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元年六月二十八清早,季翎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床帐,缓了一分钟的神?才算彻底清醒。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傅南陵,眼底闪过无奈,昨晚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和他?同?睡,大约是被他?缠的没办法,尤其是被他?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真的是又无害,又可爱。
小心的将傅南陵的手臂拿开,季翎岚坐起身,看?着他?小狗般在枕头上蹭了蹭,不禁一阵好笑,心里感叹:再成熟的心智到底还是个孩子。
季翎岚轻轻下了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而刚刚还在沉睡的傅南陵蓦然?睁开双眼,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季翎岚刚出房门,就见小李子站在门口候着,他?不禁一怔,随即问答:“小李子,你……你不会是在这儿守了一夜吧?”
小李子连忙回话道:“回公子,奴才也是刚起身,看?看?时辰估摸着主子也该醒了,便过来候着。”
即便傅南陵没有明说,季翎岚也知道他?身边的近侍十有八九是太监,尤其小李子看?上去也有二十多?岁,说话却依旧细声细气。虽然?有些好奇,季翎岚却从未问过,他?明白?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做这个。
季翎岚笑着说道:“还是叫我?阿岚吧,你也知晓我?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公子,那般叫我?听着别扭。”
小李子弓着身子,目光微垂,道:“奴才不敢。公子曾经是何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现下受主子看?重,身份那便是再贵重不过,奴才不敢造次。”
季翎岚闻言一阵无奈,道:“那便随你吧。”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尚短,还没有适应这种阶级分明的制度,而他?这个明明生活在底层的小乞丐,却因为无意间抱上了大腿,变成了高人一等的存在,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吱呀”,房门被拉开,傅南陵出现在门口,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季翎岚,道:“阿岚,你起身怎的不叫我??”
见他?这副奶萌的模样,季翎岚忍不住扬起嘴角,随口说道:“看?你在睡,就没叫你,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嘿嘿,连梦都没做,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昨日房里放了冰块,你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不适?”
毕竟是六月天,就算是晚上也热,更何况古代又没空调,还要穿着中衣睡觉,最最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是一头长发,再加上还有个来蹭睡的傅南陵,那就更热了。实?在热的不行,季翎岚便利用了特权,要了一个冰盆放在房里,这才算是能睡个安稳觉。
“没有,挨着阿岚睡很暖,嘿嘿。”
看?着傅南陵一个劲儿的傻笑,就像是得?了宝贝的孩子,季翎岚完全无法理解。
站在一旁的小李子眼观鼻鼻观心,连头都不敢抬,唯恐哪天主子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了,要了他?的小命。
“主子,奴才这就去打水,伺候您洗漱。”
傅南陵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向季翎岚,笑眯眯地?说道:“阿岚,我?想吃你做的蛋羹,待会儿你教我?怎么?做,可好?”
“这事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毕竟拖得?越久,我?们的身份就越有暴露的危险。”季翎岚连忙找了个借口拒绝,原本就是个娇贵的身子,若是伤到哪儿,他?可承担不了。
“说的也是,那就这么?约定了,等这里的事了结,阿岚便教我?做。”傅南陵自然?不会让季翎岚有摆脱他?的机会。
季翎岚闻言心里一阵苦笑:得?,这还真被赖上了。
两人简单的洗漱完,早饭便端上了桌,季翎岚坐在桌前,看?着侍立一旁小李子,道:“阿陵,让小李子也去吃吧,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
傅南陵自然?求之不得?,看?了一眼小李子,道:“下去吧,不叫你,不用服侍。”
小李子躬身道:“是,奴才告退。”
可能是傅南陵的过分依赖,让季翎岚完全没将他?的身份放在心上,所以同?吃同?住完全没有压力。在他?看?来,傅南陵就是个缺爱的小朋友。之所以待他?不同?,也是因为他?并未将傅南陵当成皇子对待。
早饭做了七八样,就算再加上两个人也绝对吃不完,季翎岚看?着剩下的食物,问道:“阿陵,这吃不完的食物会怎么?办?”
傅南陵一怔,随即说道:“吃不完的食物会赏给下人,阿岚,是担心浪费吗?”
季翎岚点点头,道:“虽然?这两年年景不错,但百姓能吃上顿饱饭,着实?不易,还是节俭一些的好。”
“阿岚就是心善。那以后阿岚想吃什么?,我?就吩咐厨房做什么?,这样就不会浪费。”
“我?不挑食,吃什么?还是阿陵来定吧。”季翎岚转移话题道:“阿陵,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是直接去找都司的张大人吗?”
“张汉臣的态度如何,我?们无法断定,自然?不能主动上门。”
“阿陵说的是。”季翎岚微微皱眉,说道:“既然?不能送上门,那就想办法把张大人钓出来,只有主动权在我?们手中,才能多?几分把握。”
傅南陵看?着季翎岚,眼底浮现笑意,道:“那依阿岚所见,我?们该如何‘钓’?”
季翎岚沉吟了一会儿,道:“就像阿陵说的,张大人能在高瑾的眼皮子底下,坐稳了都指挥使?的位置,肯定有他?的一套为官之道。对于高瑾的事,他?不能说完全不知情,还有刘吉的死,李泰的失踪,同?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我?们可以利用李泰将他?引出来。若是他?应约而来,没带任何人,就说明他?可信。若是他?带了人过来,就说明他?已经和高瑾有所勾结,那我?们便要重新调整计划。”
“阿岚,你这脑袋怎么?长的,为何这般聪明?我?怎的就想不到呢?”傅南陵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崇拜,看?的季翎岚脸上一热。
“若是阿陵也觉得?可行,那我?们便这么?定下。”季翎岚突然?皱眉,道:“只是我?们该如何让张大人相信约他?的就是李泰呢?”
“书信,伪造李泰的笔记,写封信给张大人。阿岚,你觉得?这主意如何?”傅南陵期待的看?着季翎岚,分明就是个求夸赞的孩子模样。
“好是好,只是我?们没有李大人的信件,就算能模仿,也没有模板。”
“无碍,让刘曦去一趟刘府,不就有了吗?”
想想刘曦飞檐走壁的本事,季翎岚点点头,道:“确实?可行,只是谁会模仿?”
“小李子入宫前,家?里曾以仿造为生,多?少继承了些这方面的手艺,应该难不倒他?。”
“小李子居然?还会这门技艺,那他?为何……”季翎岚有些想不通。
“就是因为这门手艺,他?们家?才招来杀身之祸。”
季翎岚下意识地?皱眉,道:“这是为何?”
傅南陵喝了口水,解释道:“昭明十五年,纪王叔想要造反,命人到处寻访能人巧匠,仿造先皇遗诏,而小李子的父亲李堂当时在他?们那个行当,手艺是一顶一的好,做出来的书画可以假乱真,所以他?便成了纪王叔极力要笼络的对象。”
见傅南陵停下,季翎岚出声问道:“后来呢?”
“李堂是个明白?人,加之纪王叔残暴的名声在外,自然?不肯为其卖命。可他?也明白?,既得?知了纪王叔的计划,若是不加入,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他?在想办法保住了小李子后,便自杀了。”
“那李家?其他?人呢?”
“都死了,一家?上下十五口,一把火付之一炬。”
“这纪王也太残暴了!”季翎岚眉头紧皱,接着问道:“小李子既然?已经保住性命,为何还要进宫,他?这般做,李家?岂不是后继无人?”
“一次出宫,我?偶遇了小李子,他?一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正巧挡住了马车的去路。我?下车看?了看?,本不想管,却被他?抓住了裤腿,死也不撒手,无奈之下,便把他?带去了向晚别院。他?得?知我?的身份,便求我?为他?做主,将纪王叔想要如何造反,对我?和盘托出。事关重大,我?连忙回宫,将此事告知父皇。后来,在父皇的暗查下,得?知小李子所言属实?,便下旨捉拿纪王叔。纪王叔带着亲卫抵死相抗,最后死在乱箭之下。大仇得?报,小李子为了报恩,便主动净了身,来我?宫里伺候,据今已有六载。”
“原来是这样,小李子真是重情重义,只是可惜了。”
傅南陵看?着季翎岚,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道:“阿岚,在你心中传宗接代当真那么?重要么??”
季翎岚一怔,随即说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李堂费尽心机保存下来的血脉,就这样断送了,有些可惜。”
“那若是阿岚以后娶了妻,却不能生子,你会休妻么??”
“自然?不会。既然?已经决定娶妻,那便是真的爱她,即便不能生子,这份爱也不会消逝,只当我?与孩子无缘。况且,若是真的喜欢孩子,便收养一个,也是一样。”
傅南陵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道:“阿岚,将来谁若能嫁与你,那便真是福气!”
“不说这个。我?来收拾一下,你去厅堂坐着?”
“阿岚,这些就留给他?们做,不然?主子不使?唤,他?们便不心安。”不待季翎岚说话,傅南陵扬声叫道:“来人。”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小李子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侍从。
“主子、公子,请移步厅堂用茶。”
傅南陵拉着季翎岚站起身,道:“阿岚走吧。”
季翎岚一阵无奈,倒也没多?说什么?,任他?拉着往前走。
两人在厅堂落座,小李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禀主子,昨日手底下的人在乱葬岗捡回一个人来,还请主子定夺。”
傅南陵感兴趣地?问道:“乱葬岗?那是死的还是活的?”
“回主子,现下半死不活,大夫看?过,说是脉象极弱,呼吸时有时无,胸口有大片淤青,应是被打断了肋骨,伤及內府所致,虽还未死,却也离死不远。”
傅南陵看?了一眼季翎岚,道:“阿岚,索性现在也无事,不如去看?看??”
季翎岚站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是否还有救?”
小李子打头,一行三人朝着西?跨院走去。来到门前,小李子连忙上前开门,随即侍立一旁,等着傅南陵和季翎岚进门。
傅南陵率先进入房间,季翎岚紧随其后,来到床前一看?,季翎岚不禁大吃一惊,道:“是他?!”
傅南陵眉头微蹙,道:“阿岚认识此人?”
季翎岚点点头,顾不得?多?说,走到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不禁心里一紧,随即扒开他?的前襟,露出胸膛,果然?看?到一大片淤青,甚至青中带紫。
傅南陵见状微微皱眉,眼看?着季翎岚趴在男人胸前,心里顿时不悦,道:“阿岚,你这是做甚?”
季翎岚没有理会傅南陵,仔细聆听着,只是可惜什么?都没听到。过了半晌,他?直起身,叹了口气道:“他?死了。”
“原本就奄奄一息,我?们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阿岚,方才见你看?他?时,神?情似有不对,可是认得?他??”
季翎岚点点头,说道:“他?就是冒充‘李恒’的那人,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哦?居然?是他??”傅南陵有些惊讶,说道:“看?他?这番模样似是与人交手受了伤。不过就算重伤,也是为他?卖命的手下,这高瑾也太过毒辣了。”
“阿陵,他?的尸体由我?处置吧,我?想看?看?他?的死因。”
傅南陵的眼睛闪了闪,说道:“阿岚,你……”
“不瞒你,我?之前学?过验尸。”
“阿岚居然?还有此等本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傅南陵笑眯眯的看?着季翎岚。
“阿陵,你让人给我?找一个空房间,就按衙门放置尸体的地?方布置就成。”
“好。”傅南陵随即看?了一眼小李子。
小李子连忙躬身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季翎岚看?着床上的汪磊心情复杂,就算昨天他?过来,没有现代化的医疗设施,没有技术过硬的外科医生,他?也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他?是法医,平日里见惯了尸体,但眼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慢慢流逝,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特别让他?难受。
半个小时后,小李子重新回到房间,道:“回主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傅南陵看?向季翎岚,说道:“阿岚,可是要将尸体移过去?”
“嗯,劳烦来两个人,用床单裹着尸体抬过去,小心着点,莫要磕碰。”
小李子来到门前,叫了两个仆从,按照季翎岚的意思,将汪磊的尸体搬进了准备好的房间。房里已经腾空,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单人木板床,上面铺着油布,床的一边放置一张桌子,用来放置要用的物件。两个仆从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抬了上去。
季翎岚再次开口道:“把床单撤了吧,把床往窗边挪一挪。”
两名仆从合力将床单从尸体下面抽了出来,又将床挪到窗边。
季翎岚转头看?向傅南陵,道:“阿陵,你们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傅南陵点点头,说道:“仆从就在门外,若阿岚有事便吩咐他?们去做。”
季翎岚应声,看?着傅南陵走出房门,这才来到门前将房门锁上,又关上窗子,随后进入解剖室,将唐棠帮他?买的解剖工具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拿了橡胶手套、手术衣,还有口罩。
重新回到房间,季翎岚将窗子打开,仔细看?了看?窗外,心里直犯嘀咕:不会有某个武林高手在哪棵树上猫着呢吧。
看?了半晌,眼睛都快瞪脱框了,也没找到人。季翎岚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回到尸体旁边,季翎岚穿上手术衣,带上手套和口罩,将解剖器械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季翎岚深吸一口气,开始对汪磊进行尸检。
其实?季翎岚心里清楚,在这个时代即使?真的尸检,没有理论的支撑,得?出的结果也不会被承认。况且没有精密仪器的辅助,他?能得?出的结论少之又少。即便如此他?也想尽自己所能,还死者一个真相。
书房内,傅南陵坐在书桌之后,看?向堂下站着的零四,道:“说说吧,那人的真实?身份,何时被送出高府?”
零四躬身答道:“回主子,此人名叫汪磊,是高瑾的私卫,并未在朝廷中任职。昨日子时,属下在高府外监视,发现两名高府仆从鬼鬼祟祟的从后门离开,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放置着麻袋,属下心生疑窦,便跟了上去。那两人一路出了城,将麻袋扔在了乱葬岗。属下待两人离开,走上去查看?,便发现了此人。”
“私卫?”傅南陵冷笑两声,道:“能让高瑾那厮派去追查李泰,说明这人是他?的心腹,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还真是咎由自取。可惜没能救活,否则他?应当能为我?所用。”
“主子,属下查看?过汪磊身上的剑伤,是零六的余晖剑所致,他?应是昨日与零六交手之人。”
傅南陵点点头,道:“这汪磊家?中还有何人?”
“汪磊家?中还有妻儿,其妻是高府的家?奴之女。”
“这高瑾倒是会笼络人心,你去看?看?这汪磊的妻儿是否安然?无恙。若是还在,就将汪磊的死讯透露给她,看?其反应,可明白??”
傅南陵的话说的不明不白?,旁人或许还要思考一阵,才能会意,可零四跟在他?身边多?年,几乎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像汪磊这种在明面上没有身份的人,基本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见惯了高瑾的心狠手辣,也明白?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会留下点什么?,你留意一下。”
“是,主子,属下告退。”零四躬身退下。
小李子将熬好的药,适时的端了过去,道:“主子,该喝药了。”
傅南陵看?着药碗微微皱眉,道:“小李子,你跟在我?身边已有六载,可曾后悔过?”
小李子一怔,随即答道:“回主子,奴才从未后悔。”
傅南陵自嘲的笑了笑,道:“摊上个喜怒无常的主子,性命好似悬在刀尖上,每日战战兢兢,又怎会不在心里犯嘀咕。私下里,应有不少人同?情你吧,可有想过转投别的主子?”
小李子一听,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回主子,奴才不敢隐瞒,确有人给奴才递出橄榄枝,但都被奴才拒绝了。若不是主子搭救,奴才早就饿死在街头,又怎会大仇得?报?奴才跟随主子,全是出自真心,从未言悔,还请主子明鉴。”
傅南陵接过药碗,淡淡地?说道:“起身吧。”
“谢主子信任!”
傅南陵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又接过小李子端过来的茶水漱了口,道:“小李子,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便替我?照顾阿岚,确保他?一生衣食无忧,可明白??”
小李子一怔,大胆地?抬头看?向傅南陵,道:“主子,您……您何出此言?”
“你服侍我?六载,我?的身子如何,你应比别人清楚,注定短寿。阿岚是我?此生最想守护之人,若我?……走了,你便替我?好好守着他?。”
即便前世傅南陵登基做了皇帝,也不过苟活到三十岁。如今他?已十六,还有十四年的时间可以与他?相伴,十四年听起来很长,却也只是转瞬而逝。
“主子,奴才愿追随主子于地?下,只愿来生还能继续为主子当牛做马。”
傅南陵轻笑,道:“小李子,若你这话被旁人听到,定会讥笑与你,居然?情愿为我?这样一个主子殉葬。”
“世人无知,只看?表象,奴才心明眼亮,自然?不会与那些庸人为伍。”
“你啊你,不枉我?信任多?年。不过我?方才所说是命令,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子,便听命行事,不可违背。”
小李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奴才遵命。”
“起身吧,外面候着。”
“是,奴才告退。”
一转眼午时已过,季翎岚缝完最后一针,看?着面前的尸体,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所料不错,死者确实?是死于肺脏破裂引起的大出血,通俗一点说,就是是被自己的血淹死的。右手手腕、左下腹、后腰,均有切割伤,致命的是他?的肋骨被打断,插进了肺部?。根据内脏伤口,以及肋骨的断口判断,他?的肋骨分两次被打断,第一次肋骨只是骨裂,第二次却是在此基础上断裂,直插肺部?,导致肺部?出血。如果在现代,及时就医的话,肯定能救活。
季翎岚擦擦额角的汗,为汪磊穿好衣服,这一顿折腾下来,他?的后背都湿透了,‘死沉死沉’,可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季翎岚进入解剖室,将所有器具清理干净,重新放回储物柜,这才回到房间走了出去。
“阿岚,你终于出来了。”
季翎岚一看?,傅南陵让人在房外的树荫下支了张桌子,正悠哉的喝茶吃着点心。
季翎岚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
傅南陵殷勤的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笑着说道:“饿了吧,先吃点点心垫垫,小李子已经吩咐人传膳,待会儿就能吃了。”
季翎岚自然?地?坐到了傅南陵对面,问道:“你可吃了午饭?”
“还没,想等着阿岚一起用饭,一个人吃再好的饭菜也索然?无味。”
“你啊,当真是副小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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