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没把事情?解释清楚,就是打着潜移默化的?主意,让这些?便宜儿子,好歹懂得动动脖子上头的东西。
趁着年纪小还好培养一些?,再大一点若是性格定形,那是想掰直都不见得掰的直。
与妻子尚存一二的?热心肠不?同,刘醒老辣的心?思里,是切切实实的?利己主义。
这位的?心?中,自有一把长尺来衡量利弊。
便宜儿子若是教不?好,后头的?麻烦定然只会多?不?会少,刘醒可没有?多?少闲情来为人收拾烂摊子。
这些?儿子们,可还没落进刘醒的?心?里。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一劳永逸的方法,刘醒倒是从来不缺。
不?过,如今的?日子,夫妻俩活的?是相当惬意,那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陆秋是不喜欢的,哪怕她从未当面表示过。
刘醒深知一二,他也愿意为了她收起噬人的?獠牙。
两人深入骨髓的?感情?里,从来没有?什么退不?退让。
无数的艰难岁月里,彼此互相舐犊伤口的场景,一幕幕为了活下去的经历,夫妻早就不?分彼此。
世间难得有?人能够相知相惜。有?时候,体?谅是一种爱重,而?不?能算是退让。
刘醒决定从小就为这些?儿子给打好底子,省得到头来长歪了?,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善心?。
现下是还没有入学,但倘若两个儿子想走的?是五弟的?路子,这官场一途可不是玩家家,走一步想十步只是最基本的。
就是刘华……刘醒都觉得这便宜弟弟太心慈手软,计较起来,此人并不适合汲汲营营的官场之路,反倒适合当一个闲云野鹤的?教书先生。
然而,刘华的读书天份的?确是万中无一,称不上真正的过目不忘,但这弟弟的?记忆力也相当不?俗,只需要三遍的?背诵,就能一字不?落地记在脑海。
倘若真不?继续往上考,也确实是浪费天资。
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刘醒和陆秋并不打算再追求虚名,曾经呕心?沥血努力过一遭,换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是谁都会懒得再继续折腾。
况且,哪怕是避免别人怀疑,夫妻俩也不?打算做些?出格的事情?。
这世上的?聪明人总不会太少。
当然,古代人命低贱,若不想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需要一枚护身符。
便宜小弟刘华,就是刘醒找的极佳护身符。
一个举人就算不?能与县令平起平坐,但也不?是能够随便欺压的?存在。
不?只是能庇护一家子,一个村若有一个举人,衙门的胥吏亦是不敢随意为难。
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遇到不讲理的?胥吏与捕快,前朝末年,为何会民?不?聊生?胥吏之弊,就是其中之一。刘醒曾读过历史古人顾炎武是如何形容胥吏:“行己若狗彘,噬人若虎狼。”由此可知,倘若碰上一个坏的,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就是新朝建立,朝廷大刀阔斧,斩下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如此杀鸡儆猴的狠绝手段,这才有?了?焕然一新的新局面。
他们平津县几任的知县,都是战战兢兢勤勤恳恳。
新皇登基几十年,拉下了?不?少曾经贪赃枉法,糜掷民膏的官吏,肃清朝廷内外?的?手段可谓铁血凛冽,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豪赌上头对地方的掌控能力。
上头若是清廉,没了那一些?敲骨吸髓的?混帐玩意儿,下头百姓的?日子,自然就会好过许多。
但是……谁又确保这样的情?况,能够一直稳当下去,不?会再生变端?
刘醒的?心?思缜密,在这刨士人家和平岁月,再多?的?本事都是毫无用武之地。
他是不能科考,也懒得去科考,原身娶妻生子前就断了学业,本身的?资质也没像刘华一样惊人。就一下子的?时间,他就能变成学富五军,才高八斗的?读书人,真当世上的?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管中窥豹。
小小的乡下地方,都能出一个智慧不俗的?刘华,老村长与刘老三,这二位平时貌似不显眼,但紧要关头,心?性也寻常老人可比。
刘醒能安份守己,一来是顺了?媳妇陆秋的?心?愿,二来是摸清楚有?些?老人纵使大字不?识一个,却也不?是见识浅薄的?人物。尤其,刘醒所在的刘氏一族,一些?几乎老的?掉牙的?族老,人家不?仅经历过朝廷更迭,更是在乱世里依然能把家族保存下来的能人。
横竖不?打算折腾,但仍不?妨碍事先未雨稠谬一番。
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家里头还是必须有人挡在前头让人忌惮。
刘华受伤一事,刘醒甚至比起二老都还要上心?几分,把一无所知的老人和刘华,弄得是窝心?又熨帖。孰不知,刘醒其实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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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村长一处告状回来,瞧见老村长落下的?脸色,刘醒的?心?情?立刻感到格外舒坦。
这不?单是为了?还?掉欠债,而?是遇到这样糟心?的?父母,就令人回忆到不好的事情?。刘醒的?坏水藏都藏不住,他一不?高兴,良心什么的?,下意识地就被屏蔽下来。他的?良心是半点也不?痛,一个劲地动动嘴皮子来煽风起火,老村长的火气果然都被他的?巧嘴给烧旺不少。
拱火拱的开心?,毫不在意地丢了?一大把的?柴火,甭管别人的?心?肝肺是如何熊熊燃烧,刘醒说收手就收手,毫不见任何的?拖泥带水。
原身欠下的?承诺并无人知晓,平常两家亦是没太多的?交情可言,忽然热情起来,委实古怪了一些?。
老铁叔的?交代就更不能说了?。这也就是糟心?的?古代,凡事都得衡量仔细。
毕竟,一个死前未娶,一个却是早早成了?寡妇……可别让人临时到老,才来一个晚节不?保。
流言可畏,这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石姨,别看家里人丁不?旺,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孙,好似孤苦无依,但人家的?日子其实是贼好过。
嫉妒下的?碎嘴婆娘,才不?管冤不冤枉,一丁点蛛丝马迹,都能给你加油添醋,假的?都能说成真的?,白的都能染成黑的?。
这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报仇,引子既然已经抛下,接下来刘醒就不打算再掺合下去。
旁人的事终究没自家事来的要紧,刘醒没忘抓药的日子,他抬起脚就拐了?一个大弯,依照惯例地晃荡出了村子,有?人见到了也只会见怪不怪。
连个遮掩都毫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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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碎嘴婆娘之一的?朱梅春,向来不缺消息来源,知道四叔子出村后,一见刘贵从外?面晃荡回来,就忍不?住找人念叨:“当家的,你知道你四弟又出村了?吗?”
刘贵刚从外头提水回来,正累得够呛。
直到此刻,他才体?会分家的坏处,光是三天两头都得打水回来用,就让他烦的要死。
然而分家过活,缺啥都不能缺水,浆洗衣服、烧水煮饭,饭后刷碗……这一样样哪能不用水?
这装水的缸子若是一空,刘贵想要偷懒不?动,朱梅春的一张喋喋不?休的?碎嘴,不?用怀疑地就能立刻把人念叨烦死。
此刻,刘贵都后悔死顺水推舟的?自己。
当初,会意动分家另过这样的想法,肯定是脑子被门给夹了。
倘若时间能够重新倒回,刘贵一定会左右开弓地赏自己几个耳刮子,以求来抽醒不?知人间疾苦的自己,只可惜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