件,通常都是有了就生。
也?不晓得,是不是待在公婆的眼皮子底下压力太大,反正搬出老宅以后,二嫂子又怀了两次身孕,分别是一男一女。
这?可让二伯哥刘贵高兴坏了。
无论是男是女,孩子一多就代表着人丁兴旺,闺女嫁出去不也?能够多上一门亲家可走动?
当然,前提是,不是吸血蚂蝗的亲家。
几年相处,陆秋愈是清楚刘贵的为人,印象就愈是不错,刘贵看重儿子,主要是为了子嗣传承,这?是古代无可避免地诟病。然而,比起刘富,刘贵是真的没有重男轻女。倘若不是有他在一旁盯着,二房的闺女是真的没法好好过日子,这?位二嫂真的是啥事都想扔给别人做。
提起吸血蚂蝗的亲家,就不得不提一下大房。
刘富一房确实是如愿以偿地生了一个儿子,只可惜这?个儿子的身子骨并不算好,李家当初算计不到五弟,刘富自然就成了新的目标。
尤其,后头大房搬出老宅,李家人见不到令他们闻风破胆的刘老四,这?不立马就有了新的动作。
李家其实一直都是喂不饱的狼,最早是有刘三婆子在当恶人,后头又多了一个刘醒。倘若大房一直住在老宅,刘富是决计感觉不出岳家的贪婪,尤其李父李母两个为老不尊的老人,极为擅长软硬兼施的手?段。然而,老实人都还有发?火的一天,更别说刘富这?大伯哥,他是耳根子软,但真不算是什么老实人,真正的老实人可不会算计自家的同胞兄弟。
充其量,这?位是既想得了名声又想得到好处的人。
陆秋猜想,这?大伯哥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有翻车的一天。
大房的独子,就是在与李家产生争端时,才?早产生下的。古人又向来信奉七活八不活,这?个独子偏偏是在八个月就出生,这?几年是养得极为小心。没办法,谁叫李家这?一闹事,不只害得李招娣早产,还害得她后头再也?生不了孩子。
大房几年下来的闹腾事,真不是其它几房能比的,尤其……
陆秋轻叹一声,收回了心思?,重新等待侄子的回?答,希望能够藉以打消几个儿子的大惊小怪。
然而,刘昱丰依旧如同儿时一样耿直,拆起朱梅春的后台,是真的没在顾虑:“婶婶,我娘怀我弟时,她的确是特别地小心。不过,我爹可是和我说了,那是她想找借口不做事,这?才?特意装出来的。所以这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妳要不要再问一问其它的人?”
陆秋:“……”
刘昱阳一见亲娘哑口无言,他特别得意道:“娘,听见了吗?二伯娘甭管是不是装的,人家还知道要好好养胎,妳可别输上一大截!”
陆秋白了一眼:“输什么输,这?还能比较的吗?到底是我是你娘,还是你是我娘?放心!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可清楚着,你们就别来碍事!”
刘昱阳一见亲娘不奉陪,他立马深锁眉头:“娘,妳再这?样的话,等爹回来时,我一定要朝他告状。”
陆秋:“……大儿子你已经十三岁了,别什么模样都尽学你爹。”
以前的大儿子,三观多正啊,怎么样也干不出没脸没皮的样子。刘醒的招数,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刘昱阳彷佛是学以致用起来。先前还觉得把儿子教?得挺好,陆秋此刻都有一些?尴尬,怎么还是有一点教歪的感觉……
尤其,大儿子还真懂他爹娘。
一提起刘醒,陆秋还真的挺心虚,倘若自家男人知道她怀孕,肯定是不会出这一趟的远门。
陆秋正在头痛,二儿子也?来搭腔添乱,十一岁的刘昱砚像是想到什么问道:“娘,妳该不会没听我们的话,已经把后院那一些?牲畜都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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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醒夫妻一分家,本来的懒货夫妻却是让村里人大为改观,本来还有几个二流子开过赌注,却没想到人家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还要好。
最初的六只猪及十几只鸡鸭,到了如?今猪是有十几只,但又多加上了羊,以及几十只的鸡鸭鹅,夫妻的勤奋是一点一点地慢慢呈现给别人看到。
村子里,刘醒和陆秋的形象,早就成功地翻转过来。甚至,有些?家里有懒货的,一见分家能够让人变成勤快,接连几年间,可是多了不少老人,愿意主动放话分家。这?还真别说,真有不少人是真的洗心革面,干起活来再也?不是拖拖拉拉地磨洋工。
夫妻俩除了勤快,刘醒的交际手?腕,更让他成了村里眼中的能耐人。
不只是能与镇上裕福楼做生意,还与百姓不敢招惹的镇上镖局有了牵扯。
最初,虽然有不少人心想,刘醒这?是沾上他弟弟刘华的光,但后来又想,兄弟毕竟早就分家,刘家二老和刘氏一族,两边都不容许有人打着刘华名义得到好处。
这?事情闹得挺大的,毕竟人家都特意出来放话,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安分守己。
刘老三的大儿子,似乎就想做上一个出头鸟,不过在被放出过继与出族一词,整族的人彷佛就再也?没有人敢做下鬼祟举动。
后来,有人去镇上见到,刘醒与裕福楼东家交谈甚欢的模样,这?才?真的认为刘老三的四儿子是有大本事的人。
裕福楼的东家,听说也?是有当官的人在背后撑着,村里人别说能够正常交流,敢不敢去裕福楼吃上东西,恐怕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也?因为,刘醒时不时出门一趟来做掩护,中间哪怕把屋子翻新,几乎都没人会怀疑。
此刻,陆秋与几个儿子住的屋子,可是村里属一属二的。崭新的青砖瓦房,地板也不像先前都是泥土填平,而是特意用青石地砖和木料地板来铺设。外头本来就围起的一堵墙,甚至还重新加固不少,大门也换上一个更为厚重坚固的。
村里甚至有许多人,见到刘昱阳几个,还打趣过这?是哪一家的小少爷呢。
自家愈过愈好,几个儿子都是亲眼见证的,爹娘的精力和力气,总好像是用不完似的。尤其,亲爹刘醒在折磨几个儿子后,总是腿不酸腰不疼,一副活力充沛地下地、砍柴,以及偶尔帮着喂一喂牲畜,甚至上山猎捕也?毫不费力。至于没有挑水,那是家里早就请人凿了一个水井,家里用水是极为方便。
亲娘的体力也?不差。
不只煮猪食、调饲料,就是最繁琐的清理,也?是时不时地就来一次。更别说,后院还种下许多花草,牲畜的味道彷佛都被抵消不少。
这?后院的味道,其实一直都不会像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大。
见到爹娘如?此努力地想给他们过好日子,刘昱阳几个儿子,读起书来也不敢有所松懈,族学的启蒙早就结束,刘昱阳和刘昱砚两兄弟,就像他们曾经的小叔刘华一样,早就转到镇上的书院去读书。
陆秋见势不妙,她赶紧重扯话题:“先别说这?事,都还不到休沐呢,你们几个怎么就回来了?”
刘昱阳和刘昱砚面面相觑,打小就精乖的人物,哪里能看不出来亲娘的算盘?
不过,现在是孕妇最大,虽然不满亲娘的不听话,但刘昱砚还是答道:“娘,妳忘了吗?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了,书院先生让我们都各自回家帮忙。”
陆秋:“……我还真忘了这?事,明明上一个月还记得的。”
大儿子给了不是安慰地安慰:“没事,听小山说孕妇向来忘性大,娘妳这样的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陆秋:“……”
刘昱阳还是聪慧的,一瞧亲娘的脸色不太对劲,他轻咳一声,换了话题道:“娘,这?篮子既然是要给奶的,我现在就先帮妳拿过去。”
知子莫若母,儿子不是白养的,陆秋白了他一眼,道:“我东西都还没有装上,你拿什么拿?等我把汤给装好,你再拿去给你爷奶喝,记得别没轻没重的。”
刘昱砚惊讶道:“娘,妳怎么最近好像常熬汤给爷奶喝?”
陆秋先去拿有盖子的瓮,拿起木勺盛汤,等弄完一切,才?慢悠悠道:“没办法,打从你们小叔进?京后,不晓得是不是太担心,你们爷奶的精气神似乎真下降不少。你也?知道你奶多节俭的人?这?不是怕他们亏待自己,所以才熬一些?补汤,打算让他们补一补。毕竟,你爷奶待你们几个可不算差,你们也得好好孝顺才行。”
刘昱阳倒是不乐意回道:“娘,我可是一直都很孝顺爷奶的!”
陆秋反倒是乐道:“是是是,你的确一直是孝顺的。不过,既然你不让我去,你可得帮我问一问你奶,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来包粽子?”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突发?其想的。
亲娘又想折腾,做儿子的自然不太愿意。
然而,过端午谁不包粽子?况且,把亲奶叫来的话,还有一个人能够多多盯着不听话的亲娘。
这?么一想后,刘昱阳反而是乐意道:“好,等会儿我帮妳问一问。”
陆秋没听到反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你赶紧送去吧,我会帮你留汤的。还有,你们两个也别干看着,喝一喝这?老母鸡汤,这?里头我可是放了不少新鲜山货,这?喝起来可鲜着呢。”
刘昱砚还来不及拍上马屁,刘昱丰这?个最喜欢四婶婶手?艺的人,他是已经出口夸道:“四婶婶的手?艺一直都很好,我虽然还没喝上一口,但也?能够知道这?味道肯定很好!”
“那你可得多喝一点。”
陆秋的眉眼立刻一弯,赶紧给特别捧场的侄子,一大碗的鲜鸡汤,二儿子都得落到后头慢慢等。
刘昱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