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红楼之娇杏

甄费其实无可无不可,囡囡也不是没在寺庙住过,只是一想到可能几天见不到囡囡,又想起大火后自己被迫妻离子散的日子,心里越发舍不得。

他问道:“这是囡囡自己的意思?”

封氏应道:“是啊,咱们囡囡的心地是真好。”

甄费忽然想起那日在医馆里听到的娇杏对自己的评价,也是心好。他有些五味陈杂。不过一会儿他又缓了过来,善良并不是别人欺负你的借口。善良也不该是无底线的善良,也许在娇杏眼里,自己对李管事是太好了。

甄费想得多,便忽略了封氏,封氏推推甄费,甄费这才给了反应:“小孩子家的,不好老住在寺庙这种过于冷清的地方,于性格成长不利。叫囡囡住上几天就回来,得空邀请那小姑娘来家里小住,在寺庙里呆久了容易移了性情。”

封氏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想了想李嬷嬷的话,封氏又问道:“老爷,当初我没个儿子的时候您怎么不纳妾?”

甄费闻言笑笑,抱紧了封氏:“傻瓜。”

一室温馨。

第二日娇杏早早起来做了早课,又去看看英莲是否起身,见英莲已经乖乖起身,洗漱完了,便同娇杏一道儿去了封氏屋里请安,然后便在一旁逗着小平安玩耍。

五个月大的小平安正是好玩的时候,手也好玩,脚也好玩,眼珠乌溜溜的转,英莲先是啃了啃小平安的小手小脚,然后又拿着拨浪鼓引他做耍,见小平安咯咯直笑,她便也乐得开怀。

娇杏则拿着一旁的花样子接着绣起花来,一边跟英莲说起她五个月大的时候的小事,屋里一派的温馨景象。

用过早膳后英莲又得继续自己的淑女课程,封氏便要求娇杏一起去。

娇杏:义母!放过孩儿罢!我都出家了,为什么还要学这个!

很明显,封氏对于让娇杏还俗这件事依旧不死心。

娇杏拗不过封氏,只好又跟着开始上起了淑女课程。

下午英莲便跟着甄费学习文化课程,娇杏则帮着封氏一起算账理账,处理一些家务事则交给了李嬷嬷和新来的小丫头,绿柳年纪也大了,封氏便问过绿柳的意思将她嫁给了王管事的儿子,当起了管事娘子,主要跟着一起管租子这一块儿。

娇杏与封氏合作不是第一天了,历来都是她来抄写,然后口算一遍,封氏用算盘打一遍,便算是核对好了。

在甄府,早膳也还好,午膳和晚膳娇杏是单独吃的,府里有小孩儿,总不好老叫人跟着自己吃素,而且一两餐意思到了也就行了。娇杏已经很开心了,她不会要求那么多的。当然了,要是他们能让自己偷偷的吃点肉肉她会更加开心。不过这个要求她可不能提,一提的话估计要惹出封氏一串儿的劝娇杏还俗的话儿来。

三天的月假时间很快便过了,娇杏临行前给甄费和封氏和小平常都诊了脉,确定没病之后带着英莲回了蟠香寺。到了山下,娇杏便打发马车回去,她大包小包地背着,又牵着英莲开始向山上走去。好在山路并不长,二人走了约莫两刻钟便看到了山门。

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三月的雪已经开始化了,天气还冷着。娇杏其实不愿意带英莲上山,上山可比府里冷太多了,而且条件没府里好。只是英莲也烦了每日的淑女课,用英莲的话来说这淑女课好恐怖的,她怕了这个嬷嬷。封氏也明白英莲的小心思,就当给英莲放假了。

到了蟠香寺门口,娇杏和英莲一眼就看到了在寺庙门口等着的静玄师太和妙玉。

古树上的雪被风一吹便飘了雪花,红墙青瓦的寺庙,半掩的山门,一老一小两个身着尼姑袍的人儿在白雪皑皑里等候着归人。

看着这样的情景,娇杏忽然很有作画的冲动。

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娇杏抱着娇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放下英莲然后给静玄师太行礼,道:“师父好。这么冷的天儿,师父怎么出来了?”说罢又有点埋怨师父:“您怎么还把师妹带了出来?她身子可不太好。”说完抱起妙玉,摸摸她的小手,果然有些冰凉,再定睛一看,

妙玉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娇杏有些心疼道:“好玉儿,告诉师姐,你冷不冷?怎么哭了?”

英莲紧跟着娇杏给师太行礼,又见娇杏抱起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娃子,先时还没怎样,见娇杏这样关心妙玉,又有些醋了:姐姐有了新人就忘了我了。不过想起妙玉的身世,又觉得妙玉可怜,那点子醋味便一下子散了。

静玄师太等娇杏忙完了才说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她到处找你。听说你家去了,也不闹,第二日起来眼肿了,我才知道你不陪着她,她夜里睡觉会哭。你家去第三天,她知道你今儿回来,一早便出来候着了。”眼下已经接近午时了。

娇杏忽然有些感动,虽然这是书里,但是她得了甄费一家的真心相待。又得了个师妹。她以为师妹是个冷性子,就算她如何努力她也不肯打开心扉,但是她家去师妹会找她,她回来师妹会接她。

就算这是书里,那又怎样?于读者,那是别人的故事,于她们,却是真实的人生。

娇杏忽然很想笑,她紧紧抱住妙玉,俯身在英莲额头上落下一吻:有你们真好。

静玄师太静静地看着她们,温婉一笑,这个笑容居然有几分圣洁的意思。

英莲忽然被娇杏亲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瞬间她便看到了妙玉,她问道:“这个妹妹就是妙玉?”

忽然被点名,妙玉轻轻推了一下娇杏,示意她放自己下来,娇杏从善如流。

妙玉静静地端详英莲,英莲也好奇打量着妙玉,见妙玉不说话便自我介绍道:“你好,妙玉,我是英莲,是你师姐的妹妹。”

英莲的长相很容易叫人产生好感,妙玉回应道:“你好,英莲。我是妙玉,是你姐姐的师妹。”

这两人的词儿,娇杏扶额,似乎有点太成熟了。

娇杏看着天气实在是冷,忙催促道:“师父、英莲、妙玉,咱们快些进去吧。天儿真冷,仔细冻着。要是着凉了可是要难受一阵子了。”

静玄师太自然答应:“待会儿该午膳了。”

于是,娇杏牵着英莲,英莲死活要牵着妙玉,妙玉的另一只手被静玄师太牵着,四个人并排走着。英莲看看娇杏,娇杏冲她微微一笑,她也跟着笑。英莲看着妙玉,妙玉歪头看着英莲,英莲冲她笑笑,妙玉腼腆一笑。英莲忽然就咯咯直笑起来,也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到了娇杏住的地方,娇杏连忙给妙玉换下鞋子。静玄师太不太会照顾人,给妙玉穿的是布鞋,眼下已经湿透了。娇杏问道:“冷不冷?”

妙玉摇摇头。

英莲看着自己脚上的羔羊皮靴子,忽然觉得自己该穿布鞋,这样姐姐就会更关心自己吧?不过姐姐根本不会让自己在大雪天穿着布鞋出门吧?

娇杏认真嘱咐道:“以后下雪天,你就少出门。就算出门也不能穿布鞋出门,知道么?”

妙玉点点头,不说话。要是是英莲,估计可能问起为什么了。

娇杏将妙玉塞进被窝里捂着,吩咐道:“你先在被窝里捂着,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发发汗,不然该冻着了。”然后对英莲说道:“英莲,你好好看着妙玉妹妹,别叫她出来。我去去就来。”

英莲大部分时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撒娇耍赖的时候不算。她很认真的执行着娇杏的命令,看着妙玉。

妙玉被看得有些发憷,她楚楚可怜地看着英莲,仿佛英莲是个大魔王,英莲有些得意的想笑。

以上是执行命令的英莲的脑补,事实上妙玉只是被看得莫名其妙,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英莲。

英莲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开始没话找话。二人的共同话题便是娇杏。

英莲问起娇杏在寺庙里的状况,妙玉对于同龄人没有对大人那样警惕,对于英莲的问话她还是会回答的,一般是回想一下,然后说“好”、“不错”、“很好”等等。时间一久妙玉又觉得有些烦人。

妙玉:这个英莲姐姐和娇杏师姐一样,话多得很,烦人。

可是一想起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娇杏师姐的声音,她又有些害怕。

妙玉心想:好吧,烦人就烦人吧。

英莲问过之后又开始找话题,说起自己最爱的诗词。妙玉对于这个果然有些兴趣。英莲一见妙玉有兴趣便更加来了兴致,她蹬蹬两下跪坐在娇杏的书桌前的椅子上,写出六个字,“娇杏、英莲、妙玉。”然后不等墨干便拿着纸过来问妙玉:“你认得字么?”

妙玉点点头,想出被子,一下子又被英莲塞了回去,“姐姐说了,你不能出被窝。我们就这样认字。”

说着自己脱了小皮靴也钻入了被窝,说道:“你来说说这几个字。”

二人正说着话,娇杏提着食盒进来了。

“天儿太冷,你们两个小的就不要出去了,我给你们把饭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