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徐阿姨的床上,开心的笑起来,但昨晚睡前的哭泣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小朋友俊秀的双眼皮肿了起来,像两只可口的小小水蜜桃。
但是昨晚睡得好,奇奇还是觉得舒服,他挥舞着胳膊凑过去,默默抱着徐粒的胳膊,再次闭上了眼睛。一大一小再醒来,已然日上三竿,徐粒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奇奇,他坐在徐粒身边,睡衣因为睡觉顽皮的缘故还自动掀起一片。
徐粒伸手帮他把睡衣拉下来盖住小肚皮:“不好好穿衣服会肚子疼的哦。”
奇奇闻言瞪大了眼睛,伸手拽着衣角往下扯了扯,然后笑眯眯伸出手来,要徐粒抱抱。窗外阳光正好,一大片金黄色顺着柔软的窗纱洒在卧室地面上,微风从窗户缝隙中探出头来,吹起温柔的涟漪,徐粒坐起身来,看着冲她笑的小朋友,再次从心里感叹,这几个月的平和与安稳,是她过去多年来,尤其是嫁入安家的那三年所未曾经历过的。
只是……想到陈朗清昨晚那番话,徐粒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泛起了忧愁,如果离开这里,她能去哪里呢?嫁入安家之后,她便离开了曾经的经纪公司,也离开了曾经给她风光无限的娱乐圈,变成了豪门内外和万千粉丝眼里的笑柄。
不再去想那么多未知的事情,徐粒抱着奇奇洗漱完换好衣服,两个人手拉手蹬蹬蹬下楼时,却发现客厅里坐着个往常都不会在的人。
看到爸爸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奇奇最先跳起来,激动地扯着徐粒的手往那边走,然后一下子扑到了陈朗清怀里,声音因为兴奋而带着几分尖利,是独属于小孩子的欢乐:“爸爸,你没有去工作吗?”
陈朗清一人掌握着巨大的商业帝国,忙碌的工作充盈了他生活的全部,在徐粒来到这个家里之前,奇奇就跟家里的佣人生活在一起,小朋友习惯了爸爸只偶尔在家陪陪他,一觉醒来就人去楼空的日子,所以才会在看到陈朗清时这么兴奋:“爸爸,爸爸,我的爸爸!”
陈朗清随手把报纸放在一旁,然后捞起奇奇抱在怀里:“今天要带你去买书包啊。”
“啊……”奇奇瘪着嘴,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伤了,可怕的幼儿园生活,终究还是要来了么。
早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说是三个人,其实陈朗清几乎就在旁边看着,徐粒想也猜得到,他那种生活规律的人,肯定早早就起床了,不像她和奇奇两个,经常可以睡到自然醒。
整个早餐几乎是在陈朗清的注视下吃完的,徐粒有些脸热,好容易结束了早餐,她趁着陈朗清抱奇奇起来的时候悄悄拍了拍脸颊,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没有被他发现,至于昨晚那个阴差阳错的吻……徐粒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他再好再妥帖,终究不是她可以与之匹配的,嫁到安家那三年,早已经将她曾今引以为傲的所有资-本,都消耗了个干干净净,如果是三年前的她,或许还敢对陈朗清有几分非分之想,可如今,她连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两个人生活在天上地下的差距里。
陈朗清带他们来的是他名下的产业,奇奇进了商场看到那些或熟悉或新奇的动画片人物变成了一个个漂亮的小书包,变成了各种漂亮的文具,对幼儿园的那点抵触就马上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恨不得将每种类型都带几个回家。
陈朗清一贯重视小朋友的教育工作,所以他跟奇奇约定好,每种文具最多只可以选择三个,奇奇本来是要拉着徐粒去选的,可是徐阿姨一直跟在爸爸周围,他就来不及叫她了,自己跟着导购姐姐跑的欢快。
眼看着奇奇就要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徐粒下意识紧张了下,微微蹙眉往奇奇刚才跑的区域看,甚至有种要跑去找小朋友的冲动。陈朗清拉住她手腕,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来:“我安排了人跟着他,不会有事。”
徐粒抿唇看向他,微微挣脱了下,却没挣开他的胳膊,她偏过头去不敢看他:“那就好。”
“看看这个。”陈朗清带着徐粒,进了隔壁一间珠宝专柜,专柜里摆着琳琅满目的首饰,衬的整个空间里都珠光宝气的。
最开始的时候,徐粒自己在娱乐圈里混出了名堂,她便很开心的买了不少东西,后来她嫁到了安家,除了钱几乎一无所有,便报复性的买了不少,现在再看着这些东西,她心里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
徐粒内心没什么波澜,柜姐却立刻很有眼色的凑过来了,眼前的两个人看穿着气质明显不是普通人,柜姐一边笑脸迎上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两个人看长相都有点眼熟,难道都是明星吗?
徐粒还没弄懂陈朗清带她来这里的意图,他已经让柜姐取出一条手链来。这条手链的款式极为简单,但做工精致,原料昂贵,手链面前的标价牌上傲娇地挂着一长串零,不容徐粒拒绝,陈朗清已经帮她戴好了手链。
看得出来,他应该不常做这种事情,所以动作非常不熟练。
“怎么样?”他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问徐粒。
柜姐在一旁很有颜色地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瞥了眼刷卡设备。
“谢谢,”徐粒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想把手链拿下来,“但是……”
“戴着。”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徐粒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陈朗清已经招手示意柜姐结账。眼看着这个月的提成有望了,柜姐脸上的笑意更加标准,马不停蹄地给他把账结了。
从专柜出来,徐粒做了好几分钟心理建设,才开口道:“陈先生,我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无功不受禄,我……”
今天商场人少,这个专柜价格昂贵,来这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边上没什么人,陈朗清瞥了眼徐粒:“既然你说无功不受禄,那这个手链,就当是……”
徐粒瞪大眼睛看向他,就当是什么?
可是陈朗清却不再说了,他只是轻轻扯了下唇角,更加熟练的拉起了徐粒的胳膊,不同于一开始的扯手腕,他这次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我们去看看奇奇,他应该选的差不多了。”
徐粒被陈朗清拉着落后一点点距离走在他身后,心却蹦蹦蹦跳的像是要逃出来了似的……她满脑子都乱糟糟的,想过了很多很多东西,最后只剩下一句,他为什么要牵她的手?是顺便吗?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可是一男一女牵着手,怎么都不像是什么都没有啊……
陈朗清带着徐粒找到奇奇的时候,小朋友已经在导购的引导下选好了自己需要的一切,正喜滋滋看着导购小姐姐帮他打包好,后续商场会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家里去。
奇奇跑热了,脸蛋上带着红扑扑的湿润,看到他们过来,便开心地凑过去。小朋友对大人的感情认知没那么强烈,并不能感受到大人之间奇怪的气场,但是看到爸爸和徐阿姨牵着手,他还是很开心的站在了两个人中间,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亲了下。
奇奇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陈朗清一路抱着他,回家之后便把他放回了儿童房里,倒是徐粒,回家之后也马上回了房间,捂着心口靠在墙上,看着手腕上那条链子出神。
吃午饭的时候,徐粒几乎全程都在照顾睡到半醒的奇奇,自己没吃多少,但她胃口确实一般,也就没打算再吃。下午三点多,房门被敲响。
彼时,徐粒正躺在床上对着手链出神,听到敲门声,她下意识想起来一个人,可又觉得不可能,她来这里这么久,陈朗清从没有主动来过她房间。
简单整理了下头发,徐粒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是她这一整天都在想的人。陈朗清换了件衬衫,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陈先生,有事吗?”徐粒心里发虚,声音也没什么底气。
陈朗清笑了声,看着她穿着件单薄的裙子,赤脚踩在地上,脚腕处的红绳仿佛索命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他抬手,想去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却还是换了方向,拉住了她手腕:“我出差一趟,一周回来。”
他平静的声音仿佛石子一样,投在徐粒原本就被搅弄到波涛暗涌的心底,再度泛起几分涟漪。她点点头,终于鼓起勇气看着他:“我知道了。”
“就这样?”陈朗清失笑,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紧,眼里似乎含着化不开的千言万语,却偏偏又只用寥寥数语就打发了她,“那好。”
徐粒再次去看,他眼里已经又是一片平静了。
陈朗清出差了,原本说好一周,徐粒便数着日历等着,这期间,奇奇进了他提前安排好的幼儿园,从最初的大哭半天,发展到现在每天只有放学时会眼含热泪扑进她怀里。可是一周到期之后的这天,他还是没回来,徐粒又数着日历等了三天,依旧杳无音信。
这晚,徐粒哄着奇奇睡着之后,自己困意全无,便热了杯牛奶去花园的秋千上坐着,这几天天气晴朗,夜空也就多了几分绚烂,徐粒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璀璨而耀眼。身后的别墅里到处都亮着灯,忙了一天的佣人们都回了各自房间,整个别墅里都静悄悄的,徐粒靠在秋千上,感受着晚风轻轻拂过发梢,心底也跟着飘起来。
身后有人走路的声音,徐粒以为是老园丁来看她有什么需要,也就没回头,低声说了句:“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再坐会儿就回去了。”
“在这里看月亮还是看星星?”入耳的不是老园丁熟悉的声音,但这抹声线的主人,在过去十天里几乎日日缠绕在她心头,徐粒转身,对上陈朗清温润的笑意,“还是在这里喂蚊子?”
他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徐粒立刻感觉到肩膀上痒乎乎的,一眼看过去,真是好大一个蚊子包。
她脸红起来,想站起来,却被男人按回秋千上坐着,肩上被披了件柔软的披风,隔着披风,能感受到他宽厚的手掌按压在那里,徐粒捧着牛奶仰头看夜空,眼里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身后的人吸引。
陈朗清恍若未觉,又陪着她坐了十来分钟,才牵着她起身回了别墅。
一打开门,徐粒就看到行李箱正稳稳在客厅里放着,佣人见先生回来,小跑着过来拉行李箱,陈朗清换上拖鞋,带着徐粒先上楼。
他送她回的是她的房间,而且是极有分寸感地只送到门口,徐粒依旧披着披肩捧着杯牛奶,另一手被他牢牢握着。或许是安静的夜色给了她胆量,也或许是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给了她勇气,徐粒小步子地动了动,看向陈朗清:“你说了只去一周的。”
“是说只去一周,”陈朗清喉头动了动,尽管在感情方面比较空白,可他还是感受到了徐粒语气里那点隐藏的娇俏,看着她和奇奇那双一样漂亮的眼睛,他的耐心自然无限续航,“临时出了事情,拖延了几天。”
“哦,”徐粒轻轻笑起来,“那你早点休息。”
两个人说好了休息,却没人动作,牵着的手也没人放开,陈朗清干脆遵从本心,目光望向徐粒:“被蚊子咬的地方,最好还是处理一下。”
要怎么处理呢?陈朗清吩咐人拿来了医药箱,找出专用的药膏,本想去隔壁房间,可她好像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他便跟着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只开了一排昏暗的小灯,陈朗清就着模糊的灯光,帮她把药涂在肩膀上。
然后帮她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两个人挨着坐,距离极近,显得沙发的空间愈发狭仄起来,徐粒不自觉把玩着手腕上的那条手链,视线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陈朗清长途飞行回来又去公司参加了个长达六小时的会议,其实早就身心疲惫,给她处理完肩膀,他微微向后,靠在沙发上,看她从脖颈到耳后泛着大片大片的红晕,本想再慢慢跟她玩一场守株待兔的游戏,只是这个时候,实在是很想遵从本心。
他一把将徐粒胳膊拉过来,紧紧捏着她手腕,似乎是在把玩那条手链,可是视线分明又落在她脸上,眼里张扬着成年男人毫不避讳的渴望。
徐粒咬了唇,定定看向他:“我,你……晚,晚安。”
一句晚安的话语而已,说出口的时候竟然有几分结巴,心跳也不由自主。
陈朗清倏然放开她手腕,面上却不动声色:“早点睡。”
房间门被带上,咔哒一声,徐粒抱着抱枕扑在沙发上,整张脸都爆红,她这都是说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