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一副信心满满。
与之相反,两兄弟正使劲地绞尽脑汁,论如何?宽慰亲娘的好话,已经堆积成山。
小哥俩心里正没底,亲娘还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招呼着同样不聪明的小孩上当:“小柱子,要?不要?和你四婶婶一起去钓鱼玩啊?你堂哥和堂弟都一起,就当凑凑热闹也行。”
朱梅春正带着闺女洗地里摘下来菜。
刘家的农忙算是告了一段落,粮食全都已经收进粮仓里,偶尔趁着好天气,会依序把割好的稻穗曝晒脱谷。
古代的脱谷是全靠人工,好在老天爷最近挺赏饭吃,接连的好天气,让刘家收获的粮食,一点也不受影响,后头的打壳工作也顺利完成。
石舂打米可是累人工作,一般还是得靠家中的男人。
至于,不想吃太咯人嗓子的糙米,还可以用石碾子再把壳子碾得更细一点,然后再反反复覆用竹篾筛米。
不过,刘家算不得精贵人物,不兴像大户人家那样讲究。
米能吃上就算福气,还管粗不粗糙?
当然,石碾子这种东西极为好用,啥都能碾,尤其碾豆子,碾菜叶,因?此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东西。
唯一的坏处,就是两个工作都是极耗体力的,好在家里有养牲畜可以帮忙。
这牲畜只有一只,所以分家时谁也没给,甚至提都不用提。
刘老三和刘三婆子,再是不服输的老人,也得承认自己已经是老胳膊,留着牲畜帮忙,可以减上不少麻烦。
反正,儿子要?来借的话,二老也不会不答应。
家家都是心知肚明。
牲畜留在二老这里,谁都能借上一借,倘若真到了哪一个兄弟的手里头,恐怕还是得靠自己比较实在。
当然,此刻里头应该不包括大房。
最?近几日,刘三婆子一改先前对李招娣无视的态度,这位婆母仿佛经此一遭,彻底地大彻大悟,不是恶婆婆吗?呵呵,老太婆就真正恶上一回,让妳瞧一瞧!三番两次地陷害老儿子,完全是触碰到刘三婆子的底线,为母则强!刘三婆子可把李家干下的恶心事,是一笔一笔地牢记在心。
也不晓得,这位婆母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支招,一边磋磨人,一边却不忘和村里的行脚大夫打声招呼。一旦李招娣喊肚子疼,刘三婆子就能立刻把人给请回家中,完全不怕浪费瞧病的几文钱。一番极骚操作,连大儿子刘富的话都能事先堵死。
一个婆婆如此表现,算的上周遭人家的独一份。
村里多是怀孕的女人,还得到田里工作。甚至,在生完以后,恐怕都还没有瞧过大夫一眼。
事实证明,李招娣的身子骨是健壮如牛!
照理说,分了家,大房是不用去理睬婆母的,可惜这一位先前爱装好人,刘三婆子又是不爱来阴的。只得说,这人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谁叫李家人要把刘三婆子的任督二脉给强行打通,这人一旦悟了,脑子灵光就动得贼快。许多地吩咐都不是粗重活,但就是可以让人一刻不得闲,李招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正是想挽回村里的好名声,因?此刘三婆子的交代,自然也不敢当成耳边风。
刘三婆子还正愁事情太少,哪里会想要另外两个儿媳妇也来帮忙,陆秋和朱梅春能够这么?闲,还得亏有了这位吸引火力的大嫂。
朱梅春的心情最?好,一年到头就属农忙的时候最?累,哪像今年不但分的粮食没少,这干得活还少上一大半,这对懒货而言,绝对是心花怒放,值得拍手称庆的好事情。
陆秋的神色就很微妙,这一连串的损招,怎么瞧都点熟悉的影子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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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大房与婆母的恩怨情仇,陆秋的招呼声音,让朱梅春洗菜的动作都停了,这位为了做菜省事,打算腌一点咸菜备着。
之前,刘贵一通地发作,朱梅春是收敛一点,但家家户户,哪一家不吃腌咸菜?朱梅春做菜手艺不咋样,但腌咸菜的手艺却还可以,自家男人也爱吃,摆上饭桌上头,不只省钱还能省心,何?乐而不为?
朱梅春是不敢再把事情全扔给闺女,但要?她一个人当老黄牛,为整个二房操劳,这怎么可能?天下哪有这种美事!就是,刘贵也不敢这么?想。
总之,这婆娘别像先前嚣张没边,这一位也能睁只眼闭只眼。
朱梅春再懒,做起事却是熟稔的,有她帮衬之下,两个闺女也不像前头,总好像有做不完的事等着。
整个二房,就属小柱子最?清闲,最?近四房的孩子,又都被刘醒带着去磨练。一直以来,小火把的跟屁虫宝座,当属小柱子,没了四房兄弟,这一位忽然变成孤伶伶的。比起小儿子,还有她做娘作陪,小柱子貌似更佳可怜。好歹,回屋子时,兄弟俩还会陪弟弟玩一会儿。不像这二房侄子,整天下来都是一个人玩,上头的姐姐可不是会陪弟弟玩的。
把心中盘算暂压在心底,陆秋笑瞇瞇地先招呼人过来,正无聊到要长草的小柱子,一听四婶的话,目光是乍然一亮。
朱梅春正嫌弃蠢儿子,不待儿子开口,她赶紧把手挥了一挥:“要?玩就去玩,不用这么?看我。”
小柱子无聊到想帮亲娘做事,但没洗过菜的孩子,这手劲忒大,好菜都搓坏成烂菜,朱梅春是小气又抠嗖的,眼皮正一抽一抽的。
一听有人能把独子带走,朱梅春正求之不得。
小柱子跟放风似的,高兴地迈着小短腿奔向四婶婶。把一切瞧在眼里的刘四丫,同样忍不住也喊一声:“娘……”
朱梅春却白了一眼,打断她:“想的美,做事!”
刘四丫郁闷地瘪了瘪嘴,朱梅春却依旧不为所动。废话,一个是碍事,一个是能做事,想也知道得放走哪一个。倘若,小柱子有刘四丫的能耐,朱梅春放不放人,都还会认真考虑一下。没办法,四叔子刘醒太凶悍,现在死对头的要?求,朱梅春都不敢像以前一样,张口就直接拒绝。
谁叫她真怂!
刘四丫羡慕死远处笑得傻乐的弟弟,一无所知的小柱子,扯着大嗓门,一副憨态可掬地大叫:“娘,我和四婶婶去钓一条大鱼回来给妳吃!”
钓鱼?啥玩意儿?
朱梅春不太走心地回道:“行行行,娘在这里等你的大鱼。”
小柱子是单纯的,一听这话,双眼亮晶晶,大大的灿烂笑容,瞧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陆秋也挺给面子,捧了一捧:“等一下,四婶也要?瞧一瞧咱们的小柱子大发神威。”
小柱子很好哄的,心里更高兴了,他立刻小身子挺得直直的:“我一定?可以钓一条大鱼回来的!”
兄弟俩:“……”这货也太单纯了吧?
心里腹诽再多,一群小萝卜头还是跟着陆秋的步伐。
沿路上,自然能碰到去河边做事的妇人,有几个与刘家还算熟悉的人家,还会调侃一笑:“唉呦,瞧这手上拿的,你们是要去干什么?大事?”
不待其它人回答,小柱子就竹筒倒豆子,令人振聋发聩地一回:“大娘,我们要去钓条大鱼回去!”
几乎与朱梅春的想法如出一辙,有一些的婆娘是微微一愣,有一些的婆娘却是露出古怪笑意,把单纯的小孩是弄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憨模样。
两兄弟都是护犊子的,他们可以欺负自己人,其它人却是不可以。
可以说,小哥俩愈来愈有乃父的性格作风,暗磋磋地把看笑话的几个大娘记住,打算回头找他们家的小孩麻烦!
一路上,小家伙们都是憋着火气。
孰不知,有人把他们的反应,全部扎进了眼底。陆秋的秀眉微微一挑,却没有多说几句开解的话,反正等一会儿,乐疯的小孩,肯定能忘掉前面的不愉快。
至于,看笑话?不好意思,这是不存在的!
陆秋深深的眸底中,狡黠笑意是忽闪一逝。
在教完如何?挂蚯蚓,扔钓竿以后,她就率先开抢第一竿,打算让儿子领悟一下,何?谓钓鱼的乐趣。
事实上,一柱香刚起头的时间,钓竿上头的动静就传来。
被水流引来的鱼儿,是争先地咬上了勾子,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陆秋就钓上一尾三斤的草鱼。
小哥俩连兴奋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们手上的破竹竿同样也有了动静!
两兄弟:“……”怎么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这鱼还是得先钓上才行。
不得不说,这钓鱼是会让人上了瘾头,小柱子同样是兴奋地大叫:“我也钓到了、钓到了!”
小石子一瞧不对劲,还没来的及把鱼从勾子拔下,就先扔到竹篓里头。没错,两兄弟都觉得亲娘不靠谱,这竹篓还是他们提议带的。没想到,用不到竹篓捞鱼,但却可以用来装鱼,也好在带上这两个竹篓子。好家伙!这都第几尾了?
小石子赶紧帮堂哥小柱子握住钓竿把子,两人是合力钓上一只大尾鲫鱼!
心情都是特别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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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陆秋预测,回程的时候,小家伙各个是喜笑颜开,哪还有先前的火气。
当然,记仇是有的。
倘若,不小心还碰见前头瞧他们笑话的大娘,小哥俩还会故意露出竹篓子上的河鱼,说道:“自然是钓到了,没想到钓鱼这么?容易,你看我们都吃不完那一些鱼,打算回头先腌制起来,等到以后慢慢吃。”
一些见到竹篓满满载载的鱼,心里全是一惊!
紧接着,一个个都是没有心思去闲话家常,这一些大娘都怀疑有鱼群,正好往石水村的水流经过,她们急着回家拿东西去抓鱼了,哪还有闲情去调侃人。
今日,石水村如何?地流言蜚语,与陆秋等人,都是毫无影响了。
唯有,无端得到五条大鱼的朱梅春,那是影响极深。
收到儿子钓上的鱼,朱梅春的确是欣喜若狂,但随后的反应,却又与那一些大娘毫无分别。只可惜,她到了河水旁边,除了乌泱泱的人以外,哪里还见得着鱼?
朱梅春是贪小便宜的,她觉得自己错失了好多的肉,简直是心痛地无以复加,偏偏亲闺女还在一旁不忘捅刀道:“照我说,假如今天跟四婶钓鱼的人,还多我一个,娘妳今天可就不只有五条鱼而已,我的力气可比柱子大多了。”
朱梅春:“……”
刘四丫把亲爹的模样学得足足的,省得亲娘这么?重男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