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若亨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如果要追溯,可能是姐姐结婚那天,撞破钟凯跟另一个女人在化妆间的情.事。
那个时候,除了愤怒,还有恶心。
之后,他对女性敬而远之。
直到遇见阮温,他真正确定自己的性向。
十?三四岁的年纪,懵懂年少,只觉得阮温温软可人,是他喜欢的类型,用了大把的力?气追,好不容易追到了,结果试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抛弃。
他那个时候在想,是他不够优秀,还是对人不够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于一个不敢再次承受失败的人来说,都不重要了。
但怀里?这个身子……
当初季明旭给他送人,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小孩。
以前宿家跟徐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也确实认识这个孩子,在背地里提供帮助,只是他的一点点怜悯。
他喜欢男孩子,却也不会随“性”乱来,更加不会伤害徐知桥。
他本想好好地将人留在身边,拿到他该拿的钱,等到合约期一过,就放他离开,谁也没伤害过谁,谁也不会对谁产生不该产生的感情,分开之后,均可各自安好。
可如今,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范畴。
——多了个承诺,多了些?身体上的接触。
这孩子从小就自尊心强。
换做别人,既有钱可拿,又可追求自己的幸福,何乐而不为?可这孩子知道自己误会他性向就委屈成这般,如果知道自己根本没把他当小情.人看待,他会敏感成什?么样子?
好好地履行?契约精神?,这就是法学生的执拗吗?
宿若亨自己刚才还在说,今后要摆好他俩的位置,难道他还真要把这小孩当成情.人对待?
譬如,说着绵绵的情话,肆意掠夺小孩的身体,又譬如,用金钱堆砌宠爱,践踏别人的自尊和自己的良心……这些?他都做得到吗?
宿若亨思索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声很轻,徐知桥偎在宿若亨怀里?,听见了这声叹气。
他仰头瞧宿若亨。
宿若亨只是淡淡一笑,重新将人按在了怀里?。
“牙还疼吗?”他柔声轻问。
“智齿还在发炎。”
“如果总是发炎,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去拔牙。”
徐知桥本想说不用了,但宿先生才说要摆正他俩的位置,这是给他这个小情.人的优待,他必须接受。
为了表达感谢,他又偎近了点儿。
俩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
宿若亨并不反感拥抱,也知道经历一次失败后,除了有点家世,应该没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人的。
如果能让小孩感觉到不委屈,抱抱他、哄哄他,都觉得没什么。
他拍电影,都能跟不喜欢的卢浩初演情侣,更何况是自己想要保护的徐知桥。
角色扮演,是他擅长的。
“今晚不用看书了?”宿若亨问。
他从来没有把人抱坐在腿上这么久,有些?不大适应。
徐知桥经提醒才想起刚才的题看?了个一知半解。
“要看?的。”他说。
但宿先生没让他离开,他也不好主动离开,于是伸手?将茶几上的书本拿过来,在宿若亨怀里?看?起了书。
宿若亨微微隆起了眉。
如果他是季明旭,做这种拒绝又不伤害到对方的事,便游刃有余。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行?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徐知桥在吸收知识的时候会沉溺其中,达到旁若无人的状态,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发现,已经在宿先生腿上坐了很久。
宿若亨将他抱坐在沙发上:“我去接电话。”
接着,从卧室中传来不连贯的对话。
“偷工减料?”
“负责人是谁?”
“我马上过来。”
好像出了什?么事。
等宿若亨从卧室出来,他已经换下了睡衣,着急地扣衬衫上的纽扣,但因为着急,几次都对不准扣眼。
徐知桥上前帮他扣。
扣完纽扣,又帮他整理衣领。
徐知桥很细心,动作也很流畅。
宿若亨记忆中,除了衣服店的柜员,倒是很久没人帮他整理衣服了。
半分钟的着急期一过,宿若亨能够平静地思考问题,动作也不慌不忙了。
他拿起客厅那套皱巴巴的西装,跟徐知桥告别:“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好看?书,不准开小差。”
徐知桥连连点头,又急忙喊了声“宿先生”。
宿若亨停下脚步。
徐知桥快速从衣帽间拿来宿若亨的一件外套,“晚上有点凉,这么皱的西装也不好穿上,换一件吧。”
他为宿若亨套上外?套,宿若亨也就顺着他的动作穿下。
“还有这套衣服,是我把它弄成这样的,应该由我来洗。”他伸出手,跟宿若亨讨要那套皱了的西装。
宿若亨本来打算让简袁带去干洗店洗。
“机器能洗。”他说。
“我知道,我就是很抱歉,感觉应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他继续伸着手?。
宿若亨不再坚持,将西装给了徐知桥。
帮他整理衣服、替他穿衣、又给他洗衣,这小孩,总能带给人新鲜感。
在门口,宿若亨依旧轻轻抱了抱徐知桥。
“下次再来看你。”
“嗯。”
徐知桥点头,目送他离开。
-
周三一整天没课。
徐知桥在影视城接了一天的群演任务。
4月末的嘉陵已有入夏的趋势。
天空隐隐传来轰鸣声,空气变得闷热稀薄。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雨滴在脚尖落下。
导演助理在喊群演各就位。
今天是一个修仙剧组,徐知桥演的是一个修仙小弟子,手?持银剑,白衣飘飘,仙气十?足。
但白衣上有黑色的污迹,头上也戴了个劣质的发套,较主、配角而言,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群演就是群演,镜头扫过,半秒都不到,无需对服装太过较真。
今天剧组拍摄的内容是,仙教?和魔教?两大阵营对垒,主角与反派进行?殊死搏斗,是一场需要配合主演的群戏。
起初拍得很顺畅,后来不知怎么了,拍摄就突然暂停了。
跟徐知桥经常一起的几个群演在讨论:
“好像是有个小鲜肉,说吊威亚太疼了,要休息。”
“可都休息半个小时了还不拍?”
“我倒是听说演反派的赫老师跟那位小鲜肉意见不符,俩人有摩擦来着。”
“我去啊!他们有摩擦那是他们的事情,连累我们跟着倒霉啊,你们看,这雨越下越大,还让人讨生活不!”
他们正说着,导演助理突然来到徐知桥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朋友,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事成之后,我们会按照最高的替身价格换算给你。”
导演让他找替身,这一下子到哪儿去找,可巧,在众多群演中瞥见了这个人。
听到“替身”两个字,徐知桥内心咯噔一下。
但他立马反应过来,此“替身”非彼“替身”。
“您需要我做什?么?”
导演助理笑道:“吊个威亚,镜头不会拍到你的脸部,也绝对安全,请放心。”
大概就是那位小鲜肉的替身了。
旁边人在说:“这个报酬不错啊,一场替身戏就可以抵我们好几天的群演劳务费,我如果条件允许,也去做替身了。”
“有个替身也好,我只想快点结束今日份的工作。”
“徐知桥,你不是缺钱吗,赶紧上吧。”
徐知桥也不喜欢下雨天,他朝导演助理点了点头。
导演助理便带他去换上服装和发型,脸部不会被拍到,因此没浪费时间化妆。
他替的是仙道正派主角,被带到反派面前时,才发觉,那个饰演反派的赫老师,正是赫邱。
季明旭生日宴上见过的那位。
因为与宿若亨一样长情,所以记住了他的名字和长相。
当徐知桥被带到赫邱面前时,赫邱吃了一惊。
竟是宿若亨的男朋友。
而他宿大少爷动动小指头就能养活的人,竟出来做这种又脏又累、对豪门大家庭来说还不体面的活。
赫邱想不通,但对方的表现倒很平常,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赫老师好。”
赫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待人随和,也微笑道:“你好,你叫……”
“徐知桥。”
“对,桥桥,”他记得季明旭他们也这么称呼他,“吊威亚有些?疼,你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的,谢谢。”
说完,他就去准备吊威亚了。
武指在给他讲解动作,徐知桥试着比划。
各部门调整拍摄方案,片场也在最快的时间恢复拍摄进程。
看?得出来,宿若亨的男友对待工作很认真,也挺能吃苦,赫邱自己在空中吊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工作人员考虑到他在娱乐圈地位,让他休息过两次,就这样下来的时候还很疼,而徐知桥在空中吊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休息过一次,一直坚持到拍摄完成。
如果知道他是宿大少的男友,不可能这么对待他。
他确实存疑,而这时,季明旭揽住了他的肩膀。
“我没看错吧!那个人……不就是桥宝贝嘛!他要做演员?”
季大少跟娱乐圈人混得不错,时不时出现在片场赫邱也见怪不怪了。
“他在做群演,跟我演对手戏那位不喜欢吊威亚,他是被拉来当替身的。”
“这特么也太憋屈了!”季明旭惊道,“他可是若亨小情.人,怎么可以干这种活儿?”
赫邱马上反应过来:“小情……人?”
季明旭捂嘴。
“若亨不喜欢这个称呼,当我没说。”不仅不喜欢这个称呼,似乎还不喜欢他送的小情人,据他八卦探得,俩人似乎还没发生过关系。
这在季明旭的认知里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赫邱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待桥桥,确实不像金主待情人。”
他在生日宴那天就发觉了。
有人天生多情,有人天生专情,有人能把所有人都调戏成情人那般,有人又能把情人放在手心里?尊重……这些?都取决于一个人的价值观。
季明旭跟宿若亨虽是发小,可对待感情却有着天壤之别。
虽是情人,却也是幸运的。
徐知桥的替身戏份已经结束。
导演助理对他表示感谢,导演破天荒地给了他一张名片:“你外?形条件不错,年纪也小,如果想进娱乐圈,大可来找我。”
徐知桥朝他笑笑,收下那张名片。
“哎呦我去,桥宝贝要被人诱哄进娱乐圈了!”季明旭不淡定了,“没钱不管,出来做群演不管,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若亨可不得不管!”
“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娱乐圈诱惑太多,再经历一次背叛,我这发小可承受不了啊。”
季明旭忙打电话。
赫邱截下了他的手?机。
季明旭抢手机:“你别闹,这事儿我看?见了就得管。”
“到底谁在闹?”赫邱用手中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多管闲事,到底是谁在闹?”
季明旭道:“我就是看不得若亨再受伤害。”
“他受到伤害了吗?他还是十几岁的宿若亨吗?还是说你认为以桥桥的性格会去伤害他?”
一连三问,季明旭愣在那里,花时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我就是……我就是……”
“你就是一个不消停的主儿。”赫邱好笑地摇了摇脑袋,却又瞬间变得严肃。
“他们俩的相处方式,你何必去过问,他们自己觉得好,又碍着旁人什么事了?”
-
赫邱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智者,季明旭断然理解不了,不过他不用理解,他季大少财大器粗,又会哄人,男男相处的那都不是事儿。
徐知桥其实早就看?到了季明旭,但他不喜欢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只是远远地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刚才吊威亚的时候淋了点雨,回到密琬水府,他先洗了个热水澡。
剧组虽有做保护措施,但那么细的绳索勒在肚子上,终究还是勒出一条深深的红痕。
红痕周围皮肤磨损严重,手?指一碰就疼,热水滑过,也有些?疼。
不过1000块钱,很值了。
自己的衣服放在洗衣机洗,宿若亨的西装用手洗。
西装料子很好,即便用手洗,也不能用力,洗完了不能挤干水分,得等它自由晾干才不至于伤害料子。
等到忙活完所有的事,天空轰鸣声达到顶峰,伴随闪电,哗哗地下起了大雨。
隔着落地玻璃望向夜空景色,徐知桥蜷进了被窝。
因为宿若亨睡过一觉的原因,被子上属于他的味道又浓了点。
徐知桥细细嗅着,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他伸手用力抓着什?么。
他想看清,视线却一直模糊,等看?清了,却发现只抓着一片衣角。
可就是这片衣角,沉如巨石。
胳膊宛如断裂一般疼痛,他想坚持,却不得不意识到他快抓不住这片衣角了。
天空雷电交加,似乎在怒吼他的不争。
颤栗的胳膊无力?地垂在护栏上,眼睁睁地看着衣角堕入雷雨尽头。
徐知桥冷汗涔涔地醒来。
原来是做梦。
每年的4月末到5月中旬,嘉陵都会迎来雷雨季,每下场雷雨,天气就热一点。
徐知桥不喜欢热,也不喜欢雷雨季,他的梦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个礼拜。
大雨打在窗户上,远处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徐知桥睁开眼。
啊……又做梦了。
他去厨房喝了杯水,又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
这个礼拜试着写了篇论文,空的时候又去影视城做群演,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确实累着了。
不过累归累,睡眠质量依旧不好。
他觉得接下来的夜晚,应该睡不着了,于是拿出手机进行?直播。
他的直播以前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从母亲出车祸以及他接受协议后,就没有直播过,估计突然开播,而且还在后半夜,应该没什?么人观看?。
不过消磨时间而已,不用在意那么多。
他在客厅的茶几上摊开宣纸。
手?机镜头只对准宣纸部分,不会拍到宿先生家的场景,徐知桥准备完一切,便开镜头写字。
很久没写了,要生疏很多。
他从小到大学的书法是隶书,写了几个字后,手?感慢慢回来了。
宣纸上的字,字体俊秀,线条流畅,如清风出袖。
即便在后半夜,短视频上的流量也非常大,才没过十?分钟,直播间就聚集了百来个人。
【主播好久没播了,最近干嘛去了?】
【失眠刷短视频,被主播的字吸引住了,好像更加睡不着了肿么办QAQ】
【主播的手?很好看,可以去做手?摸了】
【手?好看脸应该也好看吧,主播露下脸吧】
“我算是书法?主播,用不到脸,就不露了。”他轻一声,突然说了句话。
徐知桥以前在宿舍播,为了不打搅舍友休息,没有跟弹幕互动过,但这间屋子就他一个人,可以说话的。
直播间有他以前的粉丝,被他突然出声晃了一下子。
【好家伙,关注你这么久,终于开口说话了】
【声音好听,是个年轻的小哥哥呀】
【主播要多互动,才能固粉哦】
固粉什?么的徐知桥没想过。
不过这么晚没睡,大概都是一群失眠的人,徐知桥愿意陪他们说说话。
“我从5岁开始学隶书,学了十?来年,中间中断过一段时间,后来开始自己练。”
“投过稿子,也参加过比赛,获得过一些?奖项。”
“想跟我学?但我教?得肯定没专业老师好,如果你们想业余学一点,我可以考虑做个计划。”
“真不露脸了,不好意思啊。”
“嗯,我也失眠了,所以起来练字。”
他一边写字,一边跟人互动,时间也一点一点地消磨。
但他不曾想到的是,这个短视频网站,注册用户可以通过通讯录率先刷到熟人的直播或发布的视频。
宿若亨连夜赶戏,本来戏份可以很早就结束,结果卢浩初又起幺蛾子。
上次跟不知名女性牵手事件让他饱受非议,他不好得罪这位女投资商,将这件事做淡化处理,然而今天,那名投资商又来找他约会。
那投资商年余三十?,非常有耐心且非常守信用,说好等卢浩初拍完再约会,还真等到现在。
卢浩初不想赴约,但苦于没办法?,只能表现差一点,将拍摄进程一拖再拖。
导演在给他讲戏。
宿若亨在房车内刷短视频,就这么刷到徐知桥在做直播。
“真不露脸了,不好意思啊。”
“嗯,我也失眠了,所以起来练字。”
“不带货,你们看我哪儿有商品橱窗啊。”
“我自己半工半读,知道赚钱不易,大家不用刷贵重礼物。”
直播间本来一片祥和,直到有个人杠上了徐知桥的最后一句话。
【半工半读说明你很穷,穷且不要礼物,这就很白莲了】
【莲言莲语的主播很多,你这段位一看?就不行?,想要粉丝刷礼物,你得换种方式】
直播间粉丝:【???】
有粉丝马上道:
【刚才是有人问主播要多少钱的礼物,主播才说那句话,我觉得没毛病】
【主播也没拒绝一切礼物,哪里白莲了?】
那人继续怼:
【开直播就是要赚你们的钱,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们!】
【他以后粉丝多了就会带货,还会变相索要礼物,你们看着吧,看?他怎么骗你们的钱!】
粉丝:【也不知道你在叨逼叨什么,等骗钱了你再来瞎逼逼吧】
怼人者:【哈哈哈……到那个时候你们还不得哭着叫我爸爸】
【来,叫声爸爸听听】
徐知桥看?到了这几条弹幕,索性不说话,继续练字。
宿若亨轻叹口气。
这么点流量的直播都会被人欺负,这小孩……
他点开直播间右下角的礼物盒,滑动页面,因为没有充值过他还花了点钱充值,随后送出一个“星空花火”。
直播间瞬间绽放五彩斑斓的烟花,绚烂的流星雨从天空划过,光彩夺目美丽至极,特效伴随音效接连持续半分钟,直播间粉丝忍不住频刷“啊啊啊”、“嗷嗷嗷”、“这才是爸爸”的弹幕。
因为有音效,徐知桥自然也看?见了。
“感谢这位粉丝,谢谢,非常感谢。”
直播间设置了隐私保护功能,因此徐知桥只能看到“_*”的昵称。
这位粉丝发弹幕:【字好看,不理杠精】
话是安慰,礼物也是安慰,但这礼物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未免太贵重了。
下播后,他心有不安,找到送礼物的那位粉丝账号。
点开,发现系统备注“可能认识的人”,且账号昵称“_宿”。
他加宿若亨微信账号的时候,也是“_”符号加一个“宿”字。
他没有将通讯录开启,因此不知道谁与他在使用同一个平台,此番开启,很快就跟宿若亨的微信账号对上了。
是宿先生给他送礼物了。
他这么晚也没睡吗?
徐知桥给他发了条信息:【宿先生,谢谢你的礼物,再次感谢】
宿若亨觉得粉丝给主播送礼很常见,别人能给桥桥送几毛几块钱的礼物,他为什么不能送更贵重的礼物?因此没像以前一样藏着掖着,也知道徐知桥面对这么大份的礼物会一探究竟,没过多久,果真来感谢他了。
宿若亨:【不客气,正好刷到】
徐知桥:【宿先生也还没睡吗?】
宿若亨在房车内无聊,索性给徐知桥拨了通电话过去。
徐知桥已经蜷在被窝里?,他没想到这个点宿先生还会打电话给他,立马接通。
“在拍夜戏,”宿若亨说,“估计还要点时间才能收工。”
很显然,有时间给他打电话,必然是在配合别人。
“太辛苦了,最近总是下雨,换季不要感冒了。”他这么交代别人,自己的喉咙却感觉毛毛的。
这几天不定时下阵雨,有时候忘记带伞,就让雨淋了。
“你也是,不要感冒,要注意睡眠,我说过试试睡前一杯牛奶,忘记了?”
宿先生听见他在直播间说失眠的话了。
但睡前喝牛奶这事儿,他根本没记在心里?。
对方不说话,宿若亨就知道他没做到,“牛奶没喝,那上课认真听讲不开小差做到了吗?”
他像个检查作业的长辈,徐知桥也争着表现他努力的一面:“做到了,我还试着形成一篇论文初稿,下个礼拜完善后再让教授指导下,争取再发表一篇在《华国法学》期刊上。”
这也是他当初答应张格的。
宿若亨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像很满意他的表现,夸赞道:“乖。”
徐知桥抿了抿唇。
有些?不好意思。
小时候总被人夸乖巧,长大了,虽然也有人说他乖巧,但宿先生说他乖,总有不一样的感觉。
窗外?雷电闪烁,照得整个卧室都亮了。
徐知桥又往被窝深处缩了缩。
“那道闪电,好长。”他说。
“我也看?见了,怕了?”
“嘉陵每年都这样,不怕的。”
习惯就好。
说不怕,声音却弱了下去,那个房子虽然不大,却也留他一个人住。
宿若亨想说安慰的话,却听徐知桥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宿若亨“嗯”一声,没太听清。
“宿先生……什么时候过来?已经一个礼拜了。”
“西装我已经洗好熨烫服帖。”
“有很多功课,你还没检查。”
“我还会做很多菜,你都没尝过。”
失眠的夜晚,总那么无助,想要抓住点什么。
徐知桥说话声很轻,却好像在控诉他的冷落。
确实把他晾在一边一个礼拜了。
说好要哄哄他,可做的完全跟不上想的。
宿先生不说话了。
徐知桥知道不该提要求的。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没有,是我这几天忙,”宿若亨试着哄,“你也知道的,这么晚了还在拍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要忙,等忙完这阵,我就过来。”
宿先生确实忙。
徐知桥后悔自己多嘴了。
也感慨自己在宿若亨面前,胆子越来越大了。
“等过两天,我监督你喝牛奶。”宿若亨说。
徐知桥“啊”了声。
“要考证和写论文的人,怎么能总是失眠?”
“不仅要监督你喝牛奶,还要监督你睡觉。”
宿若亨笑了笑,笑声低沉悦耳,“桥桥,你可要做好准备,我很严厉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跟我一起翻译:监督睡觉=一起睡觉!
感谢若松的50瓶营养液,感谢毛毛雨的1瓶营养液,谢谢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