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萧观音穿越萧观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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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将自己淹没时,萧观音蓦地想起清宁元年自己被册立为后时空中飘过来的那一段雪色的白练,她脸色已经发紫,却勉强扯着嘴角笑了;或许这就是天命,注定自己在三十六岁要用白绫自尽,只是浚儿才十八岁,他奉母至孝,怕是要连累他了……

她恍恍惚惚地失去了意识……

一梦千年,醒过来时,萧观音只觉得一片混乱,这里究竟是哪儿?高演和高湛?梁国永世公主?虚弱的身体终究还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再次晕了过去。

待她睁开眼时,周围空寂无人,她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不由得苦笑: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奇事,一个已死之人,竟然会成为另一个人,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她仔细地回忆着这副躯体的身份,再次苦笑,北齐吗?历史上最荒唐的朝代,可这里却和史书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高演和高湛竟然是异母兄弟,娄太后和高湛还有杀母之仇——

萧观音,梁国的亡国公主,深爱弟弟高湛,却在娄太后的设计下嫁给了兄长高演;因为鲜卑人的风俗是叔娶寡嫂,为了能和高湛在一起,她便设计让后宫妃嫔服下汤药,连自己都不曾落下。

揉揉发涨的脑袋,萧观音只觉得头痛,自己因为《十香词》和一首《怀古》蒙上不白之冤,被耶律乙辛构陷与伶人私通,这个萧贵妃竟然一直对着皇帝高演态度冷漠,昨日还为了高湛和一个女官的私情伤心了大半夜,正是寒冬腊月,今天天未亮便开始发热。或许,正因如此,自己才附上她的身子的吧。

爱情,有什么值得如此的呢?萧观音出神地想着,当初自己与耶律洪基也是浓情蜜意,后宫诸多嫔妃如同虚置一般,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后来,还不时一样厌弃了,徒留自己在深宫寂寂;昔年陈皇后千金求得一篇《长门赋》,情意脉脉,不曾得到武帝垂怜,自己撰了《回心院词》,殷殷切切,只盼良人回心转意,不过都是白费力气罢了!

不过,这高演倒是情深意重,萧观音勉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因着萧观音昨夜实在是心中难受,便将身边诸多宫人尽皆遣退出去,连最亲近的王尚仪都没有留下,也就一直没人发现萧观音已经病了。

咳了两声,便听门外传来叩门声和轻柔的询问:“公主,可是要起身么?”

“进来吧!”萧观音声音很是虚弱。

领着宫女进来的王尚仪一看她的脸色,不由得大惊失色:“公主怎么如此憔悴!”上前来扶着萧观音的身子,一碰触到她的手,只觉得冰凉:“公主,你只怕是受了寒气,奴婢这就让人去找太医过来!”

好一阵折腾后,王尚仪端着黑漆漆的汤药过来,勺子送至嘴边,萧观音摇摇头:“阿璇,先放在那儿吧!陪我说说话!”

王尚仪依言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萧观音,她不无心疼地劝道:“不管怎样,公主都应当顾及着自己的身子才是,何苦这样糟践自己?”

萧观音笑得苦涩,对高湛的深情在记忆中牢牢地占据着一块位置,也影响了她的心情:“阿璇,你说,天下男子是不是都是如此负心薄幸?当年高湛他与我心心相依,我为了他拼命和娄氏对抗,可不过几年光景,他便对着我说,陆贞才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脑海中浮现出高湛折那枝桃花时的神情,再想起当年为耶律洪基琵琶弦上轻拢慢捻,眼角一行热泪滚滚落下。

王尚仪温声安慰着她:“公主又在钻牛角尖了,若是奴婢说,皇上对着公主亦是好的,公主还是把心思放开些吧!”说着,便将凉了些的汤药重又端了过来:“大过节的,公主只当怜惜奴婢了!”

“罢了!从今往后,我只死了这条心了!”萧观音就着王尚仪手中的勺子抿了一口药汁:“阿璇,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会儿!”

王尚仪眼底含着些担心,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搁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取了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她披上:“公主,奴婢告退!”

回头看了一眼,萧观音穿着白色的中衣,单薄得很,愣愣地看着床帐上悬挂着的一只金纸鹤,王尚仪心头一酸,终是落下泪来。

王尚仪一出门,便撞见高演站在门口,她心中一突,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高演一个手势止住了。

“王尚仪,观音她?”高演眸底深沉,看向含光殿阖起的门:“怎么会病了?”

王尚仪忙低下头:“皇上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娘娘昨夜哭了一会睡下,不许我们靠近,谁想一早起来便有些发热,太医说,服了汤药,休息几天便无碍了!”

“你下去吧,朕去看看她!”高演挥挥手,王尚仪虽然有些忧虑,然而一想,高演是绝不舍得伤公主的,便带着一众宫女退了下去。

高演小心翼翼地在床榻边坐下,看着萧观音安静的睡颜,想起方才听到的话,情不自禁地慢慢抚上她的容颜,观音,当初爬在含光殿的树上,第一眼见到你的人明明是我,可是为什么你始终都看不到我的用心呢?阿湛伤了你的心,是不是你就能看到朱雀儿了呢?

萧观音忽然睁开了眼睛,清眸流盼,看呆了高演,他愣了愣,意识到什么,慌忙撤回手来:“观音——”呢喃了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皇上怎么来了?”萧观音看着眼前这个痴情不改的男子,身为帝王,却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守身,只是之前那个女官似乎和他之间亦有些不妥……她垂下眼睑,语气淡淡。

高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继而镇定下来:“观音,阿湛他——”

萧观音摇摇头:“皇上不必再说了,那个陆贞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儿”,她挪开视线:“皇上还是不要再夺人所爱的好!”

高演心中一窒,新婚之夜,萧观音冰冷而决绝的眼神至今犹在眼前,当初确实是母后算计了这一切,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开心的;只是在面对观音和阿湛时,自己还是难免会有愧疚。

气氛一时间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