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郁鲲没再耍宝，右手一挥，大屏幕上代表三个小组的数字迅速翻滚起来。
印君灵整个毛绒绒的脑袋都缩在柠七背后,闭上眼睛紧张道：“我我我不敢看……”
说完又小声祈祷着“1号1号1号”。
巨大的数字一次次在众人面前滚过，好几秒后，才缓缓停下。
叮的提示音响起,柠七胳膊被印君灵掐得发疼。
“怎么样了？是谁？”
柠七拍拍她的手,“是1号。”
印君灵露出失落的表情。
“1号啊，那也挺好的，恭喜……不对，1号！我们就是1号！”
她猛地睁开眼睛,黑色底的屏幕上,果然是光芒万丈的1。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我们，七七姐，是我们,加30分?,30分?呐！”
印君灵拉着柠七的胳膊又蹦又跳,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开心。
柠七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再把脸转向?镜头,软声道：“谢谢你们。”
郁鲲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幽幽地看着柠七。
“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竟然有这么多人看过《耀日》吗？”
打趣完，郁鲲表情突然发生变化,诧异地看看镜头又看看柠七，而后吸了一口气。
樊茹：“别卖关子了，听到了什么场外消息让你这么惊讶？”
郁鲲转向?柠七,指了指耳朵上戴的白色耳机开口说道：“导演说，你的粉丝每四个人为一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耀日》5分?钟的剧情，在竞猜规则宣布后一起在十分?钟内把这部120分?钟的剧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什么？
一直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柠七呆住，她有些不明白郁鲲说这句话的意思。
郁鲲大概也觉得用语言来表达太过苍白，让后台放出微博上的截图。
那些都是柠七粉丝确定竞猜成功后，在微博上放烟花庆祝的时候发出来的。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我们真的办到了。
——殿下你看，你还有我们啊，我们永远会像今天这样，一直一直一直守护你的。
每一条微博下面，都配着领取5分?钟任务、观看视频、交任务时写剧情分?析的照片。
截图一张张闪过，最后铺满整个大屏幕，堆成一座大山。
柠七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它们，心口溢出下雪天捧着新鲜出炉的热红薯吃时的感激，鼓鼓囊囊。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为她冲锋陷阵过。
郁鲲在台上cue她：“不和她们说些什么？”
柠七吸了下鼻子，大步走到舞台中央，一本正经地说：“那我给你们表演个劈叉吧。”
唰地一下，柠七流畅地滑出一个一字马，起身后顺便加了两组后空翻，站稳后冲镜头深深鞠躬。
“谢谢你们，我非常非常非常开心，满地打滚的那种开心。”
——我们也非常非常非常开心呀。
——突然沙雕，我一度以为看的是个武术节目（狗头）。
——傻女鹅快好好歇歇吧，麻麻已经get到你的心意啦。
导师席上，樊茹笑盈盈地看着台上的年轻人，感慨道：“别人总说一个好的偶像能带给粉丝光芒，殊不知很多时候粉丝也是偶像的救赎。”
和年轻的演员们站在一起的全淑敏垂眸，低低嗯了一声。
这样很好，她喜欢这样的娱乐圈。
竞猜结束，郁鲲放出各个小组选择的表演片段。
2、3组选的都不是最经典的场景，惹得粉丝们一阵笑骂。
——活该拿不到分，你们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公布完下次考试的表演内容，屏幕上浮出三个小组的计分板，柠七的1号组加上30分?。
柠七看着鲜红的30分?，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觉得它可有可无，眼中闪着虔诚的光芒，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冠军奖杯送给小天使们当礼物。
*
今天的工作结束，柠七和印君灵约好明天到片场的时间后准备开车回家，突然被娄可晴叫住。
“柠七，你赢了初赛粉丝又帮你拿下30分?，现在心里肯定?得意吧？”
柠七想到粉丝们为她做的那些努力，笑逐颜开。
“是很得意，她们都是全天下最棒的小天使。”
娄可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知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节目改成直播没人告诉你？柠七，这可是你们公司大老板也同意了的，只有你不知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柠七呼吸微滞，深深看着面前这人。
“什么意思？”
“哟，原来你还是知道害怕嘛。看在你脑子不好使的份上姐姐好心提点提点你，如果没有傅魔鬼同意，节目组不会也不敢录播转直播，还有，老板都知道了，你觉得你的经纪人会不知道吗？那些在网上喊你小师妹的人不知道吗？”
娄可晴绕着柠七走了一圈，脸上满是嘲讽。
“柠七小朋友，看来你在公司的人缘不怎么好嘛。也对，毕竟还没签约的时候你为了出名一个劲儿地碰瓷傅魔鬼，他的公司签你其实是为了管住你这张嘴吧，你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是凭能力进的这么大的公司？”
柠七：那还真不是靠能力。
她靠的是威胁傅重霄直播他打鼾。
柠七没答话，娄可晴笑容越开越盛。
她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柠七耳朵边说：“你就是公司的一条狗，懂吗？如果继续挡我的道，小心连做狗都没人要。”
嘟——
电话打通的声音响起，那边?快接通。
柠七扫了娄可晴一眼，开门见山地问：“谈姐，你早就知道【演员】今天会改成直播吗？”
“知道。”
柠七咬了下唇，“听你这么说我心里?难过。”
“噗，小屁孩儿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知道得不比节目组官宣早多少，那个时候你已经到片场手机上交，我联系不上你所以没和你说。不过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了，下不为例好不好？”
柠七眼中的光重新亮起来，皱起小鼻子说：“只是道歉不行，你得补偿我。”
“好好好，要什么补偿？演女一还是直接跳去拍电影？樊导在直播里说让你去试戏，那是个大制作，应该能争取下来，我再给你争取个别的？”
谈伊彤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宠溺，听得柠七舒服地眯起眼睛。
“才不要，我要谈姐给我发一个大红包，超级大能抚慰我幼小的心灵那种。”
“好，马上就发。”
电话还没挂断，柠七就收到转账短信。
1万块。
收到钱的柠七什么小情绪都没了，结束通话后朝在旁边僵成一棵树的娄可晴晃晃手机。
“你是不是在故意说谎想让我和谈姐吵架？”
这个人的小心?为什么这么多。
节目开始的第一天也是，明明不喜欢她还要故意装作好心过来教她演戏，结果转头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害得那么多人骂她。
“你……”
娄可晴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句子，狠狠瞪柠七一眼抢险柠七一步用力摔上车门。
“奇奇怪怪。”
柠七嘀咕两声，开车回家。
因为是直播，今天工作结束得?早，路过超市的时候柠七特地下车买了一大堆食材带回去。
蒜蓉生?蚝、盐水斑节虾、清蒸大闸蟹、仔姜炒鸭，再加四个素菜两个汤，足足10道菜。
傅重霄进门后笑了下，给柠七转去5万饭钱。
柠七把钱转回去，然后将钱款减至221万。
“是要庆祝直播顺利？”
柠七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朝傅重霄晃了晃食指。
“不，今天是坦白局。傅二霄先生?，请在你的位置上坐好，回答完我的问题才可以吃饭。”
傅重霄挑眉，坐下。
“说。”
今天忙了一整天，他?饿。
柠七正襟危坐，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拍的那个节目今天要直播？”
傅重霄眸光闪了闪，没否认。
“第二，是不是经过你的准许后才开的直播？”
“是。”
柠七深吸一口气，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第三，你是不是拿了别人什么好处才这么做的，你知道那个人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在柠七的全部人生?经历中，所有异常的事都和利益分?不开。
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运作和诡谲的人心，只能靠仅有的那点小聪明一个一个去猜。
饭厅的灯很亮，暖暖地洒在柠七的鼻尖，从傅重霄的角度看过去，像一只萤火虫停留在那里不舍离去。
柠七脸上没有笑容，身上的橘子香气好像也掺了苦涩，没有平日里香甜。
傅重霄抬手拉开领带，觉得它今天系得有点紧。
“你没资格质问我。”
柠七点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有问必答，你有不回答的权利，我也有继续问的资格。傅总，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想看我出丑，但?还是拿了别人的好处答应对方的请求，开了这场直播？”
她每个字都咬得特别重，一字一顿，搅得傅重霄心烦意乱。
砰。
傅重霄一拳砸在饭桌上，霍然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是，全都是，直播是我批准开的，好处是我亲手拿的，柠七，你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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