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混蛋齐林少还真就没有把我带去什么好地方,而是个死气沉沉的村庄。村子路口的一枚石碑上,赫然写着凡间的简体字:偶村。
我问:“它这名字也太现代化了吧?古石碑上不是应该刻着古文吗?”
“你一个小松鼠,管它古不古文呢?”
“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松鼠,你这个没文化的凡人,真可怕!”
齐林少:“……”终于,这一次,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拐进村子,姜帝女和原空竟共在一处等着我们。我见了原空的身影,兴奋的不得了,拼了老命挣扎着,只可惜齐林少将我的尾巴绑在马鞍子上系的太紧了,我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有挣扎开。齐林少那种坏心肠的人,没有丝毫想帮我的意思,最后的最后,当他们三人寒暄过后,我依然被挂在马鞍上。
村里的村长很热情,为大家备了菜肴,但都是以斋菜为主,估计是因为原空的身份原因,只是村长只摆了三人的碗筷,根本就没有给我带份。
作为一只早几万年就能化为人形的松鼠,我此刻正在以松鼠的姿态无声的抗议着,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冬眠了一个冬天没有吃东西的松鼠,早就已经要饿死啦!
最让我郁闷的是,正在举筷吃的正香的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我已经饿得发绿的眼神。
直到我坐到饭桌前时,老村长已经将请齐林少他们来的缘由说了一番,我就着饭一起将老村长讲的事情消化了。
原来,这个村子是以做木偶为生,世代以来,手艺相传,而近几年来做好的木偶频频丢失,本来也没当回事,以为是有人妒忌村里的手艺,故意来偷走的,可是村里出了怪事。村子中适婚的男子不约而同的娶了外村来的女子,这些女子虽说来自不同村子,但是打听过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听过那些村子,多数都有些来路不明。更让村子担忧的就是,这些年轻力壮的男子自从娶了亲后,便不再劳作种田,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雕刻木偶,没日没夜,足不出户,已经接连几人累死在自己家中。
原来,这次村里请了降妖师,是因为不明原因的出了人命。
吃过饭,在无良公子齐林少的提议下,吃过饭的第一件事,听着好听的说法叫做验尸,不好听的说法,叫做看死人去。
估计是看出我脸色凝重,一直不说话的原空竟然有些许担忧道:“这种验尸的活,姑娘家就不用去了。”
不等我说话,姜帝女突然插话:“师兄和原空大师前往停尸间,我和阿佛姑娘便去村里的人家里先去看看。”
等送走原空他们,我扭头挑衅姜帝女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降妖神女,竟然害怕尸体。”
她轻蔑的瞟了我一眼,轻轻道:“没有想到,你个松鼠妖竟然靠着我们降妖人士的降妖符保住了一条命。”
我知道她指的是何事,小伞挖了我的心,若不是因为齐林少提前对我用了黄纸符施了法术,我现在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也要养伤养上个三五载才能恢复法力。
姜帝女见我不搭话,又自言自语道:“原来山主大人连有人护你这一件事都已经算到了,怪不得他舍得下手呢。”
我还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便已经跟她进了一个制偶人的家中。很简单的村屋草房,屋内的空间不大,并没有什么家具,四处散放着各种雕刻木偶和制作木偶的工具和材料。从外到内,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我有些好奇,问身侧的姜帝女:“这家的男主人死了,可是他的妻子呢?怎么并没有看见?”
姜帝女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忧伤说:“妻子?也许从来也没有过呢!”
“为什么?”我巡视四周,虽然说家里的东西堆的比较乱,但其中多多少少透着温馨的氛围,不像是单身男人能打造出的。我摇头表示否定:“姜帝女也许你是个降妖神女,但你终究是个凡人,我敢用我的妖格保证,这个家里面绝对有女主人。”
“一只跟你一样的妖。”
“啊?什么?”被姜帝女突然蹦出的话吓了一跳,我赶忙纠正:“这里没有妖精,也没有妖精存在过的气息。”我阿佛虽然算不上法术精湛,但终究没有白活三万余年,对于这里有没有妖精还是能肯定的。
说完这些,我拽着姜帝女进了里屋卧房。一踏进卧房,似乎穿过了一道屏障,我伸手试探了下,并没有,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姜帝女立在我的身边,神色上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突然白光一闪,我伸手遮住眼睛,等适应后拿开手,眼前的一切却变了番模样。
我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地上,厚厚的积雪,上面没有任何痕迹。不由自主的仰头望向天空,一道诡异的雷,横空而降。我并没有见过天雷,可是意识中,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劈向我的天雷,只因为我是世间万物中不寻常的一个存在。
三万年长在西方梵境佛祖面前,不仅没有成佛,反而妖性更浓,是天庭万界都不能容忍的妖佛。
我闭上眼睛,等待劈向我的天雷将我粉身碎骨之际,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只是一瞬间,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天地间白雪的世界只留下无尽的安静,这场天雷浩劫,竟然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一丝激烈。
我猛然睁眼,眼前还是那间屋子,做好和没有做好的木偶依旧堆在原处。我扭头看向姜帝女,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我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关切的问她:“你怎么了?”
她一直紧咬嘴唇,并不作声。
脑中灵光一闪,我有些哆嗦的问她:“莫非,你刚才看见了我恍惚中看见的景象?”
刚才,替我挡下天雷的人,就是我身侧的姜帝女。
她突然暴怒的甩开我的手,终于说了句:“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一场令人不在乎的木偶戏。”
这些话,把我说的莫名其妙,刚才短短一瞬间的幻象,我甚至并没有看清楚,不知道姜帝女,她究竟看见了什么。紧追她身后出了这间草屋,正巧碰见验尸归来的原空和齐林少,姜帝女见到他二人,也并未停步,突然抓起摆在院子木桌上的一个木偶狠狠的砸向齐林少,大声嘶喊:“师兄,我恨你!”
凭齐林少的身手,肯定能轻易躲开姜帝女扔出的木偶,可是他并没有躲,而是立在原地,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子。
砸完东西的姜帝女一溜烟的跑没有影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帝女这么像一个女孩子家的模样,娇羞愤怒,生动灵气。
齐林少捡起掉在地上的木偶,在手中拎了拎,才抬起头,挂上他平日里的笑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我师妹的女人神经被打开了,我很好奇阿佛姑娘刚刚和我师妹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摇摇头,并不是撒谎,而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
齐林少将木偶放回原处,才对原空道:“大师怎么看?”
原空口中念着“阿弥陀佛”,缓缓而谈:“这里并不存在妖孽,但村子里发生的事,跟这些木偶绝对有关系。”
我把眼睛投向原空,我敢说,眼神绝对是赤丨裸裸的,果不其然,立即遭到了齐林少的挑刺:“我说,亲爱的阿佛姑娘,跟你表了心意的人是我,你不觉得应该把你的眼神放在我身上更合适吗?”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觉得他这种行为幼稚的不得了,真可惜他这个年岁刚过二十三的风流倜傥的青年儿郎。
他却不理我的眼神,而是对着原空宣誓般的道:“原空大师,我只是跟你打声招呼,阿佛姑娘从今以后就是我要追求的人了,您即使不想当和尚了,本公子也不会退出。”
我不敢等原空的回答,生怕他答一句:“随意。”于是,抢在他面前怒斥齐林少:“凭什么你说的算啊?!”
“凭我是齐林少,凭我喜欢你。”
原空单手捻了几颗佛珠,片刻后,转身离开。
我还愣在原地,消化齐林少说的话,跟他很不客气的问:“你说吧,你堂堂一个贵族公子,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身无分文的穷妖精?”
齐林少只是对我咪咪一笑:“习惯了呗。”说完,施施然离开,反把我弄得有些臊羞。
他所说的习惯了,莫非是指我在他的床上冬眠了一个季节的事?
于是,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急忙追到齐林少身边,刨根问底的追问他:“我说齐林公子,你不会看我的睡颜,看了整整一个冬天吧?”
谁知,他回头一笑:“我还每天晚上都抱着你呢,只是你睡得太死,没有发现罢了。”
我:“……”果然,这种人,不调戏我,就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阿佛姑娘和齐林公子这是渐入佳境的节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