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为?何我们?一路走来,没看到一个孩子和女人?”
季翎岚怔在当场,瞠目结舌地看着男人,他心里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可他不敢去深想。
看季翎岚的表情,男人木然的笑了笑,道:“‘换子而食’都是寻常,更何况是女人,呵呵,人为?了活着与禽兽无异。”
季翎岚震惊了好半晌,才算缓过神来,道:“当年辽远大旱,朝廷派发赈灾粮款,你们?就一点没有收到么?”
“收到倒是收到了,明面上是一家一户一石大米,白天发下去,晚上再缴税,一家一户真正到手的只有二十斤,还是掺着砂石的隔年陈米。淘换出来不过十斤,一家那么多张嘴能吃多久?”男人木然的说着。
“缴税?辽远大旱,朝廷赈济还来不及,又怎会征税?”
“朝廷?呵呵,你说的是京都的朝廷,这里是辽远,辽远的‘朝廷’是辽远布政司,辽远的‘皇帝’是布政司高瑾……”
“放肆!”零四忍不住出声喝道。
季翎岚和男人同时看向零四,零四眼?神一闪,随即说道:“你可知方才之言行,已是蔑视朝廷之罪,若传到官府耳中?,我们?皆会被你连累。”
男人看着零四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季翎岚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多问,跟在男人身边走着。
来到村西头的一处宅子前,男人顿住脚步,淡淡地说道:“喝水一两银子,吃食一两银子,若还要住宿,再多交一两银子。先?交银子,再进家宅。”
季翎岚看看面前的宅子,不禁有些?惊讶,红砖青瓦,朱色大门?,约三米高的院墙,虽然有些?许破败,却可看出这家人以前在村子里也属富户。
季翎岚从身上解下荷包,掏出一两银子,道:“大伯,您这儿也太贵了点,比住客栈还贵,能否便宜点?”
男人看了一眼?季翎岚的荷包,道:“就三两银子,不二价。”
傅南陵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道:“阿凌,就三两,给他吧。”
季翎岚有些?肉疼地掏出三两一银子,递给男人道:“大伯,你可要准备好的吃食和房间,不然我这三两银子可花的太亏了。”
男人伸手夺过银子,不耐烦地说道:“啰嗦!”
男人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刘曦护着傅南陵和季翎岚走了进去,零四则去安置马车。
众人来到院子里,男人指了指周围的房间,道:“东西各两间客房,你们?自己收拾,我去买些?吃食。”
不待众人反应,男人就拿着钱出了院子,丝毫不担心他们?几个把他家给搬空了。
季翎岚好笑地说道:“这人就不怕我们?是贼?”
傅南陵笑眯眯地说道:“阿凌,有我们?这般有钱的贼人么?更何况看他穿着打扮就该知道,他家定是一贫如洗,唯一值钱的便是在宅子,我们?就算想搬,也搬不走啊。”
“就你聪明,成?了吧。”季翎岚看看四周,说道:“既然要借宿,那便先?整理房间吧,至于接下来的事,等安顿下来再说。”
“好,都听阿岚的。”
季翎岚和傅南陵挨个房间看了看,除了东边靠近厅堂的一间房有张床以外,其他房间找不到任何家具,就连窗户纸都是破洞连着破洞,都用不着开窗。
房间里很?久没有住人,不仅有股霉味,还满是尘土,蜘蛛网更是布满每个角落。
季翎岚哭笑着说道:“我们?这莫不是进了盘丝洞?”
“盘丝洞?这是何处?”傅南陵好奇宝宝似的看着季翎岚。
季翎岚被问的一愣,随即敷衍地答道:“盘丝洞就是住满蜘蛛的地方,形容这里不正贴切吗?”
傅南陵看看房间里的景象,煞有介事地说道:“确实贴切。”
刘曦来到近前,躬身说道:“主子请移步,待属下收拾停当,主子再进来歇息。”
傅南陵点点头,拉着季翎岚出了房间,道:“阿陵,这里交给零四,我们?去周围转转,看是否真如那人所说这村里没有妇人和孩子。”
“不行!”季翎岚直接否定了傅南陵的想法?,道:“你也听到那人的话,这村里但凡活下来的人都吃过人,心都是硬的,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之事。你身份贵重,不能冒险。这样吧,你留在这儿,我和刘大哥去。”
“可……”
季翎岚打断傅南陵的话,道:“没有可是,乖乖在这儿呆着。”
傅南陵这次没有温顺的应承下来,而是上前拉住季翎岚的衣袖,道:“我不去,那阿岚也不许去,让零七自己去。”
不待季翎岚说话,刘曦适时地接话道:“阿岚,还是让我去吧,你留下陪主子,独留零四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季翎岚看看傅南陵,又看看刘曦,无奈地说道:“那成?,刘大哥,你留心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岚放心,我会的。”刘曦会心地笑了笑,越是和季翎岚相处,越是明白为?何傅南陵对他另眼?相待。
刘曦朝着傅南陵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宅子。
季翎岚看着傅南陵,扯了扯袖子,好笑地说道:“是否可以松手了?我要去帮零四整理房间。”
傅南陵笑眯眯地松了手,刚想说话,就被季翎岚打断,道:“得,你就在那棵梧桐底下歇着,不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傅南陵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岚,我知道我或许做不好这些?事,但我就是想帮你……”
明知道他在装可怜,可季翎岚就是看不了他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先?在那边坐着等会儿,我和零四将房间里的灰尘清扫干净以后,再让你帮忙。”
刚才还委屈巴巴的傅南陵马上喜笑颜开,道:“好,那我等着。”
季翎岚见状一阵哭笑不得,心里不禁深刻反省:为?什么自己单单对傅南陵束手无策?
季翎岚在角落里捡了一块烂布,撕成?几块备用,又从厨房找到了水盆,打了一盆水这才进了唯一一间有床的房间。
“咳咳、咳咳”,刚进去,季翎岚又退了出来,哭笑不得地说道:“高大哥,你等会儿,房里先?洒点水再清扫,不会有浮尘。”
“咳咳、咳咳,好。”高斯从房里一跃而出,灰头土脸,比跟人打了一架还狼狈。
季翎岚见状不禁一阵腹诽:明明都是影卫,怎么差距这么大呢?陆九和刘曦都是家务小能手,甚至还会做饭,虽然不怎么好吃,至少?不会挨饿,可这高斯……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这房间才算收拾干净,而季翎岚派给傅南陵的活是擦窗子,结果原本还只是有洞的窗纸,到最后只剩下窗框。季翎岚看的直叹气?,傅南陵则心虚的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等着大人教训的孩子。
“阿岚,我……我就是觉得窗棂上很?脏,就多用了些?水,没想到这油纸这么脆弱……”
“这窗纸原本就残破不堪,哪儿经?得住你……”季翎岚想想傅南陵的身份,无奈地说道:“算了,反正现下是夏季,闷热的很?,没有窗纸也不碍事。”
傅南陵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嗯,这样晚上睡觉就不用开窗了。”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打开,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最醒目的算是那一坛酒了。
季翎岚连忙走上前,说道:“大伯,这么久才回来,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我来帮你。”
男人倒也没矫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季翎岚,唯独将酒坛子拎在手里。
看着男人的动?作,傅南陵微微皱眉,随即想到还要从他嘴里探知宏县的情况,到底没说什么。
季翎岚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吃力地抱到院子的石桌上,将东西慢慢放下,打开看了看,烧鸡、猪蹄、酱肘子,还有一包花生米,一条生鱼,一些?青菜,买的倒是挺齐全。
男人走上前,伸手撕了一个鸡腿,又拿了一个猪蹄,还有花生米,说道:“东西买了,厨房在那儿,想吃就自己去做。”
男人说完,就拎着东西回了正房,‘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季翎岚见状一阵苦笑,道:“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等着吧,我去收拾。”
“阿岚,我……”
见傅南陵又要帮忙,季翎岚连忙阻止道:“少?爷,祖宗,你好生呆着,我怕厨房被你烧了。”
高斯垂着头,不敢出声,他清楚自己的手艺,做出来能不能吃都另说,更何况还是给傅南陵吃。
傅南陵也清楚自己在做家务上有几斤几两,识趣地说道:“那我站门?口陪你。”
“厨房要生火,又是午时,我可不想你再中?暑,老实去阴凉的地方呆着。”季翎岚小声的说完,提醒地看向正房的方向。
傅南陵也跟着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应声,走到院中?的大树下坐了下来。
高斯看了看季翎岚,又看了看傅南陵,顿时有些?为?难。好在刘曦回来的及时,帮着季翎岚做好了午饭。一顿饭下来,季翎岚热的满头大汗,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而刘曦则只是微微有些?冒汗,这不禁让他再次生出习武的想法?。
因为?有外人在,四人不分尊卑地围坐在石桌前,安静地吃完了饭,又简单地收拾完,这才回到了客房。
季翎岚看看正房的方向,伸手将房门?关上,看向刘曦问道:“刘大哥,你走这一遭可有收获?”
刘曦看了看傅南陵,答道:“正如那人所说,这里确实没有妇人和孩子。”
“当真没有!”事情得到证实,季翎岚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我去了方才待过的树林,走到了树林深处,那里密密麻麻全是坟头,我查看了一番,那里大多是妇人和孩童的坟墓。”
“这村子果然没有妇人与孩童……”
听刘曦这么一说,季翎岚除了悲痛以外,更多的是毛骨悚然,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他万万没想到整个村子里的人,居然为?了活着,居然像货物一样卖掉了自己的妻儿,还是在明知他们?命运的情况下,季翎岚真的无法?想象那种惨状。
众人相互对望,久久不能言语。
刘曦出声打破沉默,道:“这里村民看人的眼?神都不太对。主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刘大哥,你可是发现有何不对?”
刘曦微微皱眉,道:“他们?看人的眼?神麻木不仁,好似野兽盯着猎物,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惨事,让他们?失了人性?。”
“既如此,那我们?便先?行离开,之后在做打算。”
傅南陵的身份特殊,身体又不好,季翎岚自己又是个没什么用的半大孩子,真动?起?手来,他只能是累赘,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傅南陵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即便要走,也不是现在,我倒想看看他们?能做点什么。”
“不行。刘大哥和高大哥虽然武艺高强,不惧任何人,但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要顾及我们?,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们?不能冒险。”
“那好,听阿岚的,不过我们?离开最好不要惊动?旁人,还是到入夜之后再说。这样让零七再次折返,还能暗中?观察他们?是否真的心怀不轨。”
季翎岚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想必□□,他们?也会有所顾忌。”
众人打定主意?,待在房间等待夜晚的降临。
“吱呀”一声,众人听到响动?,刘曦来到门?前看了看,道:“是那男子出了门?,似是酒醉。”
傅南陵微微皱眉,道:“不必管他。零四,你去看看马车是否还在。”
“是,主子。”高斯随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哈哈,哈哈,当真是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门?外传来男人说话声,听语调便能听出这人定是酒醉。
季翎岚一怔,小声说道:“这男子似是读过书?。”
傅南陵点点头,说道:“他衣衫上有墨渍,应是书?写所致,此前应是读书?人。”
“读书?人?怎会活了下来?”出于职业习惯,季翎岚下意?识的心生怀疑。
倒也不是季翎岚疑心重,那样一个人吃人的年景,活下来的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而读书?人常年与书?为?伴,和终年干体力活的人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活下来的几率要小很?多。
“能在那种环境中?存活下来,还能守住这份家宅,足以证明此人不简单。”傅南陵笑眯眯地说道:“阿岚,你这运气?真好,偶遇也能遇到这样的人物。”
季翎岚一噎,不由想起?这些?天他偶遇的那些?人,貌似真像傅南陵所说,他这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季翎岚指了指门?外,道:“阿陵,你说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傅南陵笑了笑,道:“若他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便断不会在家中?有旁人时,让自己酒醉。”
“所以他如此行径,有何目的?”季翎岚看着窗外发酒疯的男人若有所思,呢喃道:“装作酒醉,引起?我们?注意?,让我们?怀疑他的身份,对他有何好处?”
傅南陵平静地说道:“或者他在试探我们?的身份。”
“你是说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季翎岚紧张地看向傅南陵。
“若是他心机深沉,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再正常不过,尤其是阿岚状似有意?无意?地询问当年旱灾之事,还有零四当时的过度反应,都会让他起?疑心。不过任他再如何聪明,也不会猜到我们?的真实身份,他所试探的不过是我们?是否与高瑾是同伙。”
看着表面人畜无害又软萌的傅南陵侃侃而谈,季翎岚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时,不禁苦笑着说道:“真正聪慧的是阿陵才对。”
傅南陵闻言秒切换,睿智的模样瞬间变得软萌,道:“阿岚,我这也是顺着你的所思所想做出的猜测,所以真正聪明的还是阿岚。”
“你啊,少?哄我。”季翎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若如你所说,那此人应不是高瑾的人,那我就稍稍放心了。”
“阿岚怎知他不是高瑾的人?”
季翎岚一怔,随即说道:“若他是高瑾的人,又何须试探,只要怀疑那便上报,反正在辽远高瑾的势力遍布,将咱们?抓了,严加审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呀,我都没想到呢,阿岚真聪明!”
季翎岚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笑眯眯的傅南陵,不禁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把我当孩子哄了?”
“阿岚本就比我小,嘿嘿,说起?来阿岚还要叫我声‘哥哥’。”
季翎岚神情一滞,一直把别人当孩子的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才14岁,比傅南陵还要小上两岁。即便如此,让他叫一个16岁的孩子‘哥哥’,他也叫不出来,尤其对方还长得一副软萌的模样。他嘴硬地说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我身体比你小,但心理年龄比你大,该叫哥的是你。”
“阿岚,怎能这么算,你……”
“打住,想让我叫你哥,除非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窗外的男人发完酒疯,便回了正房,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出来。
季翎岚见状迎了过去,笑着说道:“大伯,您这是醒酒了?”
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季翎岚,道:“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季翎岚笑着答道:“大伯,我不是说过吗?我家在安城,来此是为?寻亲,这要不是我家少?爷中?了暑气?,也不会在这儿停留。”
“来宏县寻亲?”男人的眼?神麻木,不带丝毫情绪。
“是,我家夫人的姊妹嫁到了宏县,之前两家来往甚密,自从闹灾以后就音讯全无,夫人最近身体不大爽利,特命少?爷过来寻亲。”
男人呲笑一声,道:“这旱灾已过三载,方才想起?寻亲?恐连白骨都已寻不到几根。”
“大伯,我看你年纪不小,对你礼数有加,你怎能出此晦言?”季翎岚佯装气?愤地说道。
男人沉默的看着季翎岚,空洞的眼?睛闪过复杂的情绪,道:“整个宏县,数万百姓,存活不过三成?,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
“三成?……”季翎岚听着这个数字,完全无法?想象当年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尸横遍野,饿殍满地,处处可见痛苦哀嚎,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男人讥讽地笑了笑,道:“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再贴切不过。”
“那你们?为?何不去京都,去告御状,告发他们?的恶行?”
“告?去京都的路那么多条,却没有一条生路,怎么告,如何告?”男人眼?底的讥讽更甚。
季翎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现在这个时代,通讯和交通都极度不发达,如果高瑾将通往京都的路都封锁了,那对这些?贫民百姓来说,真的就没有了生路。
见季翎岚不再言语,男人淡淡地说道:“我出去买些?吃食。”
“哦,好。”季翎岚下意?识地应声。
男人走到大门?前突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天黑了,有恶鬼出没,不想去见阎王,便老实呆着。”
季翎岚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
“阿岚。”傅南陵出了房间,走到季翎岚的身旁,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阿陵,他说宏县数万百姓幸存者不足三成?。”
傅南陵闻言沉沉的叹了口气?,道:“父皇接到的奏报,辽远一地因旱灾死难者,仅不足千人。”
“十几倍的差距,代表的可不是那些?冰冷的数字,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朝廷为?何不派人过来核查?赈灾粮款便这般放心地拨了下去?还是说负责赈灾的官员,早就跟高瑾沆瀣一气??”季翎岚心情极度复杂,有愤怒,有悲痛,然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傅南陵明白季翎岚的心情,相对他的情绪,傅南陵身为?土生土长的傅国人,心中?的愤怒和悲痛更甚,但他也深刻的明白当政人的苦楚,忍不住为?傅连朝辩解道:“高瑾欺上瞒下,勾结收买赈灾官员,父皇身在京都,不明就里,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当时岚国和临国虎视眈眈,不断侵扰边疆,父皇终究精力有限,无暇顾及。”
季翎岚明白这就是封建的社会制度导致的,他所在的现代社会,也是经?由几千年的漫长发展,才走到了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这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仅凭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
“阿陵,对不住,我方才情绪有些?失控。”
“我明白,无论谁听到这种事都会难以接受。”
“方才他在临走前提醒了我一句,他说‘天黑了,有恶鬼出没,不想去见阎王,便老实呆着。’我觉得他应该不想害我们?。”
傅南陵点点头,道:“我比较好奇他口中?的‘恶鬼’是谁?为?何在这里不出去便不会有事?”
季翎岚有些?好笑地说道:“你现下应该想的是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阿岚觉得呢?”
“若他不是高瑾的人,又出言提醒,我倒愿意?相信他的话。”
“那我们?今晚便就在此地看场戏,如何?”
看着傅南陵眼?底的兴致勃勃,季翎岚直接浇了盆冷水,道:“看戏重要,还是命重要?我不能拿你的安全去赌。”
如果赌输了,那可不是一条命的事,恐怕这本就千疮百孔的宏县会再度血流成?河。
“阿岚……”傅南陵看着季翎岚,既窝心又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唐·曹邺《官仓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原文,我把‘冻’改成了‘饿’,这首诗的作者是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