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玥被王后压制在木门之上,也不挣扎,反而与嵇聿凑近了些。少女昳丽的眉眼更加清晰,那本就白皙的脸颊似比往日更加苍白。
“小七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嵇聿的手掌还小心翼翼的轻颤着,听到莘玥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你来找我,是为了问我这个?”
莘玥有些不耐烦,挥手打在嵇聿的手腕处,将他的手掌挥开,“王后处境如今这般凄惨,也该学会低头跪在我脚下向我祈求了。”
嵇聿垂下眸,看着自己落到空中的手,“你喜欢小七?为了鬼王,你便连他也一起放在心上?”
嵇聿渐渐靠近莘玥,彻底将少女禁锢在自己的身下。他目光阴鸷,少女的身体是柔软的,那日殿内手心内的触感似乎依旧残留在他的掌中。
王后长得极高,身姿修长,凤服之下隐藏的身躯肌理分明。他从前不曾在意过,如今却莫名的想,少女的腰细又窄,像是由甜水化成,和他硬邦邦的身体截然不同。
她便是凭借着这样一副身体,才夺得了鬼王的宠爱,令鬼王色令智昏吗。
宽大的手覆住少女白皙脆弱的脖颈,缓缓收紧,嵇聿眼圈发红,像是要滴下血来。
“母妃!”
小七在身后惊诧的喊着,小小的孩子眉眼中流露出些自己都未意识的冷凝愤怒,想也没想便要冲过去。
不知何时落在小孩衣袖中的折纸老虎变换成一张符纸,将小七牢牢定在了原地,温柔的覆住他的双眼和耳朵。
猛地将殿门推开的鬼王看着眼前的情景,目呲欲裂。
金黄的光芒自门缝中泄露出来,为抵在木门之上一身红装的两人描绘上金线的纹路。
那个一直在他记忆中都是贤良淑德的模板,温柔大度的王后神情妖肆狠戾,五指死死扣在少女的喉咙上,似是恨的要亲手掐死她。
而他的美人,他虚弱的刚刚小产去了半条命的美人软弱无力的被抵在门上,双手徒劳无力的抓在王后的手腕上,瞳眸中含着惊慌无措的泪水。
若是他没有来到这里,他的美人或许就会这般无助的,惶恐的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鬼王再无法顾及让自己留手,用力将嵇聿扯到一边,将莘玥护在了自己怀中。
鬼王的眸光轻轻震颤着,心脏因后知后觉的恐慌而蔓上酸软又尖锐的痛楚。
他一直没有相信过他的美人。
不信王后难为她,不信她纯洁无辜,不信她爱他。只一厢情愿,不知从哪里先入为主认定她虚假恶劣,反复无常,那些她给的甜其实都暗藏着毒药。
鬼王拥着莘玥,双手珍惜的,搂紧了少女的腰肢,某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在心尖上蔓延开。
他再也不想,看到他的美人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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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宫矗立在山巅,崖边的桃花林中,花瓣簌簌,如落了一场浅粉色的雨。
莘玥手中握着蠃鱼剑,淡色的裙摆纷飞,一剑刺向空中的一片花。
“看清了吗?”
少女侧过脸,眼尾也似染上淡淡的粉色。
小七却抿了抿唇,“莘美人为何非要亲自教导我练剑,我怎样劝阻你都不听,你便半点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莘玥蹲下.身,将蠃鱼剑递到小七的手中,“还唤我莘美人?”
莘玥勾起唇,像只干了什么坏事一般的小狐狸,“现在,你是不是该唤我母妃了。”
小孩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迅速爆红,连小巧的耳尖都红得仿佛要滴血一样。
那位曾经被鬼王真心相待的白月光王后如今已经被废了后位,幽禁在凤华宫中终生不得离开半步。
王后心性恶毒,那日要将莘玥置于死地之时神情阴狠诡谲,似妖似魔,鬼王不可能放心小七再同这样一个女子待在一起。
所以莘玥便顺理成章,如她当初所说的一般,将小七夺了过来。
莘玥撑着下颌,歪了歪脑袋,笑眯了眼睛,“我可真可怜,后妈就是不受人喜爱,我待你这样好,你却连一声母妃都不愿叫我。”
“不是的。”,小孩慌乱的否认,摇了摇头,却终究还是觉得难以启齿,憋了好久,才用蚊子大的声音喃喃的唤了一声,“…母妃。”
“噗哈哈哈。”
少女抱着自己的肚子,躺倒在地上,左右翻转打着滚,笑得要岔过气去。
可以了,赚到了,让仙尊大人唤她母妃,莘玥真恨不得等出去之后回到玉宗去子书期面前嘲笑他。
小七不知道她又是因何笑得这般不顾形象,有些无奈的伸手去拉莘玥的手腕,“草地上凉,你快些起来。”
莘玥笑够了,才撑起身子,懒懒得靠在桃花树上,“我教你的剑诀,你可记住了。”
她刚刚同小七展示的剑诀叫栾尘剑诀,便是当初子书期教她的那套剑法,如今又被她半点不心虚的重新拿出来教他。
小小的孩子握着几乎要比他高的剑,微微沉凝,却是分毫不变的将那一套剑诀重复了出来。
少女在一旁拍着手,如同不走心的工具人一样勾着唇敷衍道,“我们小七真棒,看一遍就学会了,真是个小天才。”
小七抿着唇,分明他并不是骄矜自得的人,却因为少女的话而红了耳根,心中也升起些淡淡的喜悦。
那些软绵绵的话语和甜丝丝的喜爱包裹着他,让他心中在升起暖意时,也似坠入云雾之中一般。
他像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夸赞,一直得到的都是嫌弃。他想要给她的,她不屑要,弃之如敝屣,看也不愿看一眼。
小七的眼眸一瞬间惶惑,手中的剑落下来。他是亲眼望着王后神情阴鸷,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殿的木门关闭,被锁在那深宫之中的。
他心中有悲凉,却并没有那样的疼痛和难以忍受。他和王后的关系似乎一直都并不那样亲近,或许正是因为从未在母妃那里得到过夸赞,一直被嫌弃,他同母妃的关系才会如此吧。
小七这样想着,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正想继续挥剑,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少女腰间的红鞭上。
那红鞭是最近出现在莘美人身上的,鞭似饮了血一般,红的妖异。
小七视线被红鞭吸引,手中的剑慢了下来。
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有些害羞难堪的开口,“…母妃,你会用鞭吗?”
莘玥正一朵朵摧残着花玩,听到小七的话就将几朵花碾碎扔在地上,“会呀,我鞭子…使的可好了。”
少女唇瓣微扬,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唇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小七微怔,那为什么,并不教他用鞭呢?
“玥儿,你怎么在此,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出来吹风。”
在莘玥的宫殿中未寻到她的鬼王唤了鬼侍才知道,她竟然去了崖边的这片桃花林。
鬼王蹙着眉,眸底压着些许不悦。崖边本就风凉,他此时已然有些草木皆惊,只想要让美人待在自己的眼下,最好哪里也不要去。
鬼王将莘玥拥进了怀里,大手握住莘玥的手指,为她暖冰凉的指尖。
少女在他怀中转过身,娇俏的同他撒娇,“我带小七出来练剑嘛,他的练剑师傅已经病了几天了,我总不能让小七耽误功课。”
若是往常,鬼王恐怕要出言讽刺她误人子弟,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有资格教小七。
可他此时怀中拥着少女,心脏便柔软下来,这些话也说不出,“小七几日不练剑也无所谓,哪里需要你这样费心。”
他的美人闻言便又娇娇的轻笑两声,更加依赖的靠在他怀中。
鬼王心脏中的那处空落像是被逐渐填实了。他低下头,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吻在少女的额间。
鬼王垂眸的姿态甚至显出几分虔诚。
莘玥懵懂的抬起头,却下意识向后挣了挣。
小七斩碎桃花瓣,静静望着一旁树下相拥的男女。
那少女抬头望着鬼王,满眼都是她的王的模样,分毫未曾再注意过他。
小七似乎听到心底有一个沉郁的声音在蛊惑的说道。她就是这样朝三暮四的性子,将她抢过来,将她锁起来,让她属于自己一个人。
小七按住了额角,大脑像撕裂了一般,狼狈的喘着气。
这一副场景逐渐撕裂,变换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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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摸了摸额头,她刚进入这个结界之时,鬼王对她爱答不理,神色冷漠,她便是凑过去,他都要同她保持距离。
现在她为鬼王受过伤,流过产,他便开始学会占她便宜了。
呵,男人。
场景随着莘玥的躲避,撕裂变换成了她的寝殿之内。
殿内已是夜晚,莘玥走到桌子旁,五指握住白釉花瓶的瓶颈,将花瓶左右扭了扭。
密实的墙门在她的眼前缓缓打开。
门内的密道中渐次点亮起昏黄的烛光,随着阶梯越来越向下,空气也愈加湿冷。
灰暗之中,有谁轻轻动了动。
火光燃起,十字木桩上,身着红艳的凤服的女子双手被锁链捆缚住挂在头顶,白皙的脸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嵇聿抬起头,身体上鞭伤纵横,露出腹部紧实的肌肉轮廓,伤口糜烂发炎,明显是刚刚覆上去不久却未加处理过。
美艳的仿佛是被人豢养起来的厉鬼。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你为何不教我你最好的东西。
莘玥:乖,小孩子不能变态。
小七:?
子书期:(覆住莘玥握鞭的手指)除了我,你还对谁这样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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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小宝贝,来叫我母妃。
小七:(害羞到脸红)…母,母妃
莘玥:小宝贝,来叫我母妃。
子书期:(轻声叹气,伸出两指轻轻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你小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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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聿:你爱他。
鬼王:你爱他。
小七:你爱他。
莘玥:…
子书期:嗯,她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