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人多知遇独难求

沈浪鸡叫两遍就起身出了门。

王怜花嘟囔了一句“觉还真是少”,翻个身,扯扯被子继续睡。

梦里王怜花在一个林子里迷了路,四周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怪树,巨大的树冠遮盖了天空,让人辨不清方向。

他饥肠辘辘,却找不到水源。手里扣着锋利的石子,却没有可以猎杀的动物。

正烦躁,却有阵阵饭香飘进鼻孔。

林子那头,有着温暖笑容的少年笑着冲他招手。

只听得他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道:“怜花,该起啦。”

王怜花纳闷道:“起什么?我又没睡。”

突然觉得不对,眼一睁,便醒过来。

沈浪笑道:“睡得那么香甜,还说没睡。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原来他起个大早,是帮王怜花烧水去了。

上次完事后没有清理干净,这人身体不舒服,别扭了好几天。

沈浪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有愧。于情\\事上,他确实诸多不懂。

王怜花看看桌上的饭菜和旁边耳房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满意极了,嘴巴一咧道:“嗯,看在沈大侠认错态度这么好,过去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说着就往耳房走。

他也不披外衣,只穿着贴身的雪白里衬,走了两步,看沈浪也没跟过来,头一回,便定定地站住了。

沈浪正低头摆碗筷,感觉到一道杀人的目光袭来,忙抬头问:“怎么了?”

王怜花咬牙切齿道:“过来帮忙。”

沈浪眉毛一挑,表情困惑,一脸的孺子不可教。

王怜花继续咬牙切齿道:“自己够不着。”

沈浪面色一窘,忙放下碗筷跟过来。

水汽蒸腾,欢好的痕迹历历在目,沈浪小心翼翼地帮王怜花擦拭着身子,想到夜间情形,眼角又晕开一丝笑容。

直待王怜花趴在浴桶边缘,大剌剌把身后呈现给他,沈浪面上一阵发热。

王怜花笑道:“我还道之前看错了沈大侠呢,小诗小句念得那么混蛋。现在看来,竟是没看错,沈大侠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沈浪埋着头认真帮他清理,看那羞耻之处一片红肿,心下一赧,道:“是不是很疼?”

王怜花咯咯笑,精瘦紧致的后背便在沈浪面前一晃一晃,沈浪忙在他腰上按了一把,沉声道:“别动。”

王怜花听得出他语声中的沙哑,连忙乖乖撑好好身体,免得惹得他火起,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沈浪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怜花笑道:“谁高兴了?我只是在想,沈大侠如此好奇,问了一遍又一遍,下次不妨自己试试。礼尚往来,怜花还是愿意卖点儿力气的。”

沈浪低头想了半天,道:“也无不可啊,我看怜花公子也享受的很,你不嫌累就好。”

王怜花撇撇嘴,突然转身捏了沈浪下巴,左看右看半天,道:“姿色倒也还勉强,虽然不够白嫩,但五官也算周正。好说,等本公子心情好,定然好好疼你。”说罢不忘敲敲沈浪的鼻子,一脸的戏谑,十足的调戏欢场女子的花花公子样儿。

直到碰上沈浪灼灼的目光,王怜花才想起自己此时正一丝\\不挂,心下暗叫不好。

沈浪本来只是爱极了他偶尔冒出来的孩子气,刚准备抬手去捏他的鼻子,却见他整个身子直往水里缩,不禁生了调戏之心,正帮他清理的手指轻轻一挠,道:“怜花公子,意犹未尽么?”

王怜花听出他呼吸平缓且忍着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也不敢再乱说话去招惹他。

直到确认清理完毕,沈浪抓了块大大的毛巾帮他擦干了身子。

有了刚才的警示,王怜花乖巧得像只猫儿,让抬手便抬手,让转身便转身,只暗暗嘀咕:“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沈浪看他嘴唇翕动却也不发声,笑道:“念什么经呢?王大仙可算的到那上官金虹住在何处?”

王怜花道:“你觉得猫儿在他那儿?”

沈浪点头道:“嗯,仁义庄地牢没有,丐帮人多口杂,高小虫断不会笨到相信他那儿藏得住人。如此看来,只有在上官金虹那儿。”

王怜花懒懒道:“这个好办,我找他来,你跟上便是。”

上官金虹其实很纳闷。

王怜花接连几天频频找他议事,却也没什么重点,只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地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不太像他的风格。

但要说是王怜花在怀疑他,却也不像。

他见过王怜花的迷魂摄魄大法,使的出神入化一般,若只是想要问出来点儿什么,简直易如反掌,何必大张旗鼓地摆酒摆宴?

但他也不过纳闷而已。如此能天天见到王怜花,上官金虹也正是求之不得。

他早就听说过自家公子少年枭雄、风流倜傥,直到海棠苑一见,便无法自拔。

却不得不看着他与沈浪彼此收收放放,猫抓耗子一般。

看得他心疼,更看得他气愤。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王怜花难得有兴致抚琴,上官金虹便以剑相和。

琴音悠长旖旎,像极了眼下繁花似锦的季节。

剑气却杀意腾腾,直击得满院子树叶飘飘,落英缤纷。

王怜花笑道:“小兄弟,杀气太重了。”

上官金虹讪讪收剑,道:“上官不擅使剑,却冒昧登堂献丑,让公子见笑了。”

王怜花道:“你想杀的,总不会是我。让我来猜猜,你想杀沈浪?”

上官金虹道:“公子找我,是为这件事?”

王怜花道:“那你以为,我天天找你喝酒聊天,是觊觎你的美色么?为什么想杀他?”

上官金虹顾左右而言他:“公子放心,杀不杀他,之前安排的事情都会依计进行。不过是现下丐帮和仁义庄都在找公子,难得指挥使府里还比较清净,公子放心交给属下就好。”

王怜花道:“也难为你。这乌央央的一群人虽然叫嚣的勤,但真正想杀他的,怕是也只有你一个。可惜的是,如今大好的机会,却杀不得。罢了,开封城就这么大,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听好了,我只说要利用他的名气挫一挫高小虫的锐气,却没说过要他死。”

看上官金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王怜花又道:“但也无所谓,我虽然不知道高小虫把他送到了哪里,但是只要六月初五不到,我相信也没人敢动他。”

听上官金虹的话音,对手的一帮人都还以为沈浪在仁义庄地牢里?王怜花索性试探一番,也好坐实了这猜测。

上官金虹道:“公子玲珑剔透的一个人,竟也看不穿这世俗之情?”

王怜花戏谑一笑,竟是媚眼如丝,道:“你可以?”

上官金虹忙低头躲过他的目光,沉声道:“自然不行。”

王怜花笑道:“财、情二字,本就是天堑,难过的很。金钱帮虽然行事低调,但规模飞速壮大,你很有两下子。”

上官金虹大惊失色,忙单膝着地道:“公子明鉴,属下绝无二心!”

王怜花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上官既然有驭人之能,自是不能浪费。门规本也没写着不允许自立门户,你不必惊慌。”

上官金虹道:“公子还是不信我。”

王怜花倏然起身,衣袂飘飘,一只手已经掐紧了上官金虹的脖子。

上官金虹岿然不动。

他武功不弱,若是想躲,也未必就躲不了,但他在赌,赌王怜花至少现在还不会杀他。

果然,王怜花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松了手,笑道:“我只是气你不该自以为是,当什么都瞒得下。”

上官金虹心一横,索性破釜沉舟,道:“沈浪除了武功以外,还有哪里好?公子如此人物,怎会看得上此般迂腐之人?”

他虽然较同龄人沉稳,但毕竟少年心性。一句话出口,王怜花才惊觉这少年对他,竟还存着几分非分之想。

上官金虹看他笑而不答,似乎并没有生气,继续道:“公子觉得,我可有哪里比不上他?”

王怜花笑道:“同样的问题,我竟也问过别人。现在被问了方知,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上官金虹道:“若有人计谋比他好,对你比他真,即使现在功夫不如他,但不代表几年以后不行,公子你可愿考虑?”

王怜花笑道:“可惜沈浪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功。”

上官金虹道:“那还有什么?难不成公子要说是那毫无用处的仁义道德?”

王怜花哈哈大笑,道:“王怜花要跟人讲道德,岂不是要先笑掉自己大牙?沈浪的过人之处,在于他从来不与别人比。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内心强大的人。这道理倒也怪不得你不懂,就连我自己,也是才懂不久。”

少年一贯严肃的脸上,是迷惑和落寞。

王怜花拍拍他的肩,道:“过了六月初五,我就放你走,去做你的金钱帮帮主。你是鹰,我放你飞。但这之前,你要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呆:哈哈哈哈哈哈~~

小玉:公子你疯了么?

小呆:恶人自有恶人磨,小玉你总算帮我找了个备胎。

小沈:你们在聊什么?

小呆:额~聊我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