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熙安静地趴在金泰道背上,只有偶尔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指指路才开口,两人就这么到了目的地。
在院子门口,柳熙便挣扎着下来了。冲进院子里,对着屋内喊道:“师父,我回来看你啦!”
文师承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急忙把酒收了起来。上次去城里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就买了两坛酒回来,这要是被井儿知道了,他以后估计就没酒喝了!
柳熙看到摆在门口的鞋子,知道师父一定是在屋内的,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难道在里面做坏事?想到这里,柳熙脸色一沉,直接推门进去了。
闻到屋内的酒气,看到师父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是想到门外站的那个人,柳熙不等师父认罪,走到师父面前,对他说道:“师父,我现在化名柳熙,不要叫错了!”
文师承见她这般,便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熙儿,师父我只喝了一小杯而已,应该没事吧?”
柳熙似笑非笑地听着师父特意提高的嗓音,金泰道应该听到了吧?但是功不抵过,让师父坐下,替他诊脉,时间越久,脸色就越黑。让师父张开嘴,观察舌苔的情况,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
金泰道见柳熙出来,也不动,静静地看着。
柳熙从一边的杂货房里拿出小药锄和竹编的背篓,走出了院子。金鹏道自然是跟随,只是又向院子里看了一眼,从屋里走出来的老人却是面带愁容。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的身体本来经过两年的调理,已经逐渐好转,甚至稳定下来了,谁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又多有损耗,现在去城里买药是来不及的。药方有变,家里的药材也不全,还要去采药才行!
金泰道看着柳熙熟练的动作,不禁惊叹道:“你还会医术吗?”
柳熙看了一眼金泰道,“不过是读过几本医书罢了,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金泰道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见这里景色宜人,想要多呆几日。”
柳熙不再看他,却还是说道:“你知道我不会再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信息的,何必让自己吃这样的苦头?况且,你又怎么知道你想要爱护的人是否需要你的这份爱护呢?”
金泰道正色道:“有个人告诉我,‘有志者,事竟成’,现在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告诉我的!至于她需不需要,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甚至不在乎她知不知道我为她做的一切,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地活着。”
柳熙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对方有办法引导官府的调查方向,肯定势力不小,你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官不与民斗,你再查下去,不仅仅是你的性命会受到威胁,甚至连你父母都会受到牵连。这样,你也不放弃吗?”
柳熙希望金泰道能知难而退,但是金泰道却皱眉说道:“越是如此,我越要查下去,需要势力的话,我会自己去争夺,也可以借助别人的势力。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必然会事先防范,我父母也能安全一些。”
柳熙见他如此执着,便闭嘴不言了,这份情太重,她承受不起!
金泰道突然问道:“你从城里回来,那你在城里做什么?”
柳熙不语。
金泰道又自问自答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总要回去的,我跟在你身后就知道了!”
为什么这句话听上去这么无赖呢?柳熙不希望他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分院上,只好答道:“我现在是工抄军。”
金泰道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在分院,那我也去陪你好了,我对当工抄军不感兴趣,不如去当个侍卫什么的,这样就不用一个月见一次了!”
柳熙立刻反对道:“不行!你不能去分院!”
金泰道哑然,复又沉思起来,以他对柳熙简单的了解,她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反对他去分院呢?
柳熙自己也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对,便又解释道:“不可不想每天看着你这张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金泰道却越发怀疑了,为什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呢?这个分院,他还去定了!不过现在不能让柳熙知道,到时候见面的情形一定很有趣!
“好好好,我这张脸哪里惹你了,不去就不去咯,反正分院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还是当我的赏金猎人比较自在。”金泰道故意这样说道。
柳熙将需要的草药都采到了,便背着竹筐原路返回,看到树下因为昨夜的那场雨而冒出来的菌菇,也顺便采了一些。金泰道更是自觉地去打了两只野鸡过来。
回到家里,师父正坐在门口的木台上,看到她回来,有些讨好地笑了笑。再看到她身后的金泰道,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师承和金泰道是怎么认识的?还要说回半个月前文师承进城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金泰道见文师承一个人背着行李,行动有些艰难,便送了他一程而已。文师承则很是喜欢这个长得又好,心肠也好的年轻人,甚至想着让井儿嫁给他,所以难免有种一样的亲近感。
本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井儿居然把人都领回家!这是天定的缘分啊!看两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金泰道近距离看到文师承后,也有些惊讶,缘分这种东西果真是难以捉摸。要说最惊讶的应该是柳熙好吧?这两人居然认识,明明没有交集的啊!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而已,怎么觉得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呢?
金泰道眼睛一转,恭敬地回答道:“我与柳熙在路上偶遇,听说家中还有一位师父,所以特来拜访,没想到竟然是您!”
柳熙撇嘴,没想到金泰道编起谎话来还真的脸不红心不跳呢,要不是她知道金泰道的目的,估计还真被他这一脸的真诚给骗到了呢。
“师父,我去做午餐了,你们先聊吧!”不仅要做饭,还要熬药!有一个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师父,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老妈子了!
文师承一心想要深入了解这位徒婿,毫不在意地回道:“好,记得多做些菜,我要和这位……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金泰道忍住笑意,恭顺地回道:“晚辈金泰道,还未请教前辈大名!”
“哈哈,好名字,你就和井……熙儿一起叫我师父好了!来,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说着便将金泰道带进屋里,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金泰道也很是顺从地跟着进去了,希望能从这位师父口中得到点有用的情报,而且,讨得这位师父的欢心,柳熙对他的态度应该会好一点吧?
柳熙盛了半颗白菜泡菜出来,切碎后,一部分装盘,另一部分准备做泡菜菌菇汤。野鸡处理好后,一只用来红烧,另一只抹上盐准备风干,留着以后再吃。
从屋后的小菜园子里掐了一些油白菜,清炒就行了。折腾出分量够足的三菜一汤后,柳熙才将饭菜端进屋里。
文师承和金泰道已经从童年趣事讲到各自的优点了,当然,文师承说的是柳熙的优点,听的是金泰道近年来抓捕犯人的功绩。
“好了,可以吃饭了,你们聊了这么久不渴吗?喝汤吧!”柳熙打断两人的谈话,进门就听到师父在说她医术好,治好了他的手颤症,哪有这样在外人面前夸人的?
文师承接到柳熙的眼刀,哈哈干笑着说道:“来来来,泰道啊,尝尝熙儿的手艺,外面那些食肆里没滋没味的饭菜简直没法相比,这可是人间美味啊!
柳井一边帮师父盛饭一边面无表情地提示道:“师父,金泰道家就是经营食肆的。”
文师承这才尴尬地停止王婆卖瓜的行为,默默吃着饭。倒是金泰道不介意地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赞叹道:“师父你说的没错,确实比那些食肆卖的饭菜美味多了!”
柳熙就当没听到,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收拾完碗筷,柳熙就蹲在厨房里熬药了,金泰道蹭过来,笑着说道:“你为什么要去当工抄军啊?以你的医术,就算去当坐堂大夫也是可以的,赚的比较多,也比较轻松。”
柳熙淡淡地回答道:“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是工抄军呢?”
金泰道被问得一愣,是啊,当坐堂大夫随稳定,却没有上升的可能,“你的目标是成为沙器匠吗?”以女子之躯,以男子之名?
柳熙没有否认,这是原主的执念,却不是她的,她也算是干一行爱一行了,慢慢地喜欢上了制瓷的感觉。但是相比于为那高高在上的一人制瓷,她更希望能为普通的平民百姓们制作粗瓷碗碟。
金泰道突然想到了井儿,她当初也说想要成为沙器匠的,却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努力着。一时间,有些兴味索然,不再纠缠着柳熙,转身向外走去。
柳熙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是准备离开了吗?走吧,离我远远的才好,不然,你终归会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更新的时间,直接发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