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宗设立学堂,各个宗门的弟子都可去听课。
玉宗的学堂十年一度,每次历时三个月。
莘玥在清月宗被美人师父日夜操练着修仙,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攻略对象。
玉宗是各大修真门派之首,今年更是因魔族之故,有仙尊子书期亲自授课,几乎各大宗门都派出了自己门派中的精英弟子前去玉宗学习。
“师父!”
一大早莘玥便两手捧着自己亲手酿的桃花醉,娇声唤着推开了郗光大殿的门。
郗光听着他的小徒弟娇俏的声音,便知道她一定是又有事来求他,才会这般讨好的来向他撒娇。
莘玥捧着小小的酒坛,小心的倒入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中,献宝一样递到郗光面前。
“师尊,这是我亲手酿的酒,您尝尝?”
郗光伸手接过酒杯,轻轻抿了口。味道尚可,郗光敛了眸,却故意嫌弃的说,“你平日练功偷懒,便只知道不务正业的做些这种东西。”
莘玥听了却并不生气,依旧甜甜的凑过去,狗腿的帮郗光按了按肩膀,“师尊,徒儿分明是听说了师尊喜爱这些东西,故意来讨师尊开心的。”
“我想想,你是又看上了什么东西,还是又闯了什么祸。”,郗光尝着酒,涟漪的秋水藏在眸光中,隐着笑意,“最近玉宗正到了开设学堂的时候,你可是因此来求我。”
“在师尊心里,莘玥便这般顽劣吗?”,莘玥殷勤的给郗光轻轻捶着背,“我分明平日也总是带些小玩意来给师尊取乐,最是孝敬师尊不过。”
郗光伸出食指抵着莘玥的额头,将腻乎乎的小姑娘怼远了些,“你哪次来讨我欢心,不是为了躲懒的,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莘玥眼尾弯成了小月牙,甜甜蜜蜜的道,“师尊明察秋毫,早便将徒儿的心思猜出来了。”
郗光从前没有过女徒弟,那些臭小子哪里会这种磨人的温言软语。此时被这姑娘这般腻人的哄着求一求,心就忍不住化成了这杯中的酒。
“你又要去玉宗做什么,你还嫌在玉宗闯的祸不够多,不够讨人嫌的吗。”
郗光虽自觉自己不比玉宗的那些真人长老差,但今年有仙尊亲自授课。莘玥与他本就同是少年筑基,天资横溢,比起他,子书期或许更适合教导莘玥。
莘玥不说,郗光本也是要为她争取到这个名额的。只是小徒儿特意为此求到他面前,傲娇的郗光心中便又有些不舒服起来,故意这般问道。
“还不是见师尊嫌我太蠢笨,徒儿这才想去玉宗跟仙尊学些技艺,也省得师尊总觉得我时时偷懒,孺子不可教。”
莘玥软糯的说着好话,“师尊便应了我嘛,我如今在师尊的教导下已经知道对错轻重,再不会闯祸了。”
郗光只恨不得掐掐那看起来还委屈上了的少女的脸蛋,她便只会说的好听,同他卖乖。再者他分明不过只是训斥过她几句,偏她记得这样清晰。他往日教她的法诀阵法,她不出一日便能学会,便是再深奥的剑法鞭诀,七日之内也能融会贯通。
若她还是个蠢笨的,那这世上还有聪明人吗。
“你快些去,在我眼前只会惹我生气。”
“就知道师尊对我最好了。”,那容颜还带着两分青涩的少女揪起他的袖口摇了摇,又将那一坛酒小心放到他身边。
“师尊这酒我酿了一个多月,加了您不少的灵草灵花,您一定要好好喝呀。”
莘玥说完,就立刻从殿门跑了出去,生怕郗光因她祸害花草找她算账。
徒留郗光坐在殿内望着那杯中浅粉色的酒液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这破徒弟又在给他惹祸。
罢了。
郗光眉眼间带着些无奈的宠溺,都是他自作自受,没事偏要收这个小惹事精做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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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宗,灵犀镜几日没有了动静,子书期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没有注意到,后来才发觉是那镜子真的有好久未曾发过烫。
以往他只觉得这镜子烫手山芋一般让人心烦,可它几日未曾发热,子书期却不自觉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小小的铜镜上。
他有时都忍不住想,莫非这镜子是真的坏了。还是少女三心二意,终于又厌烦了对他做这件事情。
白槐树下,粉色的花瓣随着剑诀而起,在空中飘零飞舞,花瓣之中的人缥缈如仙。
莘玥坐在白槐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子书期身后,握着子书期的手腕将最后一式剑诀刺出,踮起脚尖,一手遮住了仙尊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这世间唯有一人会这般大胆,少女的声音也是极有辨识度的甜腻。
子书期身体微僵,有些怔愣。
“怎么,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我。”
那少女如人心中的魔所化成。
子书期拉住覆在他双眼上的手,“误要胡闹。”
莘玥松开了手,旋身转到他身前,笑容明快,“你怎么如此死板,我来见你,你高不高兴。”
覆盖在眼上的手心离去,清浅的香渐渐远去,让人有些怅然若失。
“你为何会在此。”
莘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眉眼中似开了一朵绚烂的桃花,“我说我是因想你,才来找你,你信是不信。”
“我用灵犀镜同你说话,你没有一次回我,我心中难过,只好亲自来见你。”
子书期手指微微蜷起。
少女双手结了个法阵,她的袖口裙摆中便飞出无数纸叠的仙鹤在空中飞舞。
少女捧着双手,手心中渐渐从无到有,开出一束五颜六色鲜艳的花朵来。
“送给你。”,莘玥笑意盈盈,伸出手将用灵力催生而出的花朵塞到子书期的怀中,便立刻松开了手。
那花朵因引力向下坠去,子书期便下意识伸出右手,捞住了那捧花。
“我不逼迫你了,我是来玉宗学堂学习的,这三个月,恐怕你要日日见我。”
“我知道你烦我,可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今日我便不打扰你啦。”
莘玥歪着头笑了笑。
[叮,子书期爱意值61,黑化值10]
少女身上的香气与花朵的香气相混杂,那同花一起出现在他眼前的少女很快便如她所说的离去。
子书期微微垂下头,手中的花似乎残留着那女孩身上的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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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是提前到玉宗的,她不耐烦同那大批的人再一同参加什么开学典礼,一人去了雪峰的后山。
螭祐此时随柏则一同回了雪峰,巨大的妖兽懒洋洋趴在草地上睡着觉,脑袋搁在两只爪子之上。
莘玥去看它时,见螭祐那么舒服,便走过去靠在螭祐毛绒绒的身上也坐在草地中。她将脸埋在毛绒绒中吸了吸,也闭上眼睛,随螭祐一同睡起了午觉。
柏则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柔软的景象。小巧的少女靠在凶悍的凶兽身上,分明是对比鲜明的画面,却又显出几分温柔的岁月静好的模样。
柏则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阴影覆盖住莘玥,一只灵蝶不安分的落在她的鼻尖,让莘玥的乌睫翕动了两下,似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柏则便蹲下.身,伸出手挥开了那只蝶,沉默的看着莘玥重新呼吸清浅的安稳下来。
她是他的美人时,将这叫做午觉。那时,她偶尔也会枕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睡得迷糊时,才会挪过来,将脑袋搁在他的身上。
回忆中的一切都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柏则不知自己为何最近总是会频繁想起这些画面。
他似想得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莘玥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带些水色的眼眸,“…柏师兄?”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糯,迷茫得唤他的名字。
似是还未睡醒,以为自己在梦中,少女伸出手拉过柏则的手臂,将脸贴上去蹭了蹭,像是要继续睡一般。
柏则静静的任由她动作,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叮,柏则爱意值60,黑化值20]
莘玥本就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睡到不省人事,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就一个激灵,差点没将柏则的手甩出去。
他的爱意值为何也会这般高。
莘玥睁开了眼睛,柏则便若无其事的缩回手,对依旧睡着的螭祐说道,“螭祐,醒醒。”
妖兽不满的翻个身,两只爪子按住耳朵,不想理会人类。
柏则并不尴尬的当做没看到螭祐忤逆他的行为,重新看向莘玥,“你喜欢螭祐?”
莘玥怔怔的揉了揉脸颊,“还,还行吧。”
“它性情恶劣,难得还算听你的话。你若是喜欢,让它多陪陪你也无妨。”
“啊?”
莘玥更是有些懵逼的望着柏则,只觉得今日柏则怎么对她这样温柔。他以往不是恨不得骂她妖女,离她八丈远吗。
莘玥撑着手臂从草地上站起来,腿却因坐麻了而升起一阵刺刺麻麻的痛楚。
莘玥轻嘶了一声,一手撑在身后的螭祐身上,不太稳的站着。
“怎么了?”
柏则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像是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在意一般。
“我腿麻了。”
莘玥微微蹙着眉,忍着这一阵疼过去。
柏则抿了抿唇,上前拉住莘玥的手臂。
“哎哎,你做什么,别动我,疼的。”
柏则小心的不敢动,半响直接捞起莘玥的腰肢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被抱进柏则怀中的莘玥一怔,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柏师兄,你…”
“别动。”
柏则冷冽的说,抱着莘玥向着她从前在雪峰的住处走去。
莘玥如今不能再同柏则恶言相向,针锋相对,一时竟也有些手足无措,安静的窝在柏则怀中,有点不敢吭声了。
柏则一直将莘玥送到了她原来在雪峰的那处小小的房屋前,才松开了手。
莘玥有些不自在的揪了揪袖口,“你…”
柏则站在门口,手臂垂在身侧,止步在她房门的一步之隔,“你是来白鹿学堂上课的。”
柏则未等莘玥回答,便又接着说,“白鹿学堂每日卯时上课,既然是来求学,明日便不要再迟到了。”
夕阳暖色的阳光落在男人的脸上,让莘玥错觉柏则此时的表情竟是有些柔和。
莘玥本来只要乖巧的点头应声便好,偏她不知道是不是从前刷恨意值欠惯了,不知怎么便脱口说道,“既然你怕我迟到,那明日你亲自来接我好不好。”
莘玥说完,便已经隐隐后悔了,她现在才应该去当一个称职的小舔狗,怎么就因为人家给了她两分好脸色就又开始忍不住作了呢。
柏则蹙紧了眉,眼眸中似是像闪过不耐又像迷惘,仿佛莘玥问他的问题是个多难解决的难题。
莘玥见柏则一副为此万分纠结的模样,讪讪的笑了笑,“柏师兄,我同你说笑的,谢谢师兄今日送我回来,师兄也早些回去吧。”
柏则有两分惊异的抬起眸看向莘玥,似是没有想到,那惯来恶劣的少女口中能吐出两句关怀他的人话来。
柏则抿着唇,“我先回去了。”
他终究没有回应少女让他明日来接他的请求。心脏处一瞬的抽疼,似是在控诉着他的拒绝。
柏则不明白这情感由何而生,眉眼间更加冷冽。
莘玥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柏则的背影离去,伸手将大门严密的合上了。
从明日起,她便要做一个眼里只有攻略的舔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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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第二日却是真的守时出现在了课堂上。
她揉着眼睛,环顾了一圈便发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柳子述注意到她,对着她挤眉弄眼了一番。白若莲吃了天汲珠,如今脸色红润,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子书期目不斜视,看着身体应该是大好了。
第一节课,书堂前讲课的人是子书期,此时看了姗姗来迟的莘玥,眉眼中闪过些无奈,却并没有责怪她什么,只示意着她快些回去座位。
莘玥像是每个差生一般径直走到了后方最角落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正巧做在了柳子述的斜后方。
她进来时子书期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这室内的人五感也不是盲的,自然都知道莘玥刚刚来得迟了。
白若莲的背影僵硬了一瞬,却未曾向后看去。救了她的命,另她实力更上一层的人偏偏是莘玥。她此时面对莘玥总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愤,她救了她,可偏偏这人情却要宗门来偿还,弄得她在这恶毒的少女面前总像低了一头。
莘玥没有在意白若莲,合格的做她的舔狗事业,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子书期,似能将子书期灼烧穿透一般。
少女的视线过于热烈,子书期哪怕是专心的讲解道法,都忍不住被那束视线扰乱了心神。
分明她从前,最是不耐这样的课程了,为何今日,却与往日不同的专注。
他想到昨日的那束花,耳尖便忍不住有些发红。
莘玥只坚持了半个小时,便有些忍不住要开小差,而上课开小差的却不止她一个学渣。
莘玥支着脑袋,视线还是盯着子书期,心中已经漫无边际的不知拐到了哪里。她正想着若是子书期到现代拍个仙侠的电视剧,一定会有很多粉丝追着他叫哥哥时,脑袋就被一个含着灵力的小纸团打到了。
那纸团飞到莘玥的脑袋边,见莘玥注意到它了,便乖觉的落在了她的桌面上。
莘玥挑了挑眉,向斜前方看过去,果然见柳子述正回着头对她做出丑丑的表情示意她看纸条。
莘玥嫌弃的撇过脸,低头将纸团打开,便见上面画着些鬼画符,写道,“莘小道友,你收敛些,可不要在这众人面前暴露你的心思啊。”
柳子述见莘玥毫不加掩饰,仿佛要将仙尊瞪穿的眼神就觉得心梗。他真是怕死了这位小祖宗毫不顾及,闹得人尽皆知,到时东窗事发连累到他身上来。
莘玥觉得有些委屈,她分明可什么都没做呢。
众所周知,上课搞点小动作是会上瘾的。莘玥同柳子述一来一回,一开始还是在讲子书期的事,后来就变成柳子述给她讲这修真各门派间天之骄子的爱恨纠葛,狗血八卦。
莘玥聊得正欢,刚想打听打听之前有没有人追过子书期,侧面了解一下攻略目标的感情状况。她施了灵力正要飞出去的小仙鹤却被修长的手指捏住。
莘玥抬起头,傻愣愣的对上了子书期的视线。
柳子述捂住脸,不忍直视,他怎么就又被莘小道友带入了坑里,在仙尊的课上这么忘乎所以了呢。
子书期难得冷下脸,白皙如玉的手指优雅的将那纸鹤展开。
莘玥随着那双手的动作,心脏也一点点提起来。
红色的纸上,黑色的字迹眉飞色舞,丑得别有特色。
“那有女修如我这般纠缠过仙尊大人吗?”
他看着纸上的字几乎能联想到少女娇蛮的语气,几个字后还画着一个丑丑的笑脸般的东西。
子书期只觉得手中的纸有些发烫,他似是有些恼怒的将纸团成一团,蜷进掌心。望着莘玥,半响才憋出几个字,“学堂之上,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被这样当众训斥着,少女的眼圈渐渐有些发红,似是被他骂得有些委屈忐忑,“对不起,我只是…”
被抓了个正着,莘玥索性不再解释,眼中似含了泪,伸出手自己将袖子撩起来,“是我错了,仙尊若是生气,便打我罚我吧。”
子书期闭了闭眼,握住她的手心看似用了力实则只是轻轻敲打了一下,“既然你在这里注意力不专注,便到我身边听讲。”
“啊?”
莘玥愣神的被子书期带到他身侧第一排的位置坐下,抬头便能够看到子书期的死亡位置,突然间觉得子书期他的脸也不香了。
子书期按住莘玥的肩膀,将半会都不肯老实的少女放在他眼皮低下的座位上,“道法虽枯燥乏味,听一些对你也只有益处。”
莘玥泪眼汪汪的趴在桌子上望着子书期,你不是之前那个善解人意的仙尊了,从今天开始你彻底变成侍宠生娇的狗子了。
少女眸光中带着些控诉,子书期心中却只觉好笑,心内不知为何,升起些愉悦来。
心魔突然便有些不忍直视,这见了人家小姑娘同别人说话,便要打断两人,将不再注视自己的小姑娘提溜到自己眼前。
他的这个本体,怎么就又幼稚又有点丢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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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终于忍完了子书期的一节课结束,分明觉得自己听得仿佛都是封建迷信的玄学天书,却还要舔得特别标准的对着子书期甜蜜蜜的笑。
好不容易一节课将子书期的爱意值刷到了65,莘玥哭唧唧的觉得社畜果真是没有人权。
理论课下课便是实践课,与理论课不同,实践课也有高年级的同学参加。
比如已经元婴后期的柏则。
莘玥手中握着蠃鱼剑,巴巴的跑到另一个攻略目标柏则面前,正想撒撒娇什么的,就看柏则蹙了蹙眉,突然拉起她的手。
男人细致的将莘玥的手心展开,看着莘玥手心一处浅淡的红痕眉心蹙得更紧了些,“怎么弄的,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子书期:她怎么不看我了。
子书期:她在同哪个臭小子说话呢?
子书期:不行,我得重新吸引她的注意力。
莘玥:呵,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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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则:我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