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莘玥手掌一翻,手心中便出现了一条银色的锁链。

莘玥将锁链另一边的手铐扣在了柏则的手腕上,连接着手铐的链子十分细窄,戴上去漂亮的更像是某种情趣用品的装饰物。

莘玥将锁链的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轻轻晃了晃,银制的链环相互碰撞,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来吧。”

莘玥将金笼的门打开,得意的挑了挑眉。

“我们一路就这样回去,救你的师妹。”

柏则沉默的自笼中走出,垂眸望了望自己的手腕,安静的攥紧拳。

半响伸手用力扯住了那看起来一折就会断了的锁链。

掌心中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干净的银链,柏则却依旧没有松手,似乎一定要将那锁链折断才肯罢休。

莘玥怔愣的看着他动作,见他动作愈加狠戾,眼眸中便渐渐升起些慌乱。

少女声音蛮横,似是气极了他的举动,“你就这般不愿意同我待在一起?你不愿便罢了,何苦一定要这样做!”

莘玥气恼的将那链子从自己的手腕上扯下来扔到地上,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柏则望着少女的身影离去,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的肌肤被磨的血肉模糊,锁链耷拉在地面上粘上灰尘,只有他的腕间还孤零零扣着一只手铐。

他并非是不愿同她待在一起…只是,柏则敛了眸子,乌睫轻轻的颤动,神色中有些许迷茫。

并无悲态,却看上去仿佛是在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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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了玉宗,莘玥没有再故意作妖,将天汲珠送了出去。

莘玥正想回到雪峰上自己的那个小屋子中,却在半路听到打扫的侍童说,仙尊此时去了璇星殿,不在雪峰。

璇星殿,莘玥回想起结界中遇到的子书期,轻轻蹙了蹙眉,他怎么会在那里。

是觉得自己压制不住心魔,便将自己关进去了吗?

莘玥转过身,唤出蠃鱼剑离开了雪峰。

魁星仙会结束之后,各宗门之人大多四散返回了各自的宗地。因这次魁星秘境的变故,各个修仙的门派都开始紧张起来,操练着门下弟子勤加修炼,以抵御将来或许会面对的魔潮。

清月宗的元婴领队也早已经驾驶着灵舟,带着这些筑基期弟子回去了。

任白龙此时正在玉宗脚下处的一方妖兽盛行的山上修行。

郗光峰主的这几个弟子都热衷云游天下,一下山便是十数年。平时很少会待在山上,只留郗光一个孤寡老人留守在剑锋中。

虽然并不是日日黏在一起,时常见面,师徒几人的关系却依旧十分亲近。每次他们回到剑锋,都会特意给郗光带些在外面买回来的新鲜玩意。

莘玥在那座山头上寻了一会,照着系统提供的小地图发现了正与一只妖兽搏斗的任白龙。

那妖兽是一条元婴中期的黑蛇,此时竖瞳中冒着恼怒的幽森火焰,恨透了这个在它好好睡觉的时候来找它打架的人类。

任白龙注意到莘玥,打斗之际还回过头同莘玥轻轻笑了笑,“我马上便好了,待将这蛇的妖丹取出,送予师妹可好。”

那妖兽已经开了灵智,差半步便可化为人形。此时听到任白龙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要取它修炼了七百年的内丹,更是恨极。

黑蛇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动,泰山压顶一般向着莘玥的方向砸过来。

莘玥迅速御剑升空,看着任白龙一剑穿破巨蟒坚硬的皮,猩热的血似下了场雨一般撒在葱茏的树木之上。

红血汇成了一条河流,黑色的巨蛇沉沉的躺倒在地上,震颤的鸟兽纷飞,只一双灯笼大的黄绿竖眸依旧死死瞪着,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任白龙徒手掏出了黑蛇七寸中的内丹,知道师妹喜爱洁净,还特意为自己释放了一个清洁咒才走到莘玥身前。

青年伸出手,将掌心中擦拭的干净的金灿灿内丹递到莘玥面前,“给。”

那黑蛇原来正要化蛟,这内丹也漂亮的紧。

“吃下去,对你修行有好处。”,任白龙怕师妹不懂如何使用,又同她解释道。

莘玥一想到这半个巴掌大的金色内丹刚刚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就半点没有想要吃下去的欲望。

莘玥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师兄,我怕是吃不下去。”

任白龙了然的点头,“的确,未化成蛟的妖蛇内丹中杂质很多,的确不应给师妹。”

任白龙从善如流的将内丹收起来,“师妹如今年幼,修为又低下,连心诀道法都还未学全。还是待在剑锋,在师尊身前修行为好。”

莘玥白日随着任白龙回了玉宗,去剑锋看望了下她的美人师父。

虽然莘玥是第一次下山,却还是遵循了师兄们的良好传统,带了些从凡界买的新鲜玩意给郗光。

虽然价值不高,却也是一片心意。

郗光早知道他的小徒弟在玉宗惹出了什么事。此时看着以修真界的年岁计算如同幼崽的少女巴巴的将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递到他面前,眨巴着一双可怜可爱的眼睛,心中便有些想笑。

这时候倒知道到他面前来讨好卖乖了。

他本是想好好惩戒一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徒弟,可眼前这在外面耀武扬威,无法无天的小徒弟此时却一副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神色的模样。

郗光那本来冷硬如铁石的心肠就软了下来。

罢了,索性她还知道些分寸。

“你就在剑锋之上安心待几年吧,别下山了。”

美人师父手中玩弄着莘玥送的小玩意,软了语气,却不愿莘玥再到处惹祸的将她拘在了剑锋之上。

莘玥在郗光面前当然是乖巧的应下。

到了晚上,她便施法在屋子中放了个没有思想的傀儡,自己踩着蠃鱼剑又返回了玉宗。

清月宗离玉宗还真的是很远,若不是有系统提供的路线图,凭借她自己,以她的路痴程度,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

璇星殿内,银发从冰镜上垂下,散落在肮脏的地面之上。

冰镜之内的人不耐的伸了个懒腰,长着与仙尊同样的银发。

“你杀不死我的,何必非要自己遭这个罪。”

那高高在上的仙尊眉宇轻蹙,蓦然睁开了星子一般的眼眸。

仙尊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思绪似乎还停留在那幻境之中,半响之后,他才轻轻开口。

“是你做的?”

心脏处似乎还残留着余痛,清澈的眼眸中似有些迷惑。

难道他当真有这般在意那顽劣的少女,便是在心魔构造的迷阵中,看到的也依旧是她。

似乎是听见了他内心所想,这暗淡的运转着星辰的空间渐渐劈开了一束光。

昏沉的空间似因她而亮了起来。

侧着脸颊狼狈的躺在冰镜之上的子书期一怔,险些以为这也是心魔的幻觉。

“可不要什么都赖在我身上,分明你已经将我囚禁在了这冰镜之中,我如何能再做得了你的主。”

冰镜之中的人嗤笑着说道,同样望向了正一步步走近的少女。

莘玥眼眸落在那由子书期自己捆缚住的锁链,轻笑了声,“仙尊这是刻意将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来等着我来的吗?”

莘玥伸手握住那锁链,拉扯着拽起一些,“我却是从不知道,仙尊还有如此的癖好。”

被莘玥目睹了他心魔缠身的事实,仙尊垂着眸,却只是轻声叹息,“自魁星秘境之中,你我二人共同抵御雷劫之时,不知从何而出的邪灵侵入我的灵台,另我生了心魔。”

“我当初施法检验你的灵台,另你那般痛苦,便是担忧你也同样被这样的邪灵入体。”

莘玥扯玩着手中的铁链,唇角轻微扬起,俯下.身,“我未生心魔,也不知何为邪灵。我又不知道仙尊你心中想的什么,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谁能知道你那心魔到底是怎么生的呢。”

少女越靠越低,眉眼似画匠格外钟意细致描绘而成,“仙尊便是痴恋成魔,求而不得,而生了这许多丑恶的欲念,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啊。”

子书期轻轻偏过头,连睫羽都是纯粹的白。就算是亲眼目睹他入魔的样子,别人恐怕也要为他找出一万个理由,来说明他的身不由己。

“…对不起。”

半响之后,些微颤抖的声音才自子书期唇中吐露出来。

莘玥微微差异得瞪圆了眸子,她本以为,她这样羞辱仙尊,恶意揣摩,他定然是会生气。

却没想到,躺在洁净的冰镜上的仙尊却颤抖着睫羽,脸颊染上些薄红,似是为此时自己糟糕的入魔模样而羞愧一般。

在少女的眸光之下,仙尊像是更有些忍受不了被对方看着他这般不堪的模样,微微别开脸,“若不是此时正逢嵇憬赜率领魔军虎视眈眈窥伺修真界,我定会告知众人此事,不会隐瞒我入魔的消息。”

嵇憬赜是魔界中少见的天纵奇才,不过短短不到千年,就已经有了统率整个魔界的能力。当初若不是子书期胜他一筹,恐怕此刻的修真界,便要改姓为魔了。

这些年,一直是有子书期压制着,双方才能勉强和平共处。此时正好在嵇憬赜妄图试探修真界,欲有让当年的惨状再一次重演之际。

若是在此时传出子书期有了心魔的事情,定会让正道修士人心动乱。

子书期知道此时自己的解释更像是辩解,更是有些难堪的不敢去看少女的神情。

她本就一直在心中不耻他,将他看做是道貌岸然,如今,又会怎样想他呢。

分明是天道之下修为最强的修士,越过这道磨砺,便可历劫飞升。却在她面前,用这样的模样,说出这样低微的话来。

那轻颤的睫羽似沾染了些水气,莘玥被蛊惑了一般,轻轻伸出手去。

“当真是大义凛然,将我视做洪水猛兽,可我分明就是你,你为何不敢当着她的面承认。”

冰镜之下,那仿佛是子书期镜中倒影的人动了动,勾起唇角。星子一般的眼眸似蕴着深情一般望着莘玥,冷嘲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心魔:我就是你。

心魔:你爱她,我才爱她,你为何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