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礼物

沈听澜和江诉声同为班级垫底,自然不可能被安排到同一个小组。但是还好,他们中间只间隔一条过道,没有高高的讲台桌阻挡视线,可以随随时时看到。

沈听澜的新位置不错,不算太靠后,头顶还有个白色的吊扇。只不过太长时间没有擦,三扇扇叶上都沾了层灰蒙蒙的尘土。

嘿,到夏天我这就凉快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听澜就忍不住摇摇头。因为到不了盛夏,他就要和江诉声离开滨海,前往北京学习,暂时享受不了这个大电扇。

沈听澜对北京的印象,最多的就是来源于“北漂”这个词语。每年都有数千万的外地人员,涌入那座闻名遐迩的超大城市,寻找机会。他听说过很多人在那边只租得起地下室的故事,也听说过很多人在那边娶妻生子的故事。贫穷和富有、爱欲与悲欢,共生在红墙琉璃瓦下,共生在钢筋与水泥浇筑的高楼里。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他觉得生活就像一望无际的原野,希望是火都烧不尽的春草,在任何时代中都能够焕发出不屈的生命力。

他即将与千万旅行者一样,怀着希望到远方寻找梦想。

沈听澜转着笔,眼角余光瞥见江诉声的身影,嘴角一点点翘起来。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出“4.7”这个日期,并画了个圈。

后天就是江诉声的生日,沈听澜在想要送他什么礼物好。再写一封情书吧,太俗气。买一些小玩意吧,显得自己不够重视。

送生日礼物,要符合对方的爱好。

“嘶......”沈听澜挠挠头,撕下草稿纸的一角,在上面写:“你知道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最好吗?”

他把小纸条攒成团,给距离不远的杨晏扔了过去。“杨大喇叭”闲得没事就爱听八卦,在某些方面也算是见多识广,没准他曾听过关于生日礼物的事情。

很快,杨晏把纸团扔了回来:“谁要过生日?男生女生?几班的?好看吗?”

“......”沈听澜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深觉自己低估了杨晏对八卦的兴趣。他略做思考,他拿起笔,特意写明日期:“你瞎想什么鬼东西?江诉声过生日,后天,四月七号。他喜欢热闹,谢谢了。”

杨晏接到沈听澜的纸条后赶忙拆开,只看了一眼,便笑:“嗐!我当是谁呢,老江过生日,他喜欢热闹,要不然请他吃顿满汉全席?到时候鄙人一定到场,送上小小祝福......说起来,你们俩感情这么好的吗?”

沈听澜一挑眉,回复杨晏:“我和他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以后我要是结婚摆酒席,肯定请你到场。别问我结婚对象是谁,这人有可能就在咱们班里,也有可能不在。可能就在咱们学校里,也可能不在。”

沈听澜把这张纸条再次丢给杨晏,杨晏看后嘴里小声咕哝了几句,就把它揉了两下,垃圾袋里。他瞧着这一幕,都能猜到杨晏脑子在想什么:

“薛定谔的对象。”

沈听澜再次愉悦了,自己可告诉杨晏实话,满足了他的八卦心,不信是他的事情。

他开始思索江诉声在其它方面的爱好,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四月七号这天很快到来,江诉声要过生日的事情,早让“杨大喇叭”给散播出去,就连小卖部的王叔也知道了,特意给他打了个八折。

江诉声人缘向来不错,从早上就有人给他来送礼物,其中还有几名外班的女生。他这人聪明,知道那几名女生有暧昧的小心思,只收下了祝福,没收下礼物。

到了晚上,又有知道他过生日的人来找。一群人乌泱泱去食堂,几张桌椅一拼,买上些不同的菜品一摆,倒有几分“生日宴”的规模。

热闹的中心和主角是江诉声,沈听澜在人群里很不起眼,他仿佛心理学隐身了,成为最安静的配角。

江诉声觉得奇怪,自己过生日的事情除了沈听澜,就还有蒋淮扬知道。他爱热闹,也不好意腆着脸逢人就说自己生日,有故意要礼物的嫌疑。虽然有这个心思,但显得没有礼貌。然而无论沈听澜或者蒋淮扬,都不能叫这么些人过来:“你们怎么知道我过生日?哪个好心人说的?”

有人喊:“杨大喇叭!他这个好心人说的!”

江诉声旋即明白,“杨大喇叭”这回可真成了传话的大喇叭。他嘴角翘起,露出一个真诚的笑,给杨晏夹了一块红烧肉:“那真是谢谢,欠你人情。”

杨晏摆摆手:“不用谢,咱们两年的兄弟了。我就是个蹭饭的,顺便给你送个小小祝福。你要谢就谢你前同桌,澜哥告诉我的。”

“那真的谢谢了,欠你人情。”江诉声光明正大牵起沈听澜的手,握了握。

“那真是谢谢了,欠你人情。”沈听澜挠一下江诉声的掌心,抽出手,对杨晏说。

“不用谢,咱们好几个月的兄弟了。我就是个......”

“你们复读机吗?”有人笑,“老江,我们可都过来了,这也算欠人情吧?”

江诉声也笑,“到时候你们谁过生日,我也捧场。”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沈听澜走在最后,他偷偷拉了江诉声一下,让他放慢脚步。

趁别人不注意,沈听澜附在江诉声耳边,低声说:“我还有礼物给你,晚上回宿舍你就知道了。”

江诉声一拍巴掌:“哎呀,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那年杏花微雨......”

沈听澜忙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果郡王娇嫩,你这‘朕’今年几岁了?”

江诉声嘻嘻地笑:“朕今年三岁了,还是个孩子。”

“啧。”

江诉声心里念着沈听澜的礼物,这一整晚都处于亢奋状态,即使回宿舍躺到床上,也毫无困意。同时又心急如焚,恨不得查寝的老师快些走人。

沈听澜是他的药,治疗失眠的一剂良药。

在熬了二十分钟后,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不一会,江诉声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腿脚没好利索,还是睡的下铺。

他判断沈听澜在从梯子上下来,不知脑子那根筋抽了,伸手把被子蒙在脸上,开始装睡。

沈听澜看见江诉声这套幼稚动作,故意问:“你睡了吗?睡了我就走了。”

“别......”江诉声露出头,睁眼看他。

沈听澜便笑:“生日快乐,江诉声,这是我的礼物。”

江诉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薄荷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